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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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就这样吧

    “怎么可能,我告诉你怎么可能!”李伟的脾气甚至更差了,手指从裤腿的破洞挪开,“公司破产,借了高利贷,这就足够了,我父亲已经自杀了,你还想问什么?”李伟好似解开了多年来在脖上紧系的一根粗绳,吐出一口气。

    一抬脚,鞋底会垂下来,但万长贵认得那牌子分明是…“是,而且还是当年那双,没舍得下啊……”鞋子在阿贵眼前转过一圈,每个缺点都没的漏掉。阿贵没多问,只是怔怔说:“你…变化这么大啊?”

    “当然,知道吗?”他笑了,笑得费解,“我兼着四份工,还…哈…在医院干清洁还要提防被你们认出来……走了,快迟到了…”

    “这,..不合理…

    “合理?世事无常才是真理,别跟那几个混球说你见过我,老子不接受任何人的同情!”是啊,往日,从来只有他可怜我们这些的穷学生的份儿,对了,他知道那件事吗?“方货…自杀了。”

    “方货死了?……好,那就当我也死了好了…”阿贵模糊中好似看清了,这个人骨子里的傲劲儿一点也不曾磨灭。

    而纵然李伟并不想见弟兄几个,他们真的就要抛下他吗?阿贵很愁怅,这事态最终演变成了要不要跟上李伟,再和他掰扯掰扯几句仁义道德的问题。

    然而…万长贵只是在犹豫中让光阴流逝,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能做的又只剩拔下电话,将这段经历分享出去。

    不合理的,与这个世界相悖的……

    万涣彩走到燕实面前,那秋千还在起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陈新旧立在一旁,看样子是被彩彩姐震慑到了,那哭丧脸还挂着那个已然十分诡异的微笑,“我们回去,好吗?”

    燕实不卑不亢,秋千依旧起伏:“凭什么?”眼见剑拔弩张,陈新旧硬着头皮插进来,“这样,决斗吧,谁赢了听谁的!”好啊,哪有大人打不过小孩的道理,秋千停了下来,陈新旧补充,“骑马打仗,谁倒了就输了!”这是公园的规矩,强者都是如此战斗的,而更重要的是那个大高个儿要找谁陪她?笑死个人。

    所以彩彩蹲了下来,要找强力的伙伴……目光锁向八万,那牛至必然挺身而出。

    “阿牛,你要为了那个女人跟我们决斗?”新旧背上的燕实试图策反敌将。其实这是无法言语的,因为于万家牛——“我只为我的王而战。”牛至不打算进攻,但也不打算被拿下。

    所以决斗的结果是燕实和陈新旧被撞在地,拜托,哪有大人打不过小孩的,又不会真有什么无敌的幼年体。

    公元2000年,10月29日,万涣彩将万家牛,燕实,万家幸,徐向上,张公,陈新旧尽数收入麾下。

    所以当天晚上阿贵回家的时候有八个门神迎接他,也所以长辈们都意识到不得不革除掉这一陋习了,所谓破军先斩将,首先就是要逮住那个带头闹事的徐大材来示众。于是姑妈万枣点当着所有人的面,褪下了徐大材的裤子,露出其中白净的内容物,狠狠地打了三四十巴掌。

    随后是例行的家族议事,大材还在哭,这时长贵劝慰,“菜宝,放心,虽然他们不理解,但你安排的这些事…这份心意我记一辈子。”徐大材噙着泪顶着自红辣的屁股奔回屋,至少,这锅没白背。

    万涣彩借机出自己那关于幼师的职业规划,以及希望带孩子体验体验的宿求……这时万古祥一笑,连连劝导其他家长,一力促成了这件事。而这你说这任谁能够想到,这件事真成了?!牛至无法相信,无法认可,半夜悄悄把徐大兵叫了出来,老地方,八万房间那扇窗前,十一二月寒天的夜,他一点儿不嫌冷,这对大兵则又是一项严峻的考验,哆嗦着。

    “大兵,你怎么看?”月光不予以祝福,牛至他置身于阴影。

    “好事儿啊…你说的是彩彩姐那事吧?当然是好事儿啊!”

    “你都叫她彩彩姐了,我还能问你什么?”气得牛至想走了,他半夜起来可不是为了听人一个劲儿,“好,好,好,她这个人就是好…”这种马屁话的,脚没有停下。

    长官要走,大兵自然是肃目相送。因而牛至就这么走了,坦然又浩荡,而所有想说的话随一时之气愤统统咽下。徐大兵竟然真的不来问问他想说什么?他可是长官!是…想让他主动开口?没门我跟你讲!但可以商量的人…还有谁?一个人也不剩了。

    于是思绪开始发酵,在一个人的静默中,在梦里,在心脏的每一次搏动,“不对劲儿,很明显的不对劲,她的目的,想要什么?…这…不合理,不合理,怎能如此…如此顺她心意?不,不能…我不会让她得逞,我要,我…守护……”而燕实?她只知道,又要被锁在地上了,这次要锁很久。

    十一月,正是落罢那秋叶的好时候,傍晚有一场聚会,“空谷”属于“九傲”。玉兰鹿入院末醒,书店已闭业多日,这回四人总算又聚在了一起,议题恰是李伟。

    “你说那会儿,咱们蹭了多少顿饭,兄弟过得不如意,哥几个帮一下,他不答应也得答应。”英语老师王文正有他的道理,可惜辨不过那个更大的道理——目前没什么办法再寻到他,市中心的医院的那个保洁已经辞去了职位。

    “侦探,警察,对…同志你就不能稍微,展露展露实力?”同志一下回绝全天,“真想躲起来,找可就太难了,就说咱能确定他还在天河市吗?”口头上这么说,散场时,却又是同志偷偷找到阿贵,“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就没有一点儿头绪,一点儿也好。”阿贵最终告诉这位心诚意切之警员的,也只有他们那时是在哪家彩票亭邂逅。

    这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至少阿贵这么认为。不欢而散,却总归算是场完整的会面。

    回家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阿贵虽说明白那什么道理,可落差还是有的,等进门后被八万一下拥上,落差也很自然地没了。

    其实八万也想在门外等,事实上他那时正搁门外坐着呢,突然就被彩彩姐拉了进去,那份不容置疑,想必是叫“你们都喝听我的”,由不得八万不听从。

    而彩彩姐的说法是:“无论如何,咱别到门外,能做到吗?就这样就可以了。”哈,彩彩姐心里然还是向着自己的,这不就是在担心他吗?不出门就好了,八万能做到的。

    其后这天八万倚着门,挂在门上,同门一起到了外面,嘿!但是,他还是在门里面,八万可不会违约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