朕乃宋臣,岂能为帝
繁体版

028 初识赵构

    辛永宗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他大概十四五岁,身着锦衣,虽然年少,却气度不凡。

    对于少年的身份,辛永宗有所猜测,能在宫城里呼奴唤婢的,只有未出阁的皇子。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皇子。

    赵佶如今共有二十八子,这惊人的生育能力,足以让宋哲宗哭泣,让宋仁宗泪崩。

    其中,大部分皇子因为年幼,都在宫中居住,符合年纪的就有皇七子赵栩、皇八子赵棫、皇九子赵构、皇十一子赵模。

    至于皇十子赵材,则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夭折。

    “微臣正是辛永宗,不知面前是哪位殿下?”

    宋代皇子,刚出生时封国公,年岁稍长改封郡王,直至将要出阁,行冠礼之际,才会加亲王封号。

    无需这位皇子自报身份,就有心腹宦官介绍道:

    “这位是皇九子,广平郡王。”

    辛永宗没想到居然会是完颜九妹,但他还是面色平静的行礼道:

    “原来是广平郡王当面,微臣这厢有礼。”

    赵构上前一步,将辛永宗扶起,笑道:

    “辛卿在家中排行第九,构亦为家中九郎,实在是缘分。”

    说着,赵构发出邀请:

    “九郎如果愿意,不妨与构在宫中走走。”

    辛永宗稍作犹豫,便答应下来。

    事实上,在诸皇子之间,赵构并不受重视,否则,宋金议和的时候,也不会打发他去金营为质。

    赵构的生母出身贫寒,他有八位兄长,虽然已经夭折了两位,但上头还有六位,如果不是靖康之变,这皇位也落不到赵构的头上。

    因此,辛永宗不必担心自己与赵构交往,引得太子赵桓的猜忌。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身后还跟着一群宦官、宫婢。

    赵构说道:

    “我听说了九郎在新泰县的壮举,每每将自己代入其中,就会感到浑身的血气都在沸腾。”

    提起赵构,世人大多觉得他懦弱,可在靖康之变前,他也是位有胆气的皇子,不仅在琴棋书画上颇有造诣,更练就了不俗的武艺,能挽一石五斗的强弓。

    要知道,北宋武学的上舍生,也不过是以一石三斗作为标准。

    至于此后为何如此不堪,纯粹是被金人吓破了胆,这种事,不独他一人,当时整个西军都是这种情况,往往还没见到敌军,只是风声鹤唳,便已经溃不成军。

    辛永宗自从入京以后,逢人便会听他们提起自己百骑破贼的壮举。

    当然,这也是辛永宗冒险行事的初衷,他就是要尽快扬名,让自己简在帝心。

    辛永宗摇头道:

    “不瞒殿下,微臣事后倒是后怕不已。”

    辛永宗的回答显然出乎了赵构的意料。

    赵构疑惑道:

    “既然如此,九郎在战前何以不怕?”

    辛永宗笑道:

    “为国岂敢惜身。”

    霎时间,辛永宗的形象又在少年赵构的心中高大了不少。

    “我虽然被养在深宫,可也见过不少的将门子弟,如九郎这般的才俊,倒是不曾见过,不知九郎可愿与我为友?”

    赵构满怀期待的问道。

    他想要与辛永宗结交,倒不是为了将来争夺皇位而寻求外援,储君之位早就定了。

    皇太子赵桓,为嫡长子,其母显恭皇后,是赵佶的原配,赵桓深受赵佶的喜爱,又得到百官的拥护,赵构拿什么去争。

    他想要与辛永宗为友,纯粹是出于欣赏罢了,倒不是真的想要通过辛永宗,获得童贯的支持。

    除非是亲儿子,否则童贯哪会为了辛永宗介入到储君之争。

    辛永宗也不可能当众拒绝赵构的好意,他笑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赵构大喜过望:

    “能与九郎为友,实乃平生之幸。”

    二人走走谈谈,很快就来到了宣德门。

    宣德门为汴京宫城正门,有五个门道,其高大的城楼,也是北宋时期表演君民同乐的舞台。

    “殿下,就送到这吧。”

    辛永宗恭请赵构止步。

    赵构颔首道:

    “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亲近的机会。”

    二人在宣德门道别,辛永宗走的当然是两侧的门道。

    他离开宫城,并未走远,就在道旁候着。

    等了许久,这才看到童贯走了出来,辛永宗连忙上前行礼。

    童贯疑惑道:

    “九郎怎么还没回去?”

    辛永宗将自己与皇九子赵构相识一事,如实告知了童贯。

    童贯满意的点点头,他并不担心此事,说到底,还是因为赵构生母的出身太卑贱了。

    根据《思陵录》记载,赵构之母韦氏,曾与姐姐一同在哲宗朝致仕的宰相苏颂家中为婢。

    在侍寝时,韦氏因为整夜遗尿,被苏颂认为是大贵之相,故而送入了京师,被选入彼时还是端王的赵佶府中,作为当时的宠妃,如今的郑皇后的侍女,与郑皇后的另一名侍女乔氏结为姊妹,相约共富贵。

    后来乔氏得到赵佶的宠幸,又向他推荐了韦氏。

    然而,韦氏并不受宠,与赵佶也只生育了赵构这一子。

    “广平郡王不过是个闲王罢了,你不必多心。”

    说着,童贯提醒道:

    “倒是那些出阁的皇子,九郎,你得与他们保持些距离,莫要惹了太子误会。”

    辛永宗连连颔首:

    “多谢媪相指点迷津。”

    说罢,他搀扶着童贯走上马车,童贯坐进了车厢,对着马车下的辛永宗勉励道:

    “你昨日写下的那些名字,我已经让兵部安排了,好好干,伐辽的时候,再给老夫一些惊喜。”

    辛永宗其实并没有多少惊喜,童贯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成,也白瞎了自己为他鞍前马后。

    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卑职多谢媪相成全。”

    注视着童贯的马车缓缓离开,辛永宗径直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这武官的朝服他实在穿不习惯,尤其是那包着脑袋的平巾帻。

    北宋武官参朝谒见时,便是头戴平巾帻,身穿盘领窄袖袍衫,腰束革带,下穿大口宽裤,足着软皮靴,服色多为紫、红袍衫。

    红色,也是宋军的主色调,《东京梦华录》就记载:诸军帅至从卒,一列红罗袍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