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明:权宦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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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前倨而后恭

    “好一个俊小子,可惜没了胯下二两肉,尽做些见不得人勾当。”

    徐进一进门就当面嘲讽。

    “你好大的狗胆。”侍立一旁的韦瑛抡起拳头作势要教训他一顿。

    “打他,反倒如他意。”许化田挥挥手制止:“咱们东厂办事向来讲道理。”

    徐进见状更为嚣张,仰头长啸:“东厂也不过如此。”

    韦瑛听到话后,狠狠瞪了徐进一眼,转身拿起桌上的文书后瞧了许化田一眼,见其点头,冷笑一声将文书丢到了地板上。

    “徐大人倒是为人清白,成化三年任工部都水司主事,分管卢沟河以东河堤加固一事,翌年春转任营缮司主事,夏,兴水患,河堤溃。”

    徐进冷哼一声:“卢沟河有无定河之俗称,历来多发水患,冲毁堤坝之事并不鲜见,以此来强安罪名于我,怕你是昏了头。”

    韦瑛伸脚将地上的文书往前踢了踢:“我当然知道,徐大人何不低头看一眼纸上写的什么?”

    徐进仰头不搭理。

    韦瑛也不强求,砸吧一下嘴:“那我就直说了,同年,徐大人在老家兴建宅院购买田地,耗银约千两,而京郊一经营木材砖石等为主的商人称曾献银逾三百两,收受贿赂者……”

    “够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徐进大喝一声,神情忿忿不平。

    韦瑛却笑了,因为他看见对方低下了头,眼睛同时往下瞥。

    他蹲下捡起文书,放到对方眼前。

    过了一会儿,却不见对方吭声,只听见一道艰难地咽口水声。

    他眉头一挑,翻转文书吸引对方的目光跟随而来:“瞧我这手笨的,总拿错东西,不像徐大人手管得严啊。”

    面对嘲讽,徐进没有同先前一样大声驳斥。

    此刻的他神情惊恐,全然不复先前的潇洒豪迈。

    “你、你们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徐大人你怎么了?说话呀!”韦瑛表现出一脸疑惑状,目光在纸上来回扫了扫,随后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原来徐大人还偷偷倒卖修建宫室和皇陵所用的金丝楠木啊。”

    “哦,还和宫中内侍勾搭倒卖皇宫书画,滋滋滋,在下实在佩服徐大人的胆量。”

    “唉,不对,还不止这些事……”韦瑛往后翻开一页,却在瞧了徐进一眼后停下了动作。

    手头的动作停了,脚步反倒动了,往前移了两步,直到二人手肘相触。

    “也不用后面的罪了,光前面的几条就够砍你脑袋的了……”说着,突然韦瑛脸色一变,怒容满面且声音陡然加大,“还不跪下!”声如惊雷,吓得徐进浑身一颤。

    同时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打在浑身颤抖的徐进肩上,没用几分力,却见方才桀骜不驯的徐大人腿肚子陡然一软,啪地一下跪在地上。

    “下、下官……”

    许化田出言打断了他的狡辩:“我不想听假话,我想你至少有三句话要对我说。”

    徐进不回话,眼睛死盯着韦瑛手里拿着的文书。

    “你年岁不小了,死了就死了,不过你那个靠捐银进国子监的长子,还有县学的幼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活够了。”

    “我说、我说,说了能换两条命吗?”

    许化田端起茶杯饮了口茶:“那得看你能往上说多高了。”

    “让秦邦业顶雷一事是我想出去来的。”

    “不是这句,你还有两次机会。”

    徐进苦思片刻:“月前发下来的修缮宫室银,其有一成进了右侍郎手。”

    “不够全面,下一句想好了再说,生或死,自己选。”许化田依旧是那副淡漠一切都神情。

    徐进一咬牙,干脆直言不讳:“工部偷工减料早已成规,省下的银钱通过各个供应商人或各地方衙门转一圈,再以润笔或文玩等反到各司手里,按品级高低不同进行分领,称之辛苦银……”

    许化田可不是乱抓人,他可都是盘算好的。

    早在执掌西厂期间,他就盯上了六部下属各司低级官员,为此还调集了大量人手搜查证据。

    尤其是针对主管营造的工部,更是用了大力气。

    至于为何要针对工部,也是无奈之举。

    吏部掌控官吏考察升迁,官官相护之下动作严密,东厂的人难以见缝插针。

    礼部是个清水衙门,没什么好查的。

    兵部事关重大,不能轻动,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户部与兵部同理,干系太大,不能妄动。

    刑部和东厂算半个同行,熟门熟路的用不着急。

    算来算去,工部就出现在视线里了。

    营造一事,涉及物料众多,各物料价值时有增减难以计算,稍一运作,大把的银子就到手了。

    很难有人能抵住金钱诱惑,何况还是唾手可得的金钱。

    徐进说了半天,直说得口干舌燥,在隔着一层薄墙的另一间屋子里,两名书记官正奋笔疾书将所听到的事记录在案。

    屋子里除了二人还有一名脸色极其难看的官员。

    大堂里,徐进说完之后低下了头。

    他不想丢命,但他也知道,就刚才从嘴里说出来的话,足够他死上十回的了。

    不止是皇帝,他的同僚也绝对不会让他活。

    “你该高兴才对。”

    徐进惊讶地抬起头,正好看见许化田站起身子,走到大堂中间,低头俯视他。

    “工部员外郎徐进不甘堕落,敢于直言检举,凭这份功劳往上升个郎中不成问题。”

    “那、那些证词……”

    “什么证词?韦瑛你见过没有?”

    韦瑛摇摇头,一脸茫然,尽管他文书就握在他手里。

    徐进混迹官场数十年,岂能不明白许化田的意思。

    当下也不磨叽,低头叩首:“下官拜见厂督。”

    前恭后倨,引人发笑。

    许化田见惯了此种情形,早有了免疫力:“不用客气,都是为了给皇爷办事。”

    “起来吧,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再走个虎虎生风……”

    徐进离开后,在暗房中的那名官员忍耐不住,起身出了暗房。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许化田倒不惊讶:“杨御史倒是比传言中更耐得住性子。”

    身后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以直言廉洁闻名京师的御史杨继宗。

    “你竟敢当我面暗箱操作,我和王总宪不同,今日之事我会直言上谏。”杨继宗今年五十余岁,身材清瘦,一生起气来,就是个典型的倔强小老头。

    “悉听尊便,下一个人要来了,杨御史还请回暗室。”许化田不想和继续他纠缠。

    杨继宗倒是拎得清,一甩衣袖,痛快地回了暗室。

    与此同时下一个工部官员也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大堂。

    “工部都水司主事李之宁?”

    “正是你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