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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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危险警报

    18日班前训话完成后。王师傅把我留了一下问我:“是不是工作不适应?怎么掐着表来?”我说:“最近几天一直在置办生活用品,时间上有些赶。”王师傅说:“那你自己好好安排时间,别迟到就行。工作很重要,生活更重要。不要迟到就行。”我说:“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明天开始,应该就每天班前会5分钟左右到。”王师傅说:“那行,你先去跟着李组长学吧。有些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点了点了头,走向了李组长在的生产线。我向李组长打了个招呼,问他:“班前训话的时间掐的很死的吗?我只提前到一两分钟都不行?”李组长说:“这个你就没必要听他的了。有人一个月可以卡点十多次都没事。只要把事情办好就行。”我说:“那王师傅刚好说我了。我跟他,以后每天提前五分钟来。”李组长说:“我们要被你害死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卡点是可以的。”李组长叹息道:“已经这样了,那就算了吧。以后,我少打把团战就行。”李组长说:“你既然工作热情这么高,就跟着上手吧。我演示一遍,第二遍你实操。这样你晋升的快一点,我也就不用跟着你卷了。”我点了点头,嘴里说的却是:“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升上去,真的要我升上去的可能吗?”李组长说:“那就看缘分吧。”

    李组长带着我把每个工位上的职责都讲了一遍:“每一个电子元器件对应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什么样的面板应该加入什么的锡料和电阻器、电容器有哪些是需要进行换算单位的……”李组长讲完一遍之后说:“今天没记住没关系,箱子上面都有写。货架上面也都有标识,机器上面也有对应的换算公式。”我点了点头,盯着眼前的机器上面写着的换算公式就有对应出来的等式就有20来条。等式旁边贴着的就是这台机器的操作步骤。李组长说:“你没必要拿笔记这些东西。多操作几次就知道了。”我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李组长说:“说的也对。”李组长就看着我在那里一个机器一个机器的记过去。在记到第三个的时候,李组长叫住我,跟我说:“你看哈。这个机器下面摆着的这个把原料送到机器里面去加工的,就是我们一般就叫飞刀。我们绝大多数情况下,工作的内容就是把这台机器对应的原料放进这些飞刀里面,然后时刻注意,不能出现空刀。也就是飞刀没有原料的情况。我们就要经常走来走去。看哪一把飞刀上面的原料快没有了,就马上装新的原料上去。”说着,李组长已经抽出了快没原料的飞刀,把新的原料装了进去。李组长说:“刚刚的动作就是标准动作。我们一个班大概要干1000次左右这样的动作。把原来的的原料和新的原料,用剪刀剪裁在一起,把剪裁出来的剩余的垃圾,扔进这个旁边的垃圾桶。刚刚这样一套做完。你就算已经会了。”我说:“这样的话,岂不是一个小时就学会了?”李组长说:“不然呢?你以为真需要你进行什么牛逼的操作?”我笑着摇摇头,感觉自己对“高新技术”这几个字,有了全新的理解。之后,李组长又看着我弄了几次,说:“恭喜。我们以后就分开看线吧。”说完就给我分派了两个机器,补充了一句说:“这两个机器出错的几率小。你就看这两个吧。”我惊讶的问:“这不都是机器自动在生产吗?我们只负责换原料。原料没换错,应该就是没问题啊。怎么会出错呢?”李组长笑着说:“再精密的机器,24小时连轴转也会受不了。以前订单不多的时候,吃饭的时间,所有人都停下,关掉机器,让机器冷却半个小时。我们工作时间也就10小时。机器一天也能休息4小时。机器有时间能充分的休息。出错的情况也基本上没有。现在嘛……工作一天警报响一天都是有可能的。就看哪个班组比较倒霉。”

    李组长话音未落,我看着他前面的机器,那跟比机器高了个半米的警报器就亮了起来,接着就出现了警铃声。我在南海政法读书的时候,身上穿着学员警服都没这么紧张。我马上走到李组长旁边,李组长说:“看着,这种问题就是最好处理的。这电脑不是显示了“读取为空”吗?“读取为空”就是说明机器没有吸取到应该吸取的元器件,我们这个飞刀供应给机器的原料出现了缺失。我们就把机器读取的摄像头调整到这个出问题的飞刀这里,把机器读取的位置设置到原料空着的地方之后,就可以避免机器读取为空了。”李组长边说边操作,然后说:“做完这些之后,点击机器的“恢复”,它会自己按照原来的程序继续生产的。”李组长说:“今天晚上我们可能有的忙了。”我问:“为什么?”李组长说:“这个机器,一坏起来,基本上就不会消停的,今天晚上定的目标,我们可能完成不了了。”我瞬间脸上就不开心了起来。李组长说:“跟你没关系。完不成任何,现在也不是我们组的专长。没有哪个组是保质保量完成的了任务的。今晚正好想教你,正好就遇上了。也可以加快你的学习进度嘛。”我只能苦笑:“这种巧合,能不要还是不要的好啊。”李组长笑着说:“这就是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那句恨不得删自己大嘴巴子的话:“不会还有机器会出现程序错误吧?”李组长一把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你不要乌鸦嘴啊。程序错误,可能要停工和返工的。那就是灾难。”

    两个小时候之后,李组长看着的另一个机器的警报响了起来,我立马又走到了李组长身边,问他什么情况。李组长说:“恭喜你跳的预言家,确实是程序错误了。我已经不会修了。得叫王师傅了。要停止生产了。”我看着王师傅打开机器的玻璃翻盖,在里面捣鼓着原料的位置,然后在这个机器的电脑里写代码,半个小时之后,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关闭了。我这个时候才算意识到:“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不仅仅是一句口号,那就是先进的生产力啊!李组长和我两个人都只能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但是,我感觉他这是在进行一种类似于“校正射击单元”的操作。

    晚上21点55分的时候,昨天的那个女工出现了,我把她的情况也基本上问了个遍:本地人,35岁,有两个孩子在上学,老公在外地工作,孩子给爸妈带,她的名字叫罗素娥。罗姐说:“昨天你吃饭时间太短了,就来看线了。今天我留下。你先去吃饭吧。23点15分换我。”我说:“好的。”23点03分,我吃完饭回到生产线上,说:“罗姐可以去吃饭了。”罗姐说:“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这么吃饭胃不要了?”我说:“我吃饭一贯都是5分钟左右解决的。”罗姐说:“可以玩10分钟手机啊。早来老板不给你加工资的。”我说:“我很少用手机的。一般还是喜欢看书。”罗姐面无表情的说:“那算了。”23点18分,王师傅走了过来:“这些换原料的工作,已经学会了吧?”我说:“已经学会了。”王师傅又说:“今天我留意了一下,你吃饭的速度确实很快。是一直都这么快的吗?”我说:“是的。”王师傅说:“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就好。”我不能告诉王师傅:不工作的情况下,我吃饭也遵循着细嚼慢咽的指南。工作的时候,细嚼慢咽肯定的时间不够,那不如一切从速,应付一下就行下班以后好好吃回来就行。

    李组长回来之后,我问了一个我现在才意识到的问题:“食堂有早餐吗?”李组长说:“早餐都是在楼下的早餐店买的。大家都是自行解决的。你不知道吗?你进来工作的时候,这个都没问清楚的吗?”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找工作确实找的比较仓促。很多问题,来不及细想。扶经理说包吃包住,我就信了。第二天就搬进了宿舍。现在我都还没全部搞清楚呢。”李组长说:“包吃包住这事,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中餐、晚餐和夜宵,也就是他们说的一日三餐。包住就是每月扣款房租200元。水电费另算,一间房的屋子里的人平摊。懂了吗?”我抿嘴这,点点头。李组长说:“你不是被扶经理忽悠来的吧?”我说:“我自己主动找过来的。”说着,我就趴在了地上。李组长说:“趴着也好,蹲着也好,坐着也好,领导来了记得站起来。”我点了点头,问了李组长一句:“你为什么要来这工作呢?”李组长说:“第一次出去打工就是去深圳那边。回来,就一直干这个。这边距离市里还近一些。我就从深圳辞职了。”我问李组长:“为什么不在市里找工作呢?”李组长说:“你看我这学历,像是能在市里找到工作的吗?我只会干这个。没办法的。”我长呼了一口气。李组长接着说:“深圳那边工资高不假,消费支出也在增加。梅县虽然距离市里还远,怎么着也比跨省出去找工作强啊。”李组长边弄原料边补充说:“况且,在全市区反胃内,每月到手4000多的工作也不好找。梅县的房价也就4000多一平嘛。我就想着,在这边多工作几年,在这里买房,娶个梅县老婆,人生就算是完美了。”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下班之前,我就听着警报响了几十次,每次警报响起来,我都冲到机器前面,巴不得自己上手。警报解除了之后,我的紧张情绪才能得到疏解。

    19日早上6点10分,我到了宿舍楼下卖早餐的地方,要了2个包子,2个烧卖,1瓶豆奶,花了9元,余额显示还剩288元。我到了宿舍里,刷牙、洗脸、洗澡之后,在房间里走路。6点30分的时候,我就睡觉了。

    一觉醒来时,我看着自己的手环,清楚的显示19日12点30分。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错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拿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19日12点31分。我摸着自己的脑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高中的时候,每天晚上只睡5个半小时,持续了三年。要不是上大学,专门挑了个天涯海角的地方,极力反对爸妈的大学陪读计划,该不会自己的生命早交代了。怎么回了梅县正常工作一天,这是要我再失眠一次的节奏?想到这里,我一下子觉得人生无力了起来,身体都变得软绵绵的了。我把自己手环上的数据倒入手机里,想看一下睡眠分析。我看到,什么分析里写着的,已经是55分了,一是睡眠总时长不达标,二是深睡眠时长占总睡眠的比重不达标,三是快速眼动睡眠时间占睡眠总时长的比重过高。睡眠分析给出的建议一是增加睡眠时长。二是多吃有利于深睡眠的水果:香蕉、樱桃、奇异果、葡萄柚、芒果、红枣、桂圆。三是不要人身体出现过重的劳动或者运动。四是不要在睡觉前进食或者大量饮水。我看着这些建议,感觉道理我都知道,但是臣妾做不到。那些水果全部买一遍,我余额直接就清零了。还不如不给呢。看着闹心。

    我看着这个让我有些意外的数据,还想挣扎一下:“我把自己重新包裹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三小时。”我把闹钟设置在15点响。我一直躺在床上,也一直在被子里,眼睛也没有睁开过。我耳朵里一直传来的,都是房间外面工地上施工的声音。我内心很想冲过去骂他们一顿:“这么阴雨连绵的天气,能不能停止施工?等天放晴了再工作不好吗?”我鼻子长呼长吸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我知道自己管不了他们,我能做的只有调整自己的心态。我告诉自己的大脑:“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我就一直在脑海当中重复这句话。当15点闹钟响起的时候,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把数据传导到手机上去。我在自己躺进被子里一个小时之后,我就知道自己补觉的想法已经失败了:我的手环在震动。我设置自己的手环震动的提醒内容是:您久坐或者就站,对身体不利。请合理运动。放松一下肌肉。我已经完整的接收到了2次手环震动的感觉。我一直都没有睡着。手机倒入的信息,在睡眠分析里,也确实没有曾加“零星小憩的时长”。我有的时候没睡够8小时,都会补觉,补觉的显示就是零星小憩。这一次,我觉得科技是改变不了我的命运了。

    我的脑海里,迅速出现了几个问题:一是,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要怎么办。二是,如果这种情况是特例,应该怎么办。三是,要怎么样才能控制变量把影响自己睡眠的东西找出来?有了这些问题之后,我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比较清晰了。

    我告诉自己:一切的事情,都必须为我自己的身体健康让路。高中的时候,失眠就是爸妈逼出来的。爸妈的眼中,成绩至上,满分100考95都满足不了他们的虚荣心。后来,我成绩一路退到55分的时候,每天面对着的,不是“读不了书就不要读了”的威胁,就是“我能把你生下来就能把你打死”的恐吓。高中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在威胁和恐吓当中度过的。当自己的生命完全掌握在爸妈手里的时候,我一度都没有搞清楚:老妈砍的声音哐哐作响的砧板,到底是为做熟菜还是为了做掉我?被爸妈裹挟的我,别无选择。只能在老妈睡觉后入睡,在老妈起床前起床。整个高三,我就在12点睡5点30准时醒的日子里度过,深怕自己自己成为菜板子上的肉。高中得的痔疮,也是求了一个学期之后,才答应我去做手术的。高中换班之后的班主任也劝我,不要做手术。最后还是老姐给我的钱,自己一个人在医院直接做了手术之后,才通知的他们。那个时候身体健康不被重视的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这多年过去了,当初没办法做很多事情,被忽视了身体健康属于无可奈何。现在很多事情可以做,要是还不重视身体健康,那就是自己贱,怨不得谁了。回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做好跳槽到下一家的准备。我内心其实坚信: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随意发生,发生了必定有深刻的理由。能让我一夜之间睡眠系统出问题,事情本身就很严重。今天晚上还要工作12小时,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住。

    我打开电脑,看自己整理的股票有关信息,心中保存着一种幻想:如果可以再让老姐的股票涨个40%,肯定会分我一笔。这样,就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苦哈哈的了。

    16点40,我的手机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老爸的电话打了过来:“儿啊。你大伯那边说,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工作,你辞职吧?”我说:“你们哪来的关系?”老爸说:“你表舅那边的亲戚。人家给了很大的面子,说你是学法律的,应该是有本事的,可以掉过去帮人家。”我说:“表舅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拿我去当挡箭牌?”我声音一次比一次重,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啊?一天到晚的都在想屁吃。我要是想干那一行我早干了。我自己就去考了。还轮的着你们什么狗屁表舅关系。”我停顿了一下,说:“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这种托关系的查出来有多严重。你非要上赶着去送死吗?啊!”我说:“你们要死自己可以现在去死,好吧。不要连累我,我求你们了,行吗?”老爸说:“人家有权力的,能让你去,就不会让你出事。”我说:“脑子有毛病的话,就去治。精神有问题的话,欢迎你去梅县第七人民医院,好吧。”我停了一下,问:“知道梅县第七人民医院是治什么的吗?”老爸声音变小了,说:“我怎么知道。又没去过。”我大声说:“是治精神病的。就该把你们送去好好治治。人家会保我?去NM的。有多少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何况他还只是个梅县的。真查起来,他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他被查出来,不把我退出去挡刀,我就算他高风亮节了。你别忘记了,他这种愿意接受关系户的人,他能高风亮节的了吗?你们活在梦里吧?”我说完之后,停了下来,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老爸说:“你骂我就骂我,怎么还带上你奶奶?骂人不骂娘,我是你亲爹。你还是个大学生。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眼睛一红,连谈几口气,说:“好。骂奶奶的话,我道歉。我收回。用你自己的话说,你是我亲爹。好,你也是读过书的。唐太宗李世民不陌生吧?你就算不知道他的一切,电视上肯定看到过。李世民杀自己兄弟的时候手软了吗?软禁自己亲爹的时候手软了吗?我们孙家小门小户,无依无靠。阿弥陀佛才有了今天,老姐手机握着几百万。我也算读完了大学。你们就不要再奢望什么其他的东西了。让我安生的过完这辈子,可以吗?别到时候为了权力的斗争,一家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满足不了人家灭我们的心。你们已经快60岁了,就不要做那种白日梦了,可以吗?”老爸说:“那随你吧。我就说给你听听。你不想去就不去呗,让别人去就行。”我说:“你管他们爱谁去谁去。你们不要送钱给人家就行。可以吗?”老爸说:“我跟你妈连饭都吃不起了。哪有钱去送。”我说:“没送就行。我们家经不起这种大风大浪的。”我摸了摸额头,说:“要是没其他的事,我还要忙。”老爸说:“那就算了吧”。

    我挂断电话后,久久不能平静。没有这么多年,爸妈还是当年那种虚荣心爆棚的状态。为了满足老爸的虚荣心,当年我身份证丢了,老爸说“我已经拖人给你找好了关系,从人家那里制作,一天就可以拿到了。”老爸拿出那个托关系的名片,我就觉得,那不就是街头随处可见的办假证件的名片吗?我为了打破他们的幻想,还专门把法条读给他们听:“处罚款或者拘役。”他们听完以后对我说:“人家敢做这个,就说明人家有关系。没关系跟做这个吗?这个跟人家做的真东西是一样的。”为了不被坑,我又告诉他们:“老姐是经常坐飞机的。机场是可以开临时身份证明的。”老爸说:“这个又不贵,也就100块钱。叫你姐转给你就行。带在身上也多一份保障嘛。”我看着爸妈脸上的笑脸,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怕难堪,只得做了一张假身份证。我为了躲懒,也确实没有去派出所制作真的身份证。一到机场就被抓了。我的内心却把法律这条路已经封死了。我不可能带着这样的污点,去任何公家单位。这事,我自己有错,也没有告诉爸妈,只有老姐知道。老爸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多年前的一种关系,已经把我大学三年毁于一旦了。这一次他的关系,是想把我的生命毁于一旦。我除了愤怒,已经没有别的情绪了。

    15点20分,我洗了个澡。15点45分,我在楼下的超市买了瓶红茶,必须要消消火才行。我边喝着红茶边往厂里走。到了厂里换衣间,15点52了。我马上换好衣服,去了车间里。我看到王师傅的时候,脸上也露不出微笑了。王师傅看到我的状态后,问我:“怎么,还没有适应现在的工作吗?”我轻点了几下头。王师傅说:“这样下去不行啊。要抓紧时间才行的呐。年轻人适应能力应该比我们强的啊。”我说:“我努力。争取走点适应。”王师傅没说话了。王师傅宣布完任务之后,我就直接去了李组长的生产线。李组长看我疲惫的样子,也表示好奇:“白天睡不着吗?”我说:“是啊。睡眠时间严重不够。”李组长说:“我刚来的时候,也睡不着。这些工地在那里哐当哐当的,听到就心烦。后开我就买了耳塞和眼罩。效果还是又一些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把链接推送给你。”我说:“暂时不想要吧。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要。”李组长说:“也可以。不过,你要小心,我们工作12小时,精神不集中也是可能出事故的。之前有人操作机器的时候,手指被机器给碾碎了。赔偿了50万。”我被这消息震惊了,马上转过身问李组长:“怎么这里又不是什么重矿工业,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事故。”李组长说:“人家也是个老手,打开机器的盖子,去弄里面的面板,结果没注意看,机器的带子转起来了,手指被夹进带子里,扯都扯不出来,直接就卷了进去。他一喊救命,前面的人马上关掉了电源,机器才停下来。”我听的心惊胆颤。我问:“现在这种难度的活,应该不会轮到我吧?”李组长说:“那不会。现在你把飞刀的这些事情弄好,把机器读取为空的事情弄好就好。开盖去弄的,我会弄一点。更多的让王师傅他们弄。”我听到这里才安心的点点头。

    我心里有老爸手指被碾碎的事情,在脑海中出现了。2007年,老爸也是在工厂上班,小拇指两节被碾碎了,医生为了让小拇指长肉,直接把小拇指缝合在了老爸的肚子上。也是在同一年,老爸和老妈老妈就决定要回老姐建房子了。爸妈决定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爸妈:“农村的房子没必要去建。除非能建成大别墅,有人愿意花100万买它。要不然就租房子住,把钱用来做生意,买门面。”爸妈听后说:“不建房子?不建房子将来等你和你姐姐来养我们吗?我看你们不像有出息的样子。还是我们自己建好房子再说。好歹将来你们没出息,我们还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当时听到这话,我又说“你们回去建房子,我在这边寄宿读书,等你们房子建好了之后,再回来工作。”爸妈再次否定了我的提议。我就被他们,需要建房子的时候,就带到农村养;需要出去挣钱打工的时候,就带到挣钱的地方养。当我还小不能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的时候,就送给外公外婆养。很多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感觉自己不属于任何水土。我在哪片水土上,上大学之前完全取决于父母。上完大学后,我才对我属于哪片水土有了一点点决定权。绝大多数情况下,也是被历史的车轮和命运的安排推着走的。我可能到死都没办法拥有自己到死要在哪片水土上潇洒的过完一生的能力。但是,我至少可以让自己知道:我签署的遗体捐献登记,肯定能让我死后的水土,一定是大学医学院。

    恍惚间,警报又响了起来。我还是马上到了报警的机器面前。这次,我直接自己上手自己把读取为空解决了,解除了警报。解除完这次报警之后,我就走心里数,今晚的工作会出现多少报警。我数到第35次的时候,又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还是老规矩,极速来回。结束今晚的工作时,我一共数了119次报警。

    20日早上6点30分,我准时入睡。我醒来的时候,看到时间显示的是20日12点02分。我一瞬间就陷入了绝望。我感觉,一定是报警装置触发了我脑海当中的危险开关,让我的大脑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当中。大脑为了保护我,就尽可能的让我保持更长时间的清醒,以免我被危险干掉。这个模式,就是来自于我高中和初中形成的模式。当年的自己就是靠着告诉大脑这样的信息,让我活了下来。之后,大脑就把危险的应付模式调节成了这样。对于危险的感知,我的能力是远高于常人的。车间里时不时响起的警报,简直就是对我的单方面虐杀。我应该真的要换工作了。继续下去,轻则被机器切断手指。重则可能会被机器切掉脑袋。为了安全,还是放弃和扶经理的约定吧。想到这里,我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

    12点15分,我从宿舍楼下来,准备坐车去县城找工作。我的大脑告诉自己,跑路可以,但是跑路一定要足够远。太近的地方,往往容易形成利益集团。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天知道这经开区里面的企业,有多少人是互相认识的。要是我这边一去应聘,那边就告诉了扶经理,那我就完蛋了。去县城找事做,总比在经开区里面转悠的强。我脑海当中有另一个判断就是:经开区的企业都号称是高新技术产业,他们的管理方式和风格,应该都是大同小异的。我现在这家有报警装置,难保下一家就没有这种玩意。我还有一个内心比较奢望的东西,就是时间。工作12小时,怎么看,都已经严重的挤压了我的时间。我为企业付出了青春,企业付我4500,老板开着大路虎。这怎么看,都是冤种行为。我还是找一份跟在柯城一样的安保工作吧。主打一个工作8小时,每天其余时间自行安排。

    12点45分,我坐上了前往县城的班车。我问司机师傅:“这车最早班和最晚班是什么时候的”?司机师傅说:“早班车6点一辆。晚上5点30分最后一辆。”我点了点头。我看着公交车上贴着的一个小程序,我问司机师傅:“这个小程序付款码可以全县的公交车通用的吗?”司机师傅说:“不可以的。这个是我们梅州出行的公司专用的。只有我们公司经营的路线,才可以用这个二维码。”我说:“那还有几家公司跟你们一起经营呢?”司机师傅说:“只有一家。就是梅府出现。”我点了点头,默默的打开了地图导航,看着县城的主城区,我看着比例尺和最近几天的事情。我感觉,一个东西南北主干道都不超过5公里的县城,公交系统还能出两班人马,真可谓是奇迹。想到这里,我就没有注册了。

    13点35分,我到了县城。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工作好。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出了点小问题。我应该现在网上找一圈,再来县城重点摸排的。这点基本的逻辑都没有了。我对自己的失望,一下子就增加了。我觉得,当务之急,可能不是去哪里找工作了,先修补一下脑子,可能会比较好。我打开了手机,搜索“梅县图书馆”。我看到了图书馆在资水河的对面,距离我3公里。正好,我还没有离开刚刚的公交站台多元,马上走回去问:“请问到梅县图书馆应该做哪辆公交车?”公交车司机师傅说:“梅县图书馆?什么梅县图书馆?不知道梅县有什么图书馆啊?”我看着地图导航,心里冒出了一个疑问:“这不会是假的吧?”我看着地图导航里面,梅县图书馆附近有个水利局,我问公交车司机师傅:“水利局应该做哪辆公交车您知道吗?”公交车司机师傅指了指后面的座位,说:“上车”。我心中大概就有了一个数了。梅县图书馆,可能没几个人。公交车司机师傅对城市的了解,一般都是比较深的。这种同一栋建筑旁边都不知道的情况,我也真是没有见识过。

    14点20分,我到达了水利局。看到这个时间的时候,我已经傻眼了。我必须尽快找梅县图书馆的具体位置了。我必须花一个小时到经济开发的公交车那里去。再花一个小时时候,才能回到经开区。18点前我必须到经开区。留给我的时间,实际上已经不多了。按照保守推算,我最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梅县图书馆停留。我马上问旁边的路人,路人没有人能回答的上来。我花了10分钟左右的时间,自己找到了梅县图书馆。到了图书馆,我发现,梅县图书馆没人在意,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我跟着导航走过来,看到了这块招牌,招牌下面就是两间自习室。此情此景,我还能说什么呢?更让我窝火的地方在于:期间一件的自习室,要刷图书馆的馆卡才能进。我满脑子问号。我就问自习室的人,去哪可以办卡。其中一个女生回答说:“这种卡没必要办的。借不了几本书的。何必花那冤枉钱。”另一个女生说:“从这懂建筑转到左后方去,上四楼,就可以办卡了。”这间自习室里,只有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好像还是陪女朋友来的,让我大受震撼。我听到以后,表示感谢,马上找到了那里,直奔四楼,问怎么办卡。工作人员说:“交100元就行,借书上限是5本。损坏从这100

    元押金里面扣。书还清楚了之后,可以退100元。”我给了工作人员100元,填完了信息。工作人员说:“南海的人?”我说:“祖籍在这里,读大学户籍迁出去了。”工作人员点点头。我拿着这张卡,把我在柯城办的图书馆的卡、遗体捐献登记卡、身份证,全部放进了驾驶证里。

    14点50,我从梅县图书馆离开了。我必须争分夺秒的去等车、等车、还是等车。跑路虽然是一定的。但是跑路前,好印象还是留一个的。15点13分,我坐上了前往经开区中转的公交车车。15点58分,我到达了去经开区的公交始发站。16点02分,我坐着前往经开区的公交车出发了。16点25分,公交车经过烈士园林,我趁着司机师傅开门,直接下车了。我清楚的知道,还有17点的车,带我去公司应该是差不多的。我从马路上,一路向前走,我走了大概200米的样子,看到路边上有一块牌子:“烈士园林向前200米。”16点30分,我就到了烈士园林门口。我看着这烈士公园背后,就是一颗颗挺拔的大树,烈士的墓碑从大树的前面一排排扑到我的眼前。我走进去,来的时候,小路是土路。不过话说回现实世界:偌大的一个梅县,就挤不出一个给烈士园林雇佣一个保安的钱?还是所有的烈士园林,都是这样的呢?我看着旁边有一些中小学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时候拉的红色横幅,心里总算有一丝丝的安慰。我走到前面的石板路台阶上,从左手边第一排的第一个开始看,到左后一个结束,一直看到第十二排最后一个。绝大多数都是牺牲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的。每一次抗美援朝的英烈回国,我都能在自己关注的信息来源里看到。我只是没有想到,梅县出过这么多英雄儿女。我坐在地上,看着这些墓碑,眼泪又流了出来。我看着这些墓碑上,有很多比我年轻的生命,早早就定格在了那个战场,他们默默无闻,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看到他们的名字。我觉得自己跟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走下了台阶,在一个能看到他们所有人的地方,跪下,磕头。

    从烈士园林里走出来,走到大马路上,时间已经来到了17点20我心想:“这下坏事了。真要迟到了。”17点35分的时候,一辆班车出现了,我马上上车,问司机师傅:“18点前可以到经开区吗?”司机师傅说:“到经开区什么地方?”我说:“面板生产厂。”司机师傅说:“没问题”。

    17点50分,我到了厂门口下车。17点55分,我带着笑脸,准时出现在了王师傅面前。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