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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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故人

    “绫儿,看样你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

    那许裁缝,仍是淡淡的说道,但是眼里却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神情。

    “唉,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还好吗?”

    这个略显憔悴的男人,看上去他好像是有着太多的心事……才导致了刚才眼中,那一缕欣喜的光芒,突然就被心中一股莫名而起的焦虑,一闪而逝。

    此刻的他,眼神已经变得有些黯淡了……

    这个小镇里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更没人知道他们父女二人的来历……

    大家只知道,那一年黄河改道,等洪水褪去后,他便背着襁褓中的小姑娘,出现在了这座千年风陵渡口旁的古镇。

    随后的日子里,那个男人,先是裁缝,后是厨子,再后来就是客栈掌柜的……至于是不是所谓的“修仙高手”,毕竟大家都没见过那父女俩真正的出手过?

    他们也只是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听到那客栈内,传来阵阵忧伤的抚琴声,并透过月下纱窗,似乎能隐约地看到屋内,红烛摇曳,轻歌曼舞,以及那绝美的身影。

    今晚?

    月牙初上……柳树如风。

    古渡口旁的这座小镇,寂静的青石街道,也显得格外的空旷!

    忽然有了声响?

    原来是两个姗姗来迟的身影,此刻正踏着月色,寻着琴声,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客栈的门前。

    门内,红烛垂泪,琴音婉转……

    门外,屏息驻足,黯然神伤……

    一曲“落花吟”,只听得屋内屋外所有人,潸然泪下。

    此时的阿绫,一袭红绫罗莎素裙,宛若那月中嫦娥仙子,迎风起舞,广寒宫内,似雪如梦……抚琴的男子正是那客栈老板“药罐子”许裁缝。

    而他手中所抚的曲调,也正是若干年后,世人记忆中的,那首令人肝肠寸断的,恰似红楼残梦中的“葬花吟”。

    他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经历了什么?那小姑娘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还有门外,刚刚潸然落泪之人,那又会是谁呢?

    “啪啪啪……”

    随着三声叩门声响起,门外似乎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焦急地声音?

    “店家,劳烦开下门,有客自远方来,天色已晚,需要投宿,还请行个方便?”

    门外那个女人,扯着大嗓门,对着门缝朝里,就是一阵嚷嚷。

    “干妈,我刚才都听到里面有动静了,不可能没人,做生意的,哪有这么早就打烊的道理?您劳驾,闪开,让我来敲,我就不信邪了,还真叫不开门了?”

    只见一个略显年轻的男人声,豪横而执着地说道。

    “绫儿,门外有人,莫非是她来了……”

    屋内的许裁缝,望向门口,双手按住琴弦,随即便停止了拨弄。

    美妙的琴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刻?

    正在起舞的阿绫姑娘,突然旋转中,又是一个漂亮的转身侧步滑行……瞬间就将一身飘散的红绫束于身后。

    只见她,摆正了身姿,先是看了一眼远处的爹爹,随即便好奇地望向了那门口……

    稍许片刻后?

    “嘎吱”一声,门板再次被打开,借着如洗的月光,她看到了他……她也看到了他……四人八目,互相对视的那一刻,大家竟然全都愣住了?

    先是马蜂,被开门的阿绫姑娘,那宛若月中仙子的模样,直接就给惊得呆住了?

    他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随即就升起了两朵绚烂的火烧云,一阵心跳加速,顿时涨的满脸通红。

    再看那阿绫姑娘?

    好像也被马蜂那恰似翩翩公子,却又步履风尘的样子,瞬间就给迷住了?

    于是,欲言又止的她,随即便害羞地低下了头……也成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绫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呆立许久?”

    许裁缝的话音刚落地,便透过屋内的烛光,再次仔细地望向门口……

    月下,那位年轻男人身后的中年女人,就如同一颗烈火淬炼过千遍的铁钉,在那二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瞬间就将他那颗还在狂跳不止的心,给牢牢钉死!

    于是?

    许裁缝,手中的琴弦不由得一紧,随即便“嘭”的一声,挑落两边,断成两截……

    “你是谁?”

    随着那位门外女人的质询声,如期而至……似乎夹杂着太多的哀怨与愤怒?

    “说……”

    随之而来的那股声浪,也如同平地一声雷般,旋转绵延中,震撼激荡着现场所有人,那脆弱的耳鼓。

    “如雪,是我,许裁缝,不,我是柳阿贵,是你那死鬼丈夫……”

    “我知道你一定会前来,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别十数年,你我夫妻二人,竟会在此地相见……咳咳!”

    那“药罐子”许裁缝,在不断地强烈咳嗽中,强装镇定的回答……倒是让呆立一旁的两位年轻人,东瞧西顾中,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为了寻找答案?

    于是,那二人,便也顾不得许多了……分别不约而同的,再次望向两边各处自己的亲人。

    “哦,原来是死鬼阿贵啊?”

    呵呵……这些年,你撇下我们娘俩,没想到竟然独自躲到这里,真是于心何忍啊?

    为了我那可怜的柳叶儿,我本不愿不再看到你这负心之人,但她却对我说:“再糟糕的爹也是爹,就算是糟心的爹,那也总比没有的强吧?”

    “呸……我看这样的爹不要也罢,负心之人,啥也不说了,你若不出招,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烈火干妈,一阵冷笑过后,随即就发出了阵阵怒吼……性如烈火的她,面对昔日的负心之人,最终还是使出了,那记毕生绝学中的看家本领“混元天地狮吼功”!

    “喂,等等……如雪,我知道这么多年,对不起你们,可我也有我的苦衷,没人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如果你非得要出这一口气,不妨……”只见,还没等许裁缝话说完,数道快如闪电的身影,便从客栈一跃而出。

    她和他相互追逐着,转瞬间,便来到了这千年古渡旁……而紧跟其后的,则是另一对更年轻的身影。

    “风陵镇……风陵渡……月儿弯弯,柳桥边。”

    随着黄河渡口上空,突如其来的风铃之声,阵阵响起……前面正在相互追逐的那两人,突然悬于月下,立于半空之中。

    右手之人,正是那烈火干妈,脚点浮云,意守丹田……突然,她体内陡然升起了一股悠然之气,在绕行大小周天一圈后,随即“啊”的一声……只见那“混元天地狮吼功”中的“气吞山河”……顷刻间便从她的嘴中脱口而出。

    骇人的声浪,瞬间,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着同样立于半空中,身在浮云另一端的他,迎面就压了过去……做为月下老人柳不悔的亲传弟子,看样她是得到过真传的。

    许裁缝见状,看她使出自己爷爷的祖传绝学,也自是苦笑不得……再劝无果后,便只好手捧断弦之琴,顺势便使出一招也不知是从那里学来的“席卷天下”?转瞬间,便布起了漫天的音障……将自己团团罩住。

    只见他在里面,不断地发力,用手指,快速拨弄着那残存的琴弦,试图用声浪,逐一化解外面那股凌厉的攻势……

    月光之下,两道相互纠缠的身影,就这样打斗在了一起。两人时而闪转腾挪,时而静静悬立于半空之中,各自都被一团赤色的真气所笼罩,那情景,不动如钟,欲动如风!

    随着那二人打斗之势,愈演俞烈?

    山崩地裂,风云为之变色的同时,正双手捂耳,仰望亲人的两位年轻人,身边四周的尘土,突然旋转骤起?

    原来……

    不知何时?

    一道不大不小的龙卷已然成型,就连那黄河之水,也开始逐渐翻滚出浪花……呈现出了龙吸水的景象?

    半空中,两位高手的打斗,已经看傻了地上的年轻人,他和她都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至亲之人,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现在的马蜂,突然回想起烈火干妈,在“春满楼”院中,那打扫地面时,所发出的那股声浪……跟如今比起来,也只不过是偶露峥嵘,牛刀小试而已。

    一想到这里,他便不由的暗自庆幸……还好,自己那时确实还还比较听话,并没有彻底激怒烈火干妈,否则,就是现在的样子,想想都后怕?

    “住手……”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从乌云笼罩的月隙之间传来……眨眼间,这风陵古渡,黄河两岸的青山之间,立马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充斥?

    只见,正在天空中,相互缠斗的那二人,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重击了一般,突然纷纷坠落地面,随即便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于是,四人皆是惊恐万状地抬头……望向那黄河之上,玄月之下的发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