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两镇节钺(求追读)
负责押解之人也是个聪明人,听得梁家父子的呼喊,心知前方必定是他们的靠山,连忙叫停了队伍,眼见那青年走了过来,他也不曾阻拦。
能够被梁镇恶视为救星,这样的人物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
辛永宗靠近了囚车,动容道:
“兄长,让你受苦了。”
仅仅只是一句话,便让梁镇恶这样一个七尺男儿泪如泉涌。
梁镇恶在宦海沉浮多年,就连梁红玉都明白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懂。
写信向辛永宗求救,也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他没想到,辛永宗居然真的来迎他,见面一声兄长,直戳梁镇恶的心坎。
一时间,竟然泣不成声,片刻后,他哽咽着问道:
“九郎,我如今已是败军之将,身陷囹圄,你还认我?”
辛永宗故作不悦:
“我与兄长富贵相交,今日兄长落难,我若翻脸无情,岂不遭人耻笑!辛某行事,上无愧天地神明,下不负亲友弟兄!”
梁镇恶面露愧色,他觉得辛永宗是真的在拿自己当兄长,而他与辛永宗相交,更多是看中辛永宗的背景。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辛永宗揭过此事后,他宽慰道:
“委屈兄长在监牢中等待数日,我必会禀明媪相,让兄长能够戴罪立功。”
其实在辛永宗看来,梁家父子落得如此境地,一点也说不上冤枉,但奈何人家就是生了一个好女儿,辛永宗岂能坐视梁红玉流落风尘。
既然是未来岳父,该帮还是得帮。
有了辛永宗这句话,梁镇恶总算放了心,只要有童贯出面,保下一个正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有劳九郎为我美言,我这一家老小的生死,全仰仗九郎了。”
梁镇恶唏嘘不已,他暗自发誓,倘若真能侥幸脱困,将来即使当牛做马,也得回报辛永宗的救命之恩。
梁永贞同样感激辛永宗,如今让他开口喊叔父,心里已经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叔父的恩德,永贞没齿难忘!”
梁永贞当辛永宗是叔父,辛永宗却视其为大舅哥。
当然了,不管什么称呼,反正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辛永宗的目光扫过梁家三十余口,有不少是梁家父子的姬妾。
其中,十八九岁的女子大有人在,个个蓬头垢面,远远望着,他也分不清究竟谁是梁红玉,只得作罢。
辛永宗头也不回地唤道:
“魏充。”
魏充闻言,上前一步:
“卑职在。”
辛永宗吩咐道:
“替我去趟监牢,与牢头说清楚利害,倘若梁兄一家在牢中受人欺辱,我唯你是问!”
这种话,肯定要当着梁家人的面讲。
魏充拱手应诺。
辛永宗于是与梁家父子道别,他让开了道路,由魏充跟着押解的队伍入城。
一辆辆囚车在辛永宗的面前驶过,电光火石之间,他与一名女子四目相对。
离得如此之近,哪怕蓬头垢面,也遮不住她的美貌。
囚车不曾停下,眼见将要越过辛永宗,女子在狭小的囚车里仓促行了一礼:
“叔父义助吾家,红玉感激不尽。”
辛永宗恍然,原来她就是梁红玉。
注视着渐行渐远的囚车,辛永宗心道:
‘红玉侄女,叔父替你相了一位好夫婿,待平定了方腊之乱,自见分晓!’
......
辛永宗回到军营时,营中将士都在议论着南方的叛乱。
所有人都清楚,伐辽的计划只怕是要暂时搁置了。
北宋二十四路之中,江南六路贡献了全国65%的赋税比例,朝廷哪能置之不理。
童贯离宫之后,直奔城外军营,他升帐聚将,召集麾下统制官,正色道:
“我只说两点,第一,大军明日启程,兵分两路,我与谭稹各领一路兵马南下。”
谭稹亦为宦官,官家以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以谭稹为两浙制置使,将平叛的重任交给了二人。
众将对南下平叛一事并不意外,因此,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童贯继续道:
“第二,官家金口玉言:能得方腊首级之人,授二镇节度使!”
此话一出,帐内的统制官们无不呼吸急促起来,那可是二镇节度使。
由此可见,赵佶是真的急了,江南是朝廷的赋税重地,他需要尽快平定方腊起义,所以才开出了这么高的赏格。
童贯说过这两件事情,便让诸统制各自回营准备。
辛永宗当然没有资格入帐,他只是一名正将而已,尽管与童贯的关系很亲近,但军中的规矩不能坏,辛永宗此时就在帐外候着。
见到一众统制官出来,其中自然也有他的两个哥哥,辛兴宗与辛昌宗。
辛兴宗问道:
“九郎有事要见媪相?”
辛永宗点点头,随即反问道:
“可是要南下了?”
“不错,时间很紧,明日就将启程,等你见过了媪相,记得来寻我,我们兄弟一起回府向父母辞行。”
西军东出有一段时间了,此前都在为收复燕地做战前准备,营中各类物资都很充足,故而可以明日启程,火速南下。
辛永宗点点头,他与二位兄长道别后,便径直走进了童贯的帅帐。
“九郎来了。”
童贯见是辛永宗,笑道:
“我听说你曾往城南与梁镇恶相见,今日前来,可是要为他求情?”
童贯执掌西军十七年,军中哪会缺少耳目,辛永宗与梁镇恶那点交情,自然瞒不过他。
辛永宗如实道:
“卑职与梁镇恶有旧,不忍他蒙难,故而厚颜相求,梁镇恶久在江南任职,熟悉地理,还请媪相准他为向导,戴罪立功。”
童贯没有立即答应,他沉声道:
“梁家父子贻误战机,可谓罪有应得,九郎又何必为他求情。”
辛永宗还是搬出了对梁镇恶的那套说辞,突出自己重情重义的人设。
“好一个上无愧天地神明,下不负亲友弟兄!”
童贯抚掌赞道:
“九郎,说得好!”
童贯其实并不在乎歙州失陷究竟是谁的责任,颠倒黑白是奸党的惯用手段,他在乎的是辛永宗重情重义的一面。
今日梁镇恶身陷囹圄,二人虽以兄弟相称,其实不过是泛泛之交,辛永宗尚且愿意施以援手。
待童贯百年之后,童家倘若有难,辛永宗又怎会无动于衷。
童贯清楚自己树敌太多,所谓人走茶凉,因此,他需要一个重情重义,顾念旧恩,且在将来身居高位的孙女婿,来为童家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