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是你爹吗，你这么护着他？”

    路明非好奇地问。

    当杨间发现奥丁的真实面目是一个人类时，向来冷静的楚子航忽然发了疯，猛冲上前去抢过奥丁的身体。

    他的手抚过奥丁脸上的血污和暴起的龙鳞，透过那一双黯然的黄金瞳，楚子航忽然安静下来，轻声说：

    “对，他是我爹。”

    路明非当场闭嘴了。

    “他是我爸，楚天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是卡塞尔学院的成员。”

    楚子航慢慢说，“以他当年大战奥丁的战斗力，恐怕是执行部的‘S’级专员。”

    “‘S’级，跟我一样？”路明非问。

    楚子航给了他一个微妙的眼神，“如果你进入学校经过长期的专业训练，以你的血统，应该……也是能评为‘S’级专员的。”

    他在说到“应该”这个词上卡顿了一下，大概也觉得自己在说梦话。

    从情报资料和这几天的相处来看，与其指望路明非跟战士一样铁血屠龙，倒不如指望他化身法师远程AOE，或者当辅助给队友提供神级buff。

    “他是你爸？五年前遭遇奥丁，他为你杀出一条血路，自己留下断后，反而变成了现在的奥丁？”

    杨间挑眉，抓起破碎的奥丁面具残片，放在手里观看。

    “很奇怪的面具，这就是所谓的炼金物品么，竟然能让他人化身原主，还有那只昆古尼尔，战力不差，如果不是我亲手拿起，都没有认出是赝品。”

    这种化身的手段，放在他那个世界，也不比诡异的鬼差了。

    “老大，奥丁是龙王中最强的炼金大师之一，仅次于青铜与火的两位君王，他制造出这种级别的炼金武器并不奇怪。”

    路鸣泽说道，“虽然留在尼伯龙根的不是奥丁本尊，但失去这个化身与这座尼伯龙根，奥丁本尊也会受到重创，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兴风作浪了。”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等着楚天骄苏醒吧。”

    杨间看了眼楚天骄，知道他是楚子航的父亲后，他就用鬼的能力治疗他了，楚天骄的苏醒也只是时间问题。

    “还有，卡塞尔那边，接下来登场的，应该是你们校长昂热吧？”

    杨间随意问道，但诺诺立即抖了一下，她想到自己到来之后的一系列遭遇，开始为昂热校长默默哀悼。

    阿门，校长，祝您好运。

    ……

    卡塞尔学院，钟楼。

    铛！

    大摆钟发出摇摇晃晃的钟声，6点了，数百只素白的鸽子从钟楼顶上涌出，在高空中盘旋飞舞，昏黄的日轮在鸽子的鸣声中坠入西山。

    不知怎的，昂热竟然从鸽子的鸣声中听出了一丝悲呦。

    门被他推开了，昂热挺身走进钟楼上的小屋，枪声、男人的吼叫声和女人的悲鸣声灌入他的耳朵。

    小屋没有开电灯，只点着半盏昏黑的油灯，微弱的灯光照不亮藏在黑暗里的人的脸，在小屋的深处，电视透出微弱的光。

    《正午》，1952年的经典西部片，执法官贾利·古伯扬起双轮手枪，在风沙飞扬的西部小镇中行走。

    他停步，开枪，枪口喷出一闪而逝的火光，子弹横飞的瞬间，仿佛梦回了那个西部大开发的野蛮时代。

    “看了这么多次的《正午》，你不烦么，老朋友？”

    昂热轻声问，他把开关打开，现代文明的光降临了，西部世界的气息仿佛只是一个幻影，被现代化驱散了。

    看电影的人一身花格子衬衫，卷沿的帽子把他的脸埋在黑暗中，一双牛仔靴上马刺亮得晃眼。

    他手里提着一瓶啤酒，地上满是空的啤酒瓶，酒水倒出来，一半进了他的嘴里，另一半溅到他的身体上，像有人用酒来灌溉土豆，希望土豆快点长大。

    但土豆这时突然跳了起来，“嗨昂热，你快点把灯给我关了！你不知道我对电子设备过敏么？”

    “抱歉，我今天才知道你对电子设备过敏，你的过敏症是今天才发作么？”

    昂热耸肩，没有关灯，径直走到老牛仔对面，“老朋友，我看你是该接受现代文明的冲刷了，你看看你，整天躲在这个小屋子里，我还以为是学校闹了鬼呢。”

    “鬼有我这么帅么？”

    老牛仔挺了挺大腹便便的肚子，嘟囔说，“昂热你这老家伙，不去全世界花天酒地勾搭美少女贵妇人，没事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龙王苏醒了。”昂热轻声说。

    老牛仔脸上慵懒的的表情破碎了，在碎片中金色的火焰从他眼瞳中升起。

    他忽然坐直，放下酒瓶，神色渐渐严肃，“信息准确么？是王座上的哪位存在？”

    “天空与风之王，祂以北欧主神奥丁的形态降临于东方古国的海城，那是路明非的家乡。”

    老牛仔眼神晦暗如古井，低声说道：“天空与风之王，是龙族诸王中最为神秘的一位。”

    “在漫长的历史上，不论是青铜与火的主宰，还是大地与山的至尊，亦或是海洋与水的君主，都曾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痕迹。”

    “但只有这位天空与风之王，我们从未听说过祂在人间履足的消息，祂游荡在我们的历史之外。”

    老牛仔说，“为什么今天，这位天空与风的神君，突然在一座东方小城降临了？”

    “我不知道，所以来问你。”

    昂热老老实实地说，老牛仔顿时吹胡子瞪眼，差点想把啤酒瓶砸到昂热脸上。

    “老朋友，别这样，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龙族的人了。”

    昂热低沉着声音说，“路明非身上隐藏着世界的终极，此前我为了保护，也为了监视他的生长，派遣出‘S’级专员楚天骄前往海城，但这些都无法解释奥丁的出现。”

    “祂不在我的屠龙剧本上，这让我很不安。”

    “昂热，人类对龙族的了解永远只是沧海一粟，你为什么以为我就能了解龙王？”

    老牛仔幽幽叹息，“你真的认为人类能杀死龙王吗？为什么你以为龙王会乖乖跟着你的剧本走？”

    “你太傲慢了！昂热。”

    “这么说，你是不能给我提供什么建议了？”昂热问。

    “没有！”老牛仔大声嚷嚷，“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就是别死了。”

    “你面对的可能是一直隐藏在人类历史中，存活了千百年的龙王，他的凶狠和狡猾绝对不能低估。”

    老牛仔耸肩，“一旦不小心，你和你的学生们，都得死在那里。”

    “就像八年前的格陵兰海。”

    昂热的面容抽搐了一下，沉默几秒，他慢慢道：

    “这次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奥丁必定会死在我手里。”

    “哼哼~~”老牛仔不理他了，拿起啤酒就灌。

    昂热起身，准备悄然离去，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打开手机，手机界面上映出楚子航的任务报告。

    昂热沉默了。

    他抬头看着喝闷酒的老牛仔，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

    “我大概要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了。”

    “奥丁，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