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脚村
雨停。
远远的山上,雾蒙蒙的水气之中,隐隐约约走下两道身影,这两人一老一少,年老的脚力极高,饶是身后的王三彪小跑也难以跟上,还被落下二三百米的距离。
“早就和山下的崽子们说过,不能上山,不能下湖,怎么还有人上山,平常的时候来祈福系红布条也就罢了,雷雨天还在这老柳树旁,这不是找死吗?”
这名老者脸上皱纹极深,发须白稀,眼睛却炯炯明亮,一身格子西装显得有些另类,毕竟这个年月还是很少有人穿西服的,尤其这荒山野岭。
据说海猎人不仅上过战场,还是留过洋的。
“海爷爷等等我,我实在跟不上了。”
王三彪拄着膝盖,边喘着粗气边高声喊道,可海南天的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反倒加快步法奔向方羽和张小强。
“希望这两个娃娃还活着。”
终于到了近前,海南天发现二人呼吸平稳,就像睡着了一般,这才放心。
“这两年山脚总有大牛失踪,走失的范围就在这老柳和泉眼旁,山上的虎豹不可能深入这里,难道和这老柳树有干系……”
远远地,海南天瞥了一眼雨后的老柳树,还有地上的残枝。
“这老柳树不会成精了吧!”
摇摇头,海南天觉得不可能是柳树,毕竟就算柳树成精也不会吃牛。
王三彪气喘吁吁的赶到,看清了地上的二人。
“这不是三年级的两个小崽子吗?就是他用弹弓打我后脑勺!”
王三彪指着方羽,然后又转向张小强,“他在旁边也拿石头砸我了。”
海南天并未听王三彪的控诉,而是眯起双眼,扫视了一下周遭环境,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这边,每次来都是迷迷糊糊的,像是进入迷阵一般,耳中都是轰鸣的钟声,可今天头脑格外清醒,轰鸣钟声也听不到。
也许是雨后的原因,就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我们一人背一个没问题吧?”
王三彪自幼跟着海猎人习武,莫说是孩童,就是成人他也背得动,只是这两人是他在学校的仇人,有些不想背,碍于海猎人已经开口,他还是背起仇恨较小的张小强。
可就在海猎人和王三彪碰触方羽和张小强之时,耳边闷雷响起。
咔嚓,咔嚓就是两声。
王三彪吓的跌坐在地上,而海猎人也心神失守。
“震来虩虩,妖邪劈祛!”
默念一句雷诀,稳住心神,背起方羽,便飞速奔向山下,王三彪也挣扎起来,他混不吝的性格,见海猎人健步如飞,他也背起张小强,跟了上去。
二人没有发现,这雷声源自远处的老柳树,此刻的树冠之上正闪烁着电芒。
……
方羽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家中,正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炕沿上摆着方羽最爱吃的山楂罐头,还有三鲜伊面。
山楂其实没有多好吃,方羽最爱喝的是里面的罐头汤,捧起罐头瓶字,方羽滋溜就是一大口,黏黏的,酸酸甜甜的,在嘴唇周围舔了一圈,美极了。
老妈王冉急忙在方羽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发现方羽的烧已经退了,心中的担心终于放下,瞪着大眼和方羽吼道:“等你病好了的,够一顿好揍。”
方羽一缩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想想张小强被他救回一命,顿时觉得就算揍一顿也没什么的了。
“小强咋样了,醒没醒。”
“小强在回来的路上就醒了,还说什么你们两个被雷给劈了,这孩子净说胡话,打小就爱撒谎,以后你少跟他玩,你看张小强的成绩,在你们班倒数第一。”
“跟着凤凰走是俊鸟,你看看人家黄大伟每天回家就是学习,你就不能和他一起玩?”
方羽也不反驳,张小强在没有和他们这些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可是班级的前十名,跟他在一起玩耍之后,成绩才直线下降的。
“还有啊,你的指尖得剪一剪了,你看给妈妈手臂划的。”
方羽看向母亲的手臂,有一道长达十厘米的口子,好在伤口不深,但也渗出了红血丝。方羽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可是刚剪完,没有一点指甲。
“咦?我的手指怎么了?怎么指尖变成金黄色了。”
方羽没有声张,他感觉到自己左手食指尖坚硬非常,心中“可能妈妈的手臂就是这个手指划坏的吧。”
“妈妈跟你说让你把指甲剪一剪,你怎么不说话。”
方羽有些愣神的点点头。
“还有,下次不要往山上跑,这大山邪性的很,老辈人都不敢上山下湖,让你爸知道你跑到山岗上玩,有你好受的,这次要不是老猎人在雨中发现你们两个小娃子,你们都得感冒,等你好些了,你提二斤猪肉和两斤白酒去感谢一下他。”
方羽这才明白,他和张小强是被海猎人给救回来的。
海猎人在山脚村这一带可是很有名气,不仅仅能够上山打猎,还教一些小朋友习武,就连方羽父亲一辈的中年人大多数都跟着海猎人习过武。
“知道了,老妈。”
“快去写作业吧。”王冉左手拿起鞋底,右手拿锥子,做起了千层底布鞋,王冉各种家务都非常精通,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都能够打理的好好的。
方羽的老爸方东林在电业局做临时工,干的是最苦最累的巡线工作。
像这种大雨天之后,肯定有些电线电杆被刮倒然后断电,每逢这个时候,方东林都会加班,惹了祸的方羽有些庆幸父亲的加班,回屋做了一会应用题,眼皮就开始发硬,实在是今天太累,已睁不开眼,还没等脱衣服,就呼呼开睡。
咚咚咚——咚咚咚——
似是心跳声,又像是钟声,伴随着每一下心跳,巨大的声音都在方羽的耳边响起。
而肉眼可见的金色,在方羽左手食指尖上闪着妖异的黄光,忽明忽暗,明亮时,能够看到指尖上繁复古朴的纹路,如果细看,这黄色就像是套在方羽指尖上,因为太小,又不断旋转,连本体的钟的形状都看不清。
方羽被吓醒了,已经是半夜子时,他看了看周围漆黑的一片,只有自己的左手食指在忽明忽暗的闪着光。
“这是怎么了?”
将食指伸到了眼睛前,细细的观察,“我的手指的第一节怎么变成金黄色了,而且上面这些繁复的图案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随着方羽醒来,他手指上忽明忽暗的黄光变得暗淡下去,恢复了正常,可手指上方的淡金色却没有消退,只是不再闪烁。
他没有发现,一道金黄色的暗光正在他的印堂和神庭之间滚动,这股暗金色的能量似要找到出口一般,已经在额头上形成一个暗金色的印记,只是印记很轻微,肉眼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