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老大，师兄你想干嘛？”

    听到楚子航的话，路明非顿时警觉起来，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楚子航，发出质疑的声音。

    路明非不能不怀疑，因为上一个跟他抢老大的女人快成他的一生之敌了，一想到这个路明非就来气，想给那个臭女人邦邦两拳。

    如果眼前的楚子航也对老大纳头便拜，那路明非的一生之敌又得多出一个名额了。

    虽说他可能配不上当楚子航的一生之敌就是了。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变幻莫测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用最精准的话语表达说：

    “奥丁是我的敌人，你的老大击败了奥丁，如果可以，我想认识一下他。”

    “就是要当我老大的小弟？”

    路明非进行了满分中译中，对新冒出来的小弟报以愤怒的目光。

    楚子航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路明非是怎么理解出这个意思的，想了想，纠正道：

    “不是，只是认识一下。”

    路明非的敌意慢慢消退了，他点了点头，“这样嘛，那我回去问问老大方不方便见你。”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那师兄，我们现在做什么？”沉默了好一会，路明非又找了个话题。

    “我想去高架桥看看。”楚子航说，他遥望着窗外的高架桥，低垂双眼，“既然奥丁被你老大击败了，那现在去高架桥应该是安全的。”

    “哦哦。”路明非说，“那我们一起去，我也想看看被我老大吊打的东西是长啥样的。”

    迈巴赫重新启动，向高架桥缓缓驶去。

    车上，楚子航一边开着车，一边对路明非说着自己与奥丁的纠葛：

    “我和……遇到奥丁，是在5年前，那时我才初二。”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2004年7月3日，0407号台风‘蒲公英’在海城登陆，暴雨，十级大风，城里放了三天的假。”

    楚子航轻声说，“我们在那个台风天，走进了高架桥的000号入口，但后来我查过地图，那家高速路的入口是从‘001’开始的。”

    他扭过头看向路明非，黑色的美瞳边缘溢出金色的光影，“我们误入了神的国度。”

    路明非沉默不语，只是默默聆听，他向来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死人之国尼伯龙根，那是数千年来炼金术师心中的圣殿，古往今来无数位炼金术大师，用一生的时间追逐死人之国的传说，但终究一无所得，因为那是神的国度。”

    “如果神不允许，凡人是无法进入神国的。”

    路明非心里忽然一动，他想起来，路鸣泽曾经提过，这座城市的水下潜藏着另一个世界，奥丁就藏匿在城市的暗面中，或许就是楚子航所提及的“尼伯龙根”？

    于是路明非举手，对楚子航问道：

    “师兄，什么是尼伯龙根？”

    楚子航想了想，解释说：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炼金术，那就是‘杀死’物质，然后令物质‘再生’。在重生的过程中，杂质被剔除，物质获得新的属性。”

    “对炼金术而言，生的前提是死，死去的物质才是最好的材料。”

    楚子航沉声念出一段古老的文字：

    “欲炼出黄金，必先杀死白银，欲炼出利剑，必先杀死钢铁。”

    “而在死人之国尼伯龙根里，遍地都是死去的物质，死去的金属和土构成古铜色的地面和山峦，死去的空气弥散在灰色的天空中，死去的火元素组成冷蓝色的火焰，死去的水永远不能浮动。”

    楚子航想起卡塞尔学院的炼金课教授对尼伯龙根的狂热，不由道，“对炼金术师们来说，尼伯龙根的每一颗尘土都价值连城。”

    “从古到今，没有多少人真正进入过尼伯龙根，对于尼伯龙根的存在，没有人能找出证据，只有猜测。”

    “但我想，”楚子航轻声说，“我曾经误入了尼伯龙根，就在那个晚上，奥丁召见了我们。”

    “奥丁为什么要召见你们？”路明非提出疑问。

    “我爸爸手里有一个黑色的箱子，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奥丁正是为此而来。”

    “箱子里是什么？”

    “我不知道。”楚子航摇头，“箱子上有卡塞尔学院的标记，我正是凭借这个标记才找到学院，但学院里的任何人都不知道我爸爸和这个箱子的存在。”

    “连你们校长也不知道？”路明非惊讶。

    “校长么……”楚子航回想起那个绅士模样的老暴徒，回想当日他们对话中的每一个字词，说道，“我想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说出来。”

    路明非不再多问了，他也知道，楚子航把自己的秘密吐露出来，他的立场已经向老大这边倾斜了。

    “那个晚上，从尼伯龙根中逃离后，我一直在想，该怎样才能回到尼伯龙根，现在我有一些猜想了。”

    楚子航停下迈巴赫，他们已经抵达高架桥了。

    楚子航在高架桥外停下迈巴赫，跳下车门，与路明非一起走上高架桥：

    “人类进入尼伯龙根需要媒介，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遇到特定的人，发生特定的事，尼伯龙根之门才会敞开。”

    “我不断回想那个夜晚，不断猜测到底是什么媒介，使得隐藏在世界暗面的尼伯龙根降临。”

    楚子航说，“现在，我猜，这个媒介是雨。”

    “雨水是尼伯龙根与现实关联的媒介，只有在雨夜，尼伯龙根之门才会敞开，人类才得以面见神明。”

    楚子航并未发现，路明非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海城现在正值雨季，往前一周几乎天天都在下雨，未来一月甚至不乏台风可能登陆海城。”

    楚子航清冷的声音中染上了几分激动，“在这段时间，尼伯龙根的大门随时可能会再度敞开，到时，奥丁也将现世。”

    “咳咳……”

    路明非不得不打断他了，“师兄，你看看这个。”

    路明非将手机递给楚子航，手机上是一条天气播报的视频。

    楚子航愣了愣，点开这个视频，天气预报员的声音透过手机，冻结了他心里的一切激动。

    “各位观众朋友你们好，这里是海城天气预报总台。根据专家预测，近期以来，我国东南沿海地区的厄尔尼诺现象加剧，预计在未来一月之内，海城天气保持晴朗，不会下雨。”

    “此外，由于各种复杂的气象和地理因素的共同作用，自太平洋不断往西的台风忽然发生了改道，向南亚地区登陆，我国东南沿海地区今年预期都不会遭遇台风，各位观众朋友们可以放心出行了。”

    “啪”的一声，手机从楚子航手中砸落在地，屏幕上映出一张呆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