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吴玠吴璘
吴家有兄弟二人,大郎吴玠,二郎吴璘。
然而,这只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吴玠、吴璘还有一个兄弟,便是吴玠的长子吴拱。
吴家兄弟的父亲吴扆曾与婢女私通,生下一子,因为惧内,不敢相认,于是谎称是吴玠所出,吴玠因此既当了兄长,又做了父亲。(注一)
二郎吴璘时年十九岁,知道朝廷将要伐辽,赶在今年投身行伍,只为博取前程,虽然精于骑射,但目前还只是军中一介骑卒。
毫无疑问,辛永宗如今是西军中的热门话题人物,他在关东的事迹也早就传回了关西,引得许多人的好奇。
其中就包括了与他年纪相仿的吴璘。
吴玠点头道:
“见到了,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是个貌柔心壮的少年英雄。”
吴璘还想再问,吴玠却道:
“我今儿身体不适,先往睡帐休息,二郎,部将若有吩咐,你再来叫醒我。”
吴璘真以为他抱恙在身,关心地问道:
“大哥,不如前去让军医瞧瞧,叫他给你开几付药?”
吴玠摆摆手,他并非真的身体不适,不过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吴玠不是在嫉妒辛永宗,从军九年,他见到了太多的不公平,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至少,辛永宗不是完全依靠裙带关系上位,他也是有真本事的,是在立下奇功之后,获得了破格提拔。
以百骑伏击上万贼寇的勇气,可不是人人都有,这足以赢得军中将士的敬重。
但是,不嫉妒是一回事,今儿见到十八岁的辛永宗春风得意,与刘镇谈笑风生的模样,还是让吴玠感觉到了挫败。
别人家的十八岁,授武德郎,拜正将,自己如今二十八岁了,还只是一个队将而已。
吴玠坐在睡帐内,暗道:
‘若要扶摇直上,还需贵人扶持。’
原胜捷军第五部的全体将士,便是最好的例子。
道理很简单,但吴玠自诩为千里马,却在军中蹉跎九年,始终没有遇到赏识他的伯乐。
吴玠好读书,哪怕西军东出,他也带了几本。
捧着一本《昌黎先生集》,习惯性的翻到他最爱的那篇《马说》。
吴玠的目光落于其上,他默念道:
‘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
吴玠不甘心。
如果自己只是一匹驽马,也就罢了,不敢心存妄想。
但他通读兵书,且精于骑射,莫说五十人,就算统率五千人,吴玠也自认为不在话下。
他合上手中的《昌黎先生集》,下定决心道:
“大丈夫岂可骈死于槽枥之间!如今贵人近在眼前,我当向其自荐!”
吴玠所言的贵人,不是别人,正是辛永宗。
在跟着刘镇离开第二将时,吴玠听同僚们谈论起一个名字:张武。
张武本是新泰县的乡兵,不过是个看守城门的小头目罢了。
因为阻止贼寇夺门而被辛永宗赏识,如今成为了第二将第三部的部将。
这让吴玠意识到,辛永宗虽是将门子弟,却不以出身论高下,乐于提携下层的人才,而这也正是吴玠苦苦等待的贵人。
十八岁的正将,前途又怎么可能止步于正将。
想到就去做,吴玠兴冲冲的走出睡帐,正巧撞见吴璘,他不放心吴玠,一直在帐外候着。
此时见吴玠精神焕发的模样,吴璘总算松了口气: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
吴玠笑道:
“我有物件落在了第二将,如今得去找回来。”
吴璘双目一亮:
“不妨让我同去,多个人,也能多双眼睛。”
吴玠稍作犹豫,答应道:
“也好。”
身为兄长,吴玠清楚自家弟弟的才能,既然是要前去自荐求用,不如将他也带上。
吴玠相信,辛永宗只要给到他们展示才能的机会,他们就能用自己的武艺与韬略使其折服。
与此同时,辛永宗正在重新整理第二将的名册,将原第五部的将士纳入名册之中。
第二将下辖二十五部,有五十队。
自正将辛永宗以下,有副将一人,正部将二十五人,副部将二十五人,队将五十人,士兵二千四百五十人,官兵合计二千五百五十二人。
很显然,一队五十人中,是把队将也算了进去,而一部百人,并未把正副部将计算在内。
新泰知县张守议曾询问辛永宗有多少兵马,辛永宗回答:连我在内,百骑而已。
这并非是辛永宗刻意省略了两人,而是原胜捷军第五部有两名将士在辛永宗上任之前,就因病而退伍,没有来得及补充。
不过,倒也是巧合,第二将有队将及以上军官一百零二人,而第五部仅有百人,如果加上关胜、张武,便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刚好占满。
张武来了东京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他接到兵部的调令就来投靠辛永宗了,与关胜一同住进了原第五部的营地,如今又随原第五部的将士搬来了第二将的营地。
至于黄芩,则依旧住在了辛家,辛府不缺一间客房,而关胜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搬出来。
辛永宗当然知道吴玠、吴璘兄弟如今就在泾源路第六将,这可是南宋七王之二。
他也想将二人调来麾下,但苦思冥想之后,最终还是作罢。
其一是辛永宗与吴玠、吴璘素不相识,找不到借口。
其二便是他也不知道该将哪两个人下放为士卒,去给吴家兄弟腾位置。
辛永宗不想寒了旧人的心,反正很快就有他立功的机会了,吴玠、吴璘都已经是嘴边的肉了,逃不出他的掌心。
只不过,辛永宗万万没有想到,吴家兄弟居然会主动来找他。
魏充不屑地道:
“正将,帐外不过是一名队将与一名马弓手罢了,需不需要卑职将二人赶走。”
在他看来,辛永宗刚刚执掌第二将,熟悉军务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见他们。
辛永宗深深地看了魏充一眼,笑道:
“辛某对上谦卑,对下,却不可生有傲慢之心,这对兄弟今日既来见我,必定有事相告,见上一面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