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老师，又请假了吗？”

    周一的早上，藤井树注意到办公室里橘朝光的座位空空如也，对一向消息灵通的长谷川老师问。

    “好像是水岛主任找他谈过话，已经离职了。”

    换了顶新假发的地理老师长谷川耐心的调整形状，嘴里嘀咕着。

    橘前辈，永远离开了啊！

    藤井树若有所思，不能玩这个梗的滋味有些难受。

    坐在办公室最北面的教导主任水岛早苗，起身抱着厚厚一叠试卷走出办公室，她负责指导的高二理科一班抓得很紧。

    经过两个月的对接，身为临时老师的藤井树已经接过高二三班临时指导老师的工作，工资一分不涨，职责却重了许多。

    比如说，哪怕下午他才有课，上午也得待在办公室，时不时潜行到教室附近，找出上课开小差的学生施行教育。

    不过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并不讨厌。

    “不会因为突然的亲吻和热切的眼神，就让我的恋爱中枢失去机能……。”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竹内玛丽亚的歌，藤井树看了眼号码。

    是敬文社的编辑和泉良多打来的。

    ……

    “树先生，这次主要是确定一下《白夜行》的正式发行事宜，排版和审核的程序已经通过，印刷厂那边准备工作也快完成了。”

    和泉良多领着匆匆赶来的藤井树，走向敬文社编辑部的会议室。

    “不是计划八九月份再发行的吗？先靠杂志连载提升人气。”

    藤井树微抬眉梢，这与四月初他来敬文社签合同时谈的不一样。

    “因为，五月份的杂志销量，快到天花板了啊。”

    身后传来老主编叶山修二的回答声，他伸手指向办公区靠墙的业绩板。

    敬文社旗下的各类杂志销量陈列在白色的磁吸板上，每在上面贴着一颗星星代表一万份销量。

    属于《东亚文学》的区域里，星星从白板一路向上延伸，一直快到三米多高的天花板。

    “六十七万份，比以前的最高值多出快五十万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卖的是工口杂志呢？”

    叶山主编在前引路，三人走进会议室，将外面忙碌的场景隔之门外。

    “《白夜行》的初版印刷量，暂订为十万册，三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售价两千円属于惯例，这个价格不变。”叶山修二将几张拟定好的封面画稿从桌上递给藤井树，“你喜欢什么样的小说封面呢？指定画师创作也是可以的。”

    由于之前签约时确认过百分之十二的版税分成，叶山修二并没有谈分成方面的问题，而是坐在长桌对面，静静等待藤井树选择自己处女作的封面。

    “有笔吗？”

    藤井树放下几页画稿，问向旁边的和泉良多。

    “有的，钢笔可以吗？”

    站着的和泉良多连忙从胸前取下钢笔，递交过去。

    “当然可以。”

    接过钢笔的藤井树随意翻开一张画稿空白的背面，在上面勾勒出轮廓。

    戴着棒球帽的少年手牵着长发少女，行走在洁白的世界里。

    他们牵手的部分出现一道裂痕，少年的半边世界涂上连续的阴影线，但他的颜色却是白色的。

    另一边行走在白色世界里的少女，内在却是深沉的暗。

    藤井树绘制的速度很快，不加过多修饰，直接展示给桌对面的叶山修二。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他缓缓念出《白夜行》里的句子，浅笑着说：“就用这句当做宣传语和题词吧。”

    “的确挺符合作品的主旨，那就用它当做封面好了。”

    叶山修二认真地端详，接着谈下去。

    “半个月后的六月十五号星期天出售，除去北海道和冲绳外的全国地区同步发行十五万册，你看可以吗？”

    “我认为，初版的发行数量可以提升到二十万册，我可以手签两百本随机派发上架，不拆开包装的塑封谁也不知道哪本是签名书，有助于提升下读者购买的兴趣。”藤井树想了想，将后世常用的营销手段提出。

    这点子不错啊，看上去能提升些销量的样子。

    叶山修二满意的点点头，认同了藤井树的提议。

    “二十万册的话，就要支付您四千八百万円的版税，扣除百分之四十的税款，到手的话大概有二千九百万円。”

    和泉良多很快算出《白夜行》初版印刷二十万册的版税，岛国的文艺作品总是按印刷量提前支付作者费用的，小说和漫画皆是如此。

    “这笔钱，在正式发行前就能支付，想好怎么花了吗？”

    叶山修二收起藤井树手绘的封面，聊起更轻松的话题。

    一下子得到将近三千万円的巨款，藤井树倒是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岛国银行利率极低，在泡沫经济破碎的当下，各行各业不景气的现状前，搞投资显然也并非好选项。

    “先买辆好车吧，剩下的先存着。”

    藤井树的回答中规中矩，原身大学时期考过驾照，不用再去学。

    大友绫奈能开价值七百万円的凌志LS400，他这个男人自然要开不下于她的好车。

    前世触不可及的事物，如今近在眼前。

    “那麻烦过几天再来签名吧，两百本样品会送到这里来。”

    叶山修二站起来，正要结束这场简短的会议时，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们收到不少读者来信，请带回去挑几封回信吧。”

    和泉良多连忙从桌下搬出一大箱纸质的信件，送到藤井树面前。

    藤井树拒绝了和泉编辑开车送行的好意，选择步行前往电车站，与来时双手空空不同的是，他怀里抱着足够装下一台电脑机箱的大号纸箱。

    钻进车厢后，他找到空位坐下，将纸箱搁在脚边，随手抽出其中的一封。

    “寄件人：东云海，地址：奈良市ⅩⅩ町XⅩ号。”

    单调的白色信封手写着娟秀的字体，看来是位女读者寄过来的。

    藤井树不难猜出《东亚文学》杂志销量提升的原因，说句自恋的话，自己的写真照应该贡献不小。

    那么，是痴迷肉体的颜值党寄来的吗？

    他沿着开口处撕开，倒出对折的信纸。

    轻薄的纸上，写着一长串言语。

    “你好，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