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爷们帝都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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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轧朋友

    吴胜寒怔了一下,胡铭宇已经了解了一切,包括网友发在网上吴胜寒和胡媛媛在机场航站楼纠缠的视频。

    “所以你知道通过这次失败,我们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吴胜寒皱了皱眉,望着。

    胡铭宇喝了口酒,“我的身边除了小孙,”看了眼吴胜寒,“还有人吃里扒外。”

    “胡总,您不相信我?”

    胡铭宇迷离地眨了下眼,搂着吴胜寒的肩膀:“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但想置我于死地的大有人在。”

    “你是说公司里。。。”

    胡铭宇轻轻摇摇头,吴胜寒心领神会,胡铭宇担心隔墙有耳。

    “对松本先生的行踪了如指掌,还知道你和媛媛的事,这个人应该不难找吧。”胡铭宇压低了声音说。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有媛媛,别怪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不会的。”吴胜寒目光坚定地说。

    “对了,总想问你,怎么一直不找女朋友?”

    “我。。。一个人习惯了。”

    “我可不希望你为了工作始终打光棍,漂亮女孩那么多,凭你的条件。。。需要我帮你。。。”

    吴胜寒连忙摆手:“不用,我心里有数。”

    胡铭宇笑了笑:“下周在国家大剧院有场演出,就是咱们赞助的那家艺术团,跳舞唱歌的漂亮小姑娘多得是,一起去看看。”

    吴胜寒不好再拒绝,胡铭宇坐麻了想站起来脚下一滑踢翻了几个空瓶子。

    吴胜寒连忙扶起胡铭宇:“今天差不多了,我送您回去吧,别让嫂子在家等急了。”

    听见嫂子俩字,一丝绝望的神情从胡铭宇脸上闪过。

    吴胜寒抬头喊着:“小关,送胡总回家。”

    一直守在门外的司机小关快步进来,扶起胡铭宇走向门口,吴胜寒从沙发上拿起西装外套望着小关的背影眯起眼睛。

    街边的某处大排档,虽夜色已深仍生意兴隆,自从北京shi政府推出促进消费增长的“夜经济十三条”举措后,帝都真正变为了不夜城。

    服务生将一把刚烤好的肉串放在托盘里,来到靠近角落的一张桌上菜,何子枫和王兴东正边吃边聊。两个人从吕家大院出来,何子枫见王兴东愁眉不展提出找个地方再喝点,这是何子枫经常光顾的地方。

    “肉筋肉串各二十,请慢用。”小伙计转身走了,刚烤好的肉串冒着油花外焦里嫩,撒着孜然辣椒面,看了垂涎欲滴。

    一年多前,何子枫与王兴东初识时印象一般,别看他也有一半的上海血统,但对于这个精于算计的上海老板没什么好感。王兴东起初也只把何子枫当普通员工看待,但渐渐发现吕新圆的这个发小绝对不一般,不但做得一手好漆器,在故宫里上过班,还精通各种高科技产品,足智多谋,简直就是吕新圆的军师兼大护法,因此对何子枫的态度有所转变,没想到何子枫更不待见他了,最瞧不上这号见风使舵的人,太不局气。但后来发生的一件小事,使何子枫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那是在一次家装展销会上,紫东展位前人头攒动,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恰巧被赶来的王兴东看见,询问过后老人家想把家里的老房子改造翻新,作为儿子的婚房,他和老伴在外面租房住,而预算只有两万元,老人家已经走遍了整个展销会没人愿意接这单不赚钱的活,王兴东被感动叫来还在试用期的助理设计师小艾为老人家提供改造方案,由何子枫全权负责,超出预算的部分由王兴东个人填补,并叮嘱一定要让老人家满意,何子枫感觉到王兴东不是那种常人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情感的商人,从那以后两个人也没了那么多上下级之间的约束,成了朋友。

    “这地方不错,你经常来?”王兴东往两个杯子里倒满酒。

    何子枫拿起一串肉串递给王兴东:“您不会是第一次来大排档吧。”

    “在北京还真是第一次。”王兴东边说边用纸巾擦着被熏黑的钳子前端。

    “还是王总活得细致啊。”何子枫抄起一串肉筋两口撸下。

    “在外面叫我兴东就好。”

    何子枫笑了笑,心想那不是吕新圆独享的称谓嘛。

    “笑什么?”王兴东咬下一块肉问。

    “刚才在吕家大院的火锅不合你的胃口?”

    王兴东自嘲地哼了一声:“整件事因我而起,哪还吃得下。”

    “吕爷爷不是没有怪你吗?”何子枫拿起酒杯刚要喝,王兴东也端起来。

    “这杯酒我敬你,干了。”王兴东仰首喝下。

    何子枫吃惊不已,从没见王兴东这么爷们过,以往喝啤酒都是小口抿,俗称养鱼的。

    “什么情况?”何子枫也干了。

    “不是你帮吕爷爷夺回那幅古画,也许北京城我都待不下去了。”

    “不至于吧,再说我只是出出主意,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何子枫边倒酒边说。

    “吕新圆身边有你这样的朋友真令人羡慕。”

    “这话说的,咱俩不也是轧傍友(上海话)嘛。”

    王兴东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这个词?”

    “别忘了,我也有一半魔都血统。”

    王兴东会意地笑了,俩人碰杯仰首喝下。

    胡铭天租住的民居,露台上他一个人喝着酒,孤独的背影。

    胡铭天小时候是个孩子王,弄堂里孩子们的带头大哥,虽然出生在深宅大院,却总喜欢跑到外公外婆家的弄堂里玩,源于母亲王璟瑜的贫寒出身,王家姊妹三人,父母靠做点小生意养活全家,王璟瑜是家中长女后来考上了卫校做了一名护士,机缘巧合下胡世杰因一次事故受伤认识了王璟瑜,很快两个人坠入爱河,却遭到家里的反对,胡世杰毅然和王璟瑜结了婚。

    刚嫁入胡家那会儿,王璟瑜经常被妯娌们说长道短,说她嫁给胡世杰是为了胡家的财产,因此年幼的胡铭天每每听到这些总是为母亲“打抱不平”,不爱待在家里,上小学前时常跑到外公外婆家玩,跟弄堂里的孩子打成一片,胡铭天从小就显露出绘画天赋,经常带着小伙伴们去外滩画画。爷爷奶奶很喜欢这个小孙子,每次去北京都会带上他,才结识了吕新圆,而童年的美好时光在他九岁那年戛然而止。

    年幼的胡铭天无法面对母亲的死,更不能接受父亲胡世杰再次娶妻成家的做法,因此性格变得内向寡言,不再喜欢交朋友孤立自己,险些患上抑郁症,到了青春期胡铭天开始与父亲乃至整个家族对立,整日无所事事逃学打架,沉迷于游戏,胡世杰不想让儿子就这样荒废,只好送他去当兵,胡铭天不是不想轧朋友(结交朋友),而是童年的创伤太深太深,直至今日内心深处依旧被孤独和自卑牢牢占据。

    胡铭天透过酒杯凝望着帝都安静的夜色不禁感到悲凉,爱人已逝,亲人渐远,朋友离开,他开始怀疑来到北京的决定是否正确,但心若孤寂,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排档。

    桌面上花生毛豆皮堆成了小山包,托盘里除了肉串又多了大腰子、鸡翅和烤海鲜,空酒瓶子摆成一排,两个分别来自魔都和帝都的爷们已渐入佳境。

    何子枫边剥着蒜边说:“你说上海人为什么瞧不上北京人呢?”

    “你说的不对,是你们北京人瞧不上我们上海人。”王兴东的舌根已有些发软。

    “有吗,俺们有那么小气嘛。”何子枫嚼了一口生蒜回道。

    “说实话,北京人还是比较宽厚的,并没特别看不起外地人,却偏偏瞧不起上海人,以至于一个上海人在北京得到的最高评价,竟是‘你不像个上海人’。”王兴东明显带着自嘲的口气。

    何子枫噗嗤一声乐了,心想王兴东总结得太到位了,至少吕新圆和林晓晓私下里都这么说过。

    “被我言中了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两座城市变成了一对冤家,互相瞧不起看不上,用你们北京话讲,谁也不带见谁。”

    “嗨,说到底还是历史底蕴不一样,北京人自诩是古老文明最正宗的传承者,上海毕竟只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哪比得上北京城的悠悠岁月,但话分两头说,我并不认为北京人就有理由看不起上海人。”

    何子枫喝到兴处总喜欢长篇大论,和很多北京男人一样,王兴东似乎很感兴趣这个话题,仰起头听着。

    “都说上海人世俗、精明、精于算计,只会埋头做生计,精心过日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是‘螺蛳壳里做道场’的,一切都那么裸露直白、谨小慎微,斥责别人‘外地人’或‘乡下人’时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贫穷和乡土的蔑视,世俗气十足,一点也不高雅。可难道北京人就没有缺点吗,说北京人达观,往往是不思进取的托词,幽默,其实就是油嘴滑舌,夸自己心态平和,不就是不努力甘为平庸的同义词嘛,甚至连北京人最引以为傲的礼数与豪爽,也有些变了味。”何子枫估计是说渴了,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