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重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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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王妃施治救杨二 惜雁换宫接郡主

    南宁城门,郡主抚摸马腮,告别天云驹:“父王劝我,御赐战马不宜劳以跋涉。你就在南宁等我。”

    蓝绎贞将马接过,向李海岳道:“放心郡主,南宁有南路义军守着。”

    李海岳亦告别晋王与蓝家二人:“父王,绎贞,谭叔,你们此战于广东,一定顺利。”

    “保重,小王兄弟,保重,奇策。”“我一定保杨二爷周全。”陈奇策、王清羽亦与告别。

    “上车吧。”众人将昏迷的杨彦迪放上车,李海岳在其中看守,众人驾车往昆明赶路,又带上一众伤兵,请王妃与医营救治。

    由南宁往沐王府,一路上皆是大明军运往前方的军马。

    陈奇策等人将近贵阳,已能陆续看见明军驻营。驾马二人,王清羽向陈奇策问:“陈叔叔,我见地图有更短之路,为何我等途径贵阳?”

    陈奇策一边驾马一边回道:“贵阳久攻不下,我也想看看是为什么。至于路程远近,我等驾车而来,往大道而行。而近路多山,马车多有不通之处。”

    车马遇见巡路的大明军:“等等,你们通关去何处?”

    陈奇策出示晋王腰牌:“吾凌海将军陈奇策,护贵人与伤患往沐王府。”

    巡兵见皆是伤兵,乃道:“我家大人谢守备,于城下结营,治伤兵,可为各位壮士分忧。”

    陈奇策与王清羽乃进入明军营寨休整,换马,将一部分伤兵安置于此。

    一路进寨只听得此处大明军,有文人带头,凡练兵之前皆诵读忠孝之说。

    贵阳程源与谢遇荣出迎。

    “陈奇策,郡主,王兴后人清羽,见过程辅官!”陈奇策三人于帐边行礼。

    “陈将军威名远播,双陈不仅收回钦州,听说还拒敌三万,慑服交趾。”程源夸赞道。

    “大人谬赞,不过是承蒙陈统制及时解围。”陈奇策谦词道。

    “那是三陈定蛮兵了!”李海岳说道,众人皆笑。

    “郡主,小英雄,这位年轻人是谢守备。”

    “都听说状元谢大人治兵有术,真乱世之柱石也。”王清羽说道。

    “不过恕在下直言,贵阳处于直灭吴三桂的要道,为何大天王炮已运至数日,未得下城?你部有何困难?”陈奇策一路从李海岳处获知不少。

    谢遇荣自豪地说:“争战在人不在城,取贵阳如探囊取物,然我在此不发炮,乃为练攻城之兵,且敌军消耗日巨,负担远超我军也。我已密报王爷,乃练攻城于此。待三批新营可发之时,我三营三面齐出,无城可当!”

    众人皆称:“叹为观止。”

    第二日,陈奇策三人整备充足,又换了快马上车。谢遇荣来送:“伤患交给我,你们轻车而行,速救杨英雄!”

    大明军已经在谢遇荣治乱之下,打通广西昆明。谢遇荣正安排维纲营第一营从贵阳北出发,守交趾边境。

    车上王清羽又问陈奇策:“谢大哥真有贤臣之风也!大家都说父亲死的壮烈,父亲是怎么样的人?”

    陈奇策叹气,看远方高山,回忆如水袭来,轻拍其肩,道:“你父受连城璧感召,为明而战,在文村血战数年,从未曾破。可以说文村就像世外桃源一样,保护清兵迁界蹂躏了数年。”

    王清羽哭道:“文村军民都是英雄,还是我恩人,将我抚养长大送于陈安道义士。大人我可以看看你这柄剑吗?”

    陈奇策将剑从背后取下,王清羽接过:“从未见如此长剑上阵,真骇人也!此剑为何如此长?”

    凌海将军陈奇策回道:“当年与晋王李定国还有一番来往,其部下诓骗晋王之船,往海上去,不往义军,却要降清。晋王托我处置叛贼,我想效仿连城璧大人感召其人,杀进叛徒船队,登船就用这把行刑的长剑,威慑逃兵。”

    王清羽乃觉此剑之寒,道:“此剑真杀气凌人。”

    “然而此逃兵之犬羊相,就是轮回他一百世,又岂能与你父亲大义相提并论?大多不肯罢休,吾乃用其杀敌。杀尽方休。”陈奇策道。

    “马思良,一定是马思良搞的鬼!”车里郡主说道,“亏当我堂叔,是真该死啊,连我父王派往海上的人都被他坏事了!”

    陈奇策听闻此事,又问郡主:“马思良之后呢?”

    “被永兴爷祭旗一炮轰了,他族亲再没一个敢不服了。”

    陈奇策心想,监国爷,端的好手段,晋王家事,练猛将如靳、吴也奈何不得,天下也只有他敢如此插手了。

    “这剑的故事,之后呢?”李海岳问道。

    “之后又靠西洋船杀清兵掩护他父亲王兴,围魏救赵。从此手边就用惯了这柄剑。可惜我等兵败于清作阶下囚时,他父亲就……”

    沿路各处土司得知是晋王女,皆送上快马,助车赶路。众人终至昆明。已过了一旬。

    车至昆明府,府尹祁磊前来迎接:“郡主,几位,王妃收到传书,已召名医来府,众位随本官上沐府。”

    “参见郡主,小英雄,官人,”只见祁磊还请来了陈奇策妻子邓榕,“你与吾兄于清兵那里,定受苦了。”

    “榕榕,我们有空在叙,岳丈的部下杨二快不行了。”

    至沐王府,众人将杨二搬上药房床上。

    王妃已诞下公主。按与永兴王的约定,命名为娳婵。“本宫才将公主安置好,传书说杨二英雄为炮震伤,有多久也?”

    梅岭芸为其悬丝诊脉,又命祁磊召集来昆明太医、名医。在药房门口待命。

    “估算有半月也。”陈奇策道。

    “炮震其心脉,强撑至如此,应得有救,”此时王妃去准备药术,吩咐各个药童,“取急内,长针,再为他施续气术。太医,名医可来诊脉。”

    各医官皆诊脉,道:“已成难治之多怪脉,危极。多怪脉乃是各类怪脉连发,命门之脉与心之死脉已要命。”

    “当令其醒神而交代后事。”

    太医争吵之际,王妃命药童按“急救法”,为杨彦迪续气,三气一摁胸。

    太医议论道:“此乃通气治心之法。”

    药童取来王妃常用“急外急内”两方中“急内药”加巨量麻黄、川芎,配酒服下。

    太医纷纷议论:“此药过猛。”

    此时杨彦迪喘过气来,王妃又施长针将其脏腑护住后,

    命药童将杨彦迪用绳捆住。

    杨彦迪醒过神大吼:“浑身如蚁在爬。”

    “吼则通气。”王妃说道。

    此时,众人杨彦迪身体有淤血现出。

    王妃又于淤血位置,施以空心针,命药童将创药、酒吹入其脏腑。

    杨彦迪剧痛难忍,将长针爆出。

    太医们惊呼,有复此力,如此神技!

    王妃不得已,命药童:“取镇痛膏,来用。”将镇痛膏喂与杨彦迪,又重施长针。

    杨彦迪不复昏迷,镇痛膏用罢,周身通畅,随即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太医们复而诊脉,竟已平稳如常。此后杨彦迪逐渐恢复,然内疼尤剧,王妃乃命人探其所好,其乐于赏禽,乃放鸟笼于窗前。杨彦迪果然安定下来。

    ……

    王清羽与陈奇策,拜谢王妃,又交托郡主李海岳问诊于王妃,二人先行告别:“吾等将先行一步,支援衡州。”

    李海岳道:“王妃施治辛苦,改日亦可。”

    王妃道:“郡主兹事体大。”

    李海岳乃告之椒林之事。

    王妃为其诊脉,道:“竟有这一番凶遭,幸好化险为夷。郡主急中生智,武艺超群,然则烈物于气血相冲,又施力过重。乃是宫损,须换宫也,然换宫后,所怀非己出也。”

    李海岳不懂其意,问之:“如此,换宫有何益。”

    “郡主气血失调,有郁症,换宫后可怀他人之喜。”

    为确认,问起:“近月可有红潮?”李海岳曰:“有。”

    再三诊脉,又命药童取来所炼之“女秋石”,用于李海岳后,不见好。

    王妃乃思,确为宫损,难治。

    正这些日,上柱国夫人花惜雁来府上看望沐神保乳母二姐妹,一路进府,大小人等都议论:“这就是那个靳统武夫人,据说四十有六了,还如少女一般。”

    姐妹三人见面甚是欢喜,花离鱼道:“姐姐涉险于后,见姐姐没事太好了。”

    “我过来与你们道声别,皮王爷他们在招抚义军,我也不好出面了。我与你们告别以后,将去桂林,看看靳相公。”

    花别月轻声道:“姐姐,二妹听说除了沐家,亲眷们都准备移去桂林,到时更要去衡州会合军爷们了。”

    三妹道:“哎,到时靳爷至少得封个侯爷,我们家大姐那当是风光了。”

    “他嘛,封或是要封,打也还要打,我认识王爷新收的侧妃,也一个人守着。”

    沐神保活泼可爱,亦能学得两三语言。“姐姐你看,沐世子已能在床上走动。”

    “王妃娘娘召上柱国夫人入府。”花惜雁姐妹至门外,见是府中侍女莺莺。

    花惜惜雁二妹花别月问莺莺道:“莺莺,莫非永兴爷纳妃之事,大姐你可得说不关你事。”

    王妃召来花惜雁,正于房中哄公主入睡。

    花惜雁只见其望着窗外出神,道:“王妃娘娘千岁!给公主请安!”

    “来人请茶。靳夫人安好,免礼请坐。”王妃将其扶起,花惜雁不敢直视。

    花惜雁拿过茶坐于一旁,王妃将侍从叫下:“下去吧。”

    又问花惜雁:“我家王爷新收了一位侧妃吕符秋,水西之战,你与她在寨子时认识?”

    “回娘娘,符秋原是义士权时泰之女,吕将军将其收作义女没几日,将军便遭不幸了,”花惜雁微微抬头,只觉王妃并未为此介怀,“其实吕姑娘为人善良质朴,寨子里的时候,大家都托她做些针线。”

    花惜雁见王妃气质娴雅大方,端坐着如一尊仙象,却难掩神伤之下,颇有心事:“王妃可有心事?”

    王妃才看道花惜雁异人之貌:“府上都说靳夫人不老稚颜,本宫突然想起,你曾是西王之妾,自己只顾着问吕符秋,完全忘了这事。”

    “哦,那确实西营之人或有所知,靳爷按辈分还是我晚辈。”花惜雁略有难色,不知王妃因吕符秋之事示下。

    王妃拿起一卷子医书,问道:“有件事不知能不能开口。”

    花惜雁说道:“臣虽女儿家,但亦许身为国纾难,给男人们遮风挡雨。”

    “晋王送其女来治难症。”王妃说道。

    花惜雁听得不谈吕符秋事,放心许多,乃热心道:“臣的命是两位王爷血战水西救的,无论何事,臣万无不允。”

    王妃牵起花惜雁之手:“此事本宫自不会强求只当问你意愿。你因为返童而滞于育,用女秋石亦不能怀,而晋王李海岳她因战而致宫损,若有宫胞则可复之。”

    “花惜雁不懂。”

    王妃只能直说:“若你与李海岳互换怀胎之器,李海岳以后生的只能是你的宝宝。你生她的宝宝。”

    花惜雁亦对王妃父女医术毫无质疑,问王妃道:“这有何难,真可生了,再换回就是!”

    王妃一惊,如此对策,连自己也没想到。

    王妃乃微笑宽慰:“不愧是靳夫人,你所说确实可行,如此还避免了伦序之乱!不过,如此施此术需疗养甚久。”

    花惜雁请命:“自己为西王杀过一回,都是国丈救的命,若能为统武亲生下血脉万死不辞。更莫说为了郡主,晋王。臣愿为永兴殿下肝脑涂地!王妃只管用之。”

    王妃乃说服海岳,准备换宫术,并传密信于晋王,永兴王,靳统武。

    海岳得知,回王妃:“那太好了,还能帮上靳爸爸和花妈妈!不过我还是有点诚惶诚恐。”

    王妃以假人反复试验后,祭拜天、地、黄帝:“保佑两家子孙!”

    开始施术。

    王妃命药童练出“高浓酒”,将一切用具、布料洗过。

    “海岳,花姐姐,我为你们用麻药!”王妃为花惜雁、李海岳施用麻药,二人于布床上睡去。

    梅岭芸以极细针定位,用小刀将两人腹部剖开一指宽口,取出包络藏精蓄血之女宫,放置于沸水成雾之水所结之冰中。

    逐个沿其管壁缝至另一人管壁之上。

    由于花惜雁之管壁极细,王妃不禁要留下汗来。

    急忙叫道:“童儿,擦脸。”

    王妃此时却想到,吕符秋针线手法,未必输于自己。

    乃尽全力缝合。

    终于此术有惊无险,将花惜雁,李海岳宫胞交换缝回。

    而李海岳得花惜雁之宫,亦不再有气血失调以及郁症。

    花惜雁得受损之宫,王妃以针探之,竟已返为少女之宫。加之秋石,已然是可育之身。

    然王妃见其青发一夜变白,乃还童之气尽矣。还童之气,从何而起,惟王妃亡父老神仙可知矣。

    王妃向花惜雁叹道:“此意外之失也。”

    花惜雁于榻上照铜镜:“无妨,老臣本该如此,惟望成全海岳其救国之才、圣女之德!”

    只要再过些时日,将二人宫器切而缝回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