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天南市,外城区。
太阳早已落山,街道上一片昏暗,虽然从季节上来讲,如今已是春天,但呼啸的寒风中夹杂着一丝丝的细雨还是让每一个没有干活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想外出一步。
但就是这样寒冷的夜晚,街道上也并非空无一人,总有人为了生计而奔波。一个身材消瘦,面相普通的青年裹着一件陈旧的棉衣正快步穿过街道,向着自己的小区走去。
凛冽的寒意不是一件单薄的棉衣可以完全抵挡的,古明现在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狗窝,泡个热水脚,然后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然而就在他走到街道中央的时候,路口上方,凡人不可见的视野下,突然出现了一道深邃的裂缝,里面闪烁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斑斓流光,随后一颗金色的小光球在流光的包裹中喷涌而出。在空中旋转一圈后,朝着街道中央的古明直落而下,悄无声息的没入他的身体。
古明的身体如同被闪电击中般僵住了......
“目标已锁定。”
“宿主姓名:古明。”
“基因检测中......基因检测已通过。”
“精神频率检测中......精神频率检测已通过。”
“因果关系检测中......因果关系检测已通过。”
“系统格式化完成。”
“宿主已绑定。”
“时空锚点已锚定。”
“重生加载完成。”
“心之壁加载完成。”
“精神保护已开启,记忆融合开始......”
古明,一个时代背景下的普通人,父母在当年的大迁徙运动中来到天南,经过大半辈子的努力,终于在外城区购买了一套小公寓,算是在天南扎下了根。
然而,在古明15岁那年,在一次运输行动中,父母所在的车队被一只游荡而来的高阶异变体盯上了,所有人理所当然的全部遇难,甚至连尸体都没能保留下来,古明从此成了孤儿。
所幸父母很早就在市政厅备了案,指定古明是夫妻俩的唯一继承人,这才让他保住了这套房子,没有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堆见都没见过的亲戚给夺走。市政厅的威严还不是一群升斗小民可以挑衅的。
从那以后,古明就只能自己养活自己,直到10年之后,一次史无前例的黑潮淹没了天南,这个东大陆最大的人类聚居点只抵抗了不到一天就土崩瓦解。
或许是天意,得益于人类失败的太快,古明这个预备役还没来得及上战场,天南就已经陷落了,古明眼见不妙,先一步抢了某个黑心老板的装甲汽车,逃出了城外,甚至路上还救了一个受伤的漂亮姑娘。至于为什么要救一个陌生人,当然是因为对方确实很漂亮。
两人几经转折,经历数次生死之后终于在一处地下避难所定居下来。共同逃亡的经历让两人情愫渐生,两年后,妻子诞下一子,取名古平安,生活似乎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幸福只是生活的点缀,苦难才是时代的主旋律,在儿子6岁那年,地下养殖场在扩挖过程中发生大规模塌方,包括妻子在内的45人全部被埋葬在万吨土石之下。从那以后,古明就和儿子相依为命。
仿佛历史在重演,11年后的一天,铺天盖地异变体再次席卷而来,避难所的合金穹顶如同破布一般被胡乱的撕开,各式各样形态恐怖的异变体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挤进避难所。
正好处在裂口之下的古明不顾一切的将儿子推开,随后就被一只满是尖牙的大嘴咬住半边身体,他最后的记忆是倒在地上的儿子嚎哭着向他扑来......
“不要!”半边身体被撕裂的幻痛仿佛还残留在身上,古明下意识的想要将儿子推开,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站在街道中央。
周围没有恐怖的异变体,也没有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幸存者,当然也没有儿子。四周只有一片漆黑的夜景,以及影影绰绰高矮不一的房屋建筑,突然转变的环境让古明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这时两份记忆的融合终于完成,古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我......重生了?”
然而懵逼中的古明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正站在街道中央,而路口后方一辆卡车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天南的能源供给虽然不算太紧张,但市政厅的官员们还没大方到会给外城区的贫民们安装没啥大用的路灯——晚上要么在工厂里干活,要么就在家里睡觉,没事干在街上闲晃什么?
能够住在外城区的都是天南的正式市民,理论上受到天南市军队的保护,至少不用像荒野上的野人那样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的脑袋进了异变体或者野兽的肚子,但想要轻轻松松就能吃饱喝足那就是说梦话了。
到了晚上,下了班的人们大多都会呆在家里不愿意动弹,好减少能量的消耗,更别说现在的鬼天气出门只会更加受罪。
卡车司机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大晚上不睡觉,站在街道中央发呆。所以当车子从路口转过来的时候司机甚至都没发现路上有人。
直到卡车的大灯在身前投出黑白分明的影子,古明才从重生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扭过头来就发现老旧的卡车头离自己已经不到两米远,他甚至还和卡车司机对视了一眼,嗯,大家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遗憾的是,对方是肇事者,自己却是遇难者,一样的懵逼,不一样的待遇。
“碰!”
在血肉与钢铁亲密接触了0.5秒后,古明的身体就像小屁孩手中搓成球的鼻屎一样远远的弹飞了出去。
咋说呢,和被异变体咬成两半比起来,被车撞死果然还是差了点意思。
或许是一天之内的情绪变化太过激烈,古明的脑子有点麻木,所思所想已经脱离了正常人该有的范畴。
然后,飞出去的古明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摔在了路边,脸先着地。更不雅观的是脑袋下方正好有一块大石头。
“啪叽!”
五官已经彻底摔没了形状的古明,身体条件反射般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
“叮!检测到宿主已死亡。”
“重生启动中......”
“时空锚点已锁定。”
“精神桥搭建完成。”
“记忆融合完成。”
“重生已完成。”
“时间线编号:144。”
......
当古明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站在街道中央,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这一次,古明没有再发呆,而是迈步来到了街对面,回过身来看向身后的路口。
片刻之后,明亮的灯光在拐角处亮起,随后一辆卡车在路口出现,熟练的转过弯来,速度不减的从古明身前驶过,溅起的泥水打湿了古明的半边裤子。
看着卡车的尾灯在雨夜之中越来越远,古明喃喃自语道:
“原来我真的重生了。”
深吸了一口气,古明摸摸衣服口袋,又摸了摸裤子口袋,想抽根烟来冷静一下,不过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点他还没学会抽烟。
直到天南城破,终日奔波劳累,游离于生死之间,无形而巨大的压力之下,他才养成了抽烟这种简单而有效的减压方式。
一阵寒风吹过,冰冰凉凉的细雨落在脸上,古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不再多想,认准方向之后,朝着自家所在的小区跑去。
虽然已经十多年“没来过”天南,但这里毕竟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自称一句地头蛇也不为过,所以即便路上没有灯光,古明也算顺利的回到了小区门口。
这个时间,小区大门早就关上了,古明只能用力拍门,大铁门被他拍的咣咣直响。
“张叔,开门啊,张叔!”
古明拍了好几下,门内却毫无声音。
不会睡着了吧?那他岂不是要被关在外边一晚上?古明内心开始哀嚎,这种破天气在外边呆一晚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古明开始回忆上辈子的记忆,印象中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悲惨的遭遇。但记忆实在太过久远,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记错。
古明没法,只能继续拍门。
“谁啊!”
不耐烦的声音终于从门卫房里传出来。
“张叔,是我,小明!”
说这句话的时候,古明是有些羞耻的,按心理年龄来算,他也是个中年大叔了,但奈何他现在的身体年龄只有二十岁出头,该装嫩还是得装嫩。而且重生第一晚不用睡大街,也驱散了那一点羞耻感。
钢铁铸成的大门上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里面是半张不爽的老脸。已经来到灯光下的古明也很配合的抬起头,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相貌。
“张叔,又给您添麻烦了。”
张叔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门外只有古明一个人后,“砰”的一声关上小窗口,然后用力将大铁门拉开一个能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小明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们那破学校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半夜被叫醒,张叔明显一肚子火气。
“唉,别提了。”古明一边从门缝里挤进去,一边说道:“张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校长是个什么狗屁德性,连保洁和维修师傅都不舍得请,天天就指使我们这些文化课老师干这些破事,我们是来教书的,不是打杂的!”
“嘿嘿......”听到古明的倒霉事,张叔倒是乐了,仿佛自己同样底层的工作都有了一点小小的优越感。
“行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你就偷着乐吧,”张叔关好门,迫不及待的朝自己的门卫室走去,“谁让你没有觉醒异能呢,哪怕是再垃圾的异能也比咱们普通人强啊,就算当老师,那也是异能老师,没法比的。”
“砰”,门卫室的门关上了,庭院里只剩下古明一个人,古明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惆怅,
“是啊,如果我能觉醒异能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