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房间整理好，妍妍走去了卧室的洗手间，盛春成跟了过去，妍妍走到浴缸前，摘下花洒，打开水阀门，用花洒把浴缸冲了一遍，接着开始给浴缸放水。

    盛春成看着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这大半夜的。

    妍妍扭头看了看他，说：“你不是要说话吗？有些话不说，你是不是连觉都睡不着？”

    盛春成明白了，连连点头。

    “去外面刷牙，这里我要用。”妍妍说。

    盛春成“噢噢”着，转去外面卫生间，开始刷牙，顺便还坐了一会马桶。

    等到他走回去，妍妍已经泡在了浴缸里，脚弓起来，把浴缸的另一头空着，留给盛春成。

    两个人坐在浴缸里，面对着面看看，忍不住，还是先跪起来，拥抱亲吻了一阵，这才分开，仍旧面对面坐着。

    他们要说的，自然还是雪儿和余大麻子的事情。

    “麻子和你说什么了？”妍妍问。

    盛春成把余大麻子前面和自己说的话，告诉了妍妍，妍妍下巴抵在自己光洁的膝盖上，两眼炯炯有神，她安静地听盛春成说完，开口了：

    “麻子错了，雪儿不是轻视他，雪儿不是那样的人，她没那么傲娇，不会轻易看不起人。你又不是不了解雪儿，雪儿是那种看不起人的人吗？”

    盛春成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过，他说：

    “雪儿不会看不起一般的人，怎么说呢，就是不会看不起和她关系不是那么亲近的人。她不趾高气昂，比如去饭店，不会瞧不起服务员，进进出出，不会瞧不起保安。”

    盛春成这样说着的时候，他想起自己装扮成盲人按摩师的时候，雪儿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很温和，一点也没有看不起他这个“盲人”的意思。

    “但要是成为了家人，我想，就会不一样。”盛春成继续说，“她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她要找就要找富二代，包括她那个时候，不就是和那个谁，才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包括后来找的那个渣男，她一直以为人家是富二代。”

    “雪儿和麻子结婚之前，她不知道他不是富二代？”妍妍看着盛春成问，盛春成摇了摇头。

    妍妍说：“既然她一定要找富二代，她当初为什么又会选择麻子？就我们的那些客户里，富二代不要太多，想泡雪儿的，也不要太多，她为什么都没有接受？”

    盛春成一时语塞，是啊，一个说自己一定要找富二代的，为什么最后没有找富二代？她又不是找不到富二代。

    “你还记得你们店开张的时候，也就是雪儿告诉你们，麻子是她男朋友的那天晚上，你不是还有些失落，哈哈，别不承认，你都写脸上了，傻瓜都看得出来。”妍妍笑着问，“你还记不记得，她那天走出去，和你说的话？”

    盛春成点了点头。

    妍妍说：“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什么吧，雪儿不是一定要找富二代，她自己没有表述清楚，她要找的，就是金光闪闪的人。富二代衣着光鲜，只是看上去像这一类人而已，所以她说自己喜欢找富二代。不是，她要找的，就是一个自带光环的人，明白了吗？”

    盛春成摇了摇头。

    “笨蛋。”妍妍骂了一声，“雪儿还喜欢过你呢，是真的喜欢过，你也是自带光环的人。”

    盛春成笑道：“我有什么光环？站在太阳前，你逆光看，大概才能看出我有光环。”

    “我懒得看，你对我来说，最多只是个暖男，没有光环，有光环的男人，在我面前一个个都破功了。”妍妍说，“但你对雪儿有，你不知道？”

    盛春成问：“我有什么光环。”

    “英雄救美的那个英雄啊，你本事那么大，都找人去把那个渣男揍了一顿，让雪儿可痛快了，还从来不说，你还没有光环？我和你说，雪儿那个时候说过，要是你因此去坐牢，她会给你送牢饭。怎么样，你是不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去坐牢？”妍妍嘻嘻笑着。

    “我去！我要是去坐牢，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就没有活路了。”盛春成叫道。

    “放心吧。”妍妍看着盛春成，认真地说：“真的有那天，雪儿肯定会管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好好，谢谢两位英雄。”盛春成朝妍妍拱了拱手，“还是说憨卵。”

    “那个时候的麻子，对雪儿来说，也有光环啊。”妍妍说，“哪个女孩子，心里对艺术家，没有过想象。你想想，小提琴家，余首席，长得还一表人才，这不是女孩心中想象的对象？进了直播间之后，还那么机智潇洒，怎么看都是一个有趣的灵魂，情商很高的样子。

    “这样的男人，要是没有光环，什么人才会有光环？我和你说，雪儿当时还就是被麻子亮瞎了眼。我这样说，没有贬低麻子的意思，不是说他在骗雪儿。这里面，怎么说呢，很大的程度，是想象吧，雪儿对艺术家的那种想象。”

    盛春成点了点头，他觉得妍妍说的很对，当时的余大麻子，对雪儿来说，确实是这样的，包括那天晚上，在平台上，雪儿和自己说的时候，也流露出这样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憨卵现在对雪儿来说，这光环没有了？”盛春成问。

    “对，消退了。”

    妍妍点了点头，继续说：

    “有光环的人，最适合怎么样？适合远距离看，适合拜拜，不能接近的，接近之后，就破功了，特别……特别是如果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更加不能上床，一上床，就完了，男神变成了男人，女神变成了女人，你还会去膜拜一个和你上了床的人？”

    盛春成想起来，类似的话，那个阿强也和自己说过，那个时候，阿强每天在画赤身裸体的珊珊，他每天心里都欲火燃烧，想操珊珊，但就控制不去，他要让珊珊，始终完美地存在在自己的脑子里，然后通过画笔，落在画布上，那时的珊珊，对他来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珊珊就是全身带着光晕的，像圣母和天使一般，对阿强来说。

    对自己来说，其实不也一样，自己一天天的火烧火燎，浑身发冷发热发颤，那个时候想象着珊珊，不也是神一般地存在？直到自己在那个台子上，进入了她，一切就霎时结束，天使降落人间，尘埃落定了。

    当阿强发现珊珊和他的事情，那个想象的泡泡破灭了，他几乎发狂，连带着画布上，那带着光晕的珊珊，在阿强看来，都变得庸俗不堪，他没有办法继续画下去，不得不把未完成的作品毁灭，不得不把自己梦破碎的那个画室，都一把火烧了。

    “等到真正的接近之后，麻子身上的光环，开始脱落，雪儿知道了，哦，原来艺术家也有脚臭，也会放屁，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打呼，会流口水，口水还很臭。那个艺术家的男神，变成了她的男人之后，她就只能用看男人的眼光去看他，用对男人的要求去要求他。”

    妍妍看着盛春成，笑了起来。

    盛春成问：“这很好笑？”

    “不是，我教你一招。”

    妍妍继续笑着，和他说：

    “我问你，你有没有很喜欢的女明星，对你来说，就像梦中情人一样，女神一般地存在的明显？如果有的话，你闭上眼睛，想着她，然后像我前面说的，想着她也会放屁，屁很臭，也有脚臭，说不定还有狐臭，睡觉会流口水，口水还很臭，就这样想着，对对。”

    妍妍咯咯笑着：“会怎么样？”

    “神毁灭。”盛春成说。

    “我和你说，我读小学的时候，看着教室前面，黑板上面贴着的那一排画像，经常就会这样想，这样想的结果是，让我对谁都不会崇拜，谁都别想来忽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