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天就要下水啊？师兄？可惜我没带你最喜欢的那套白色泳衣。没想到我夏弥也会二次发育，之前的那套尺寸已经不合适了，同样款式大一号的我之前去店里看过已经没有了，老板说下个月才会到货，但时间有点来不及，下次要是有机会我再去买来穿给你看啊师兄？”

    “是的，没关系。”

    “那我要师兄你陪我下去划水。虽然执行部有那啥规定，但我可以试试让校长再来点权利的小小任性，给我们点特权，他一直挺宠我的，而且这次来的都是他的熟人，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啊，我会陪你。”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找昂热校长聊聊，让他给咱们早点安排！免得等会名单定下来就不好改了，最好给咱们定得早些下水，因为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怕等会要是晚了我就不方便下水了。让师兄你和别人下水我不放心，谁知道水里有什么东西，和师兄你下水的人又会不会对你有不轨之心，你看我对面那个苏茜就颇为可疑……”

    “没事的，那我陪你出去晒晒太阳。”

    楚子航放下手机从座位上起身，向身边的同僚告别后走向了夏弥

    夏弥也和几人“拜了个拜”后站了起来，和楚子航一起往门口走去。

    甲板上的阳光已经有些毒辣，夏弥挽着楚子航的手四处走动看了看，可并没有找到校长昂热的身影。

    “那个小老头跑哪去了？天天都这么有精神真是不错。就是每次想找他的时候都找不到人，这种腐败的事情又不好在电话里说，毕竟卡塞尔学院这地方什么东西都有可能藏着录音机。”

    她说着说着踹了一脚旁边的铁桶，没想到里面装满了水踢不动反倒是疼的龇牙。

    “可能是有别的事情，昂热校长他也挺忙的。”

    楚子航说，又扶着蹦蹦跳跳捏脚尖的夏弥来了船头的甲板上。

    “师兄你看过《泰坦尼克号》吗？”

    夏弥把脚架在铁栏杆上，一边揉着脚趾一边说。

    “看过，初中上英语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放过。”

    楚子航站在夏弥旁边，扶着她的另外一只手。

    “哦对！还是无删减版的，不过放到一半就被老师给掐了。”

    夏弥握起拳头，语气颇为可惜。

    楚子航则是有些奇怪，问“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他睡觉的时候有讲过梦话么？可他应该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师兄你早就忘啦！我们一起长大的啊，我跟你说过的嘛。你可别问我为什么不早说，我是你的同学，一直都是。”

    “我是在卡塞尔学院认识你的，在那次日本海的任务里。”

    楚子航对夏弥没什么印象，虽然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但那也是来到卡塞尔学院之后的事情。

    但他初中是在仕兰中学初中部读的，和卡塞尔学院隔着几片大陆和整个太平洋。

    “你是不是请过一个女生去电影院？她是仕兰中学篮球队的啦啦队长，有一次你们篮球队和外校比赛，她穿着高跟靴子跳舞助威，还在看台上大喊你的名字。她梳着很高的马尾。”

    夏弥把揉脚的手放在楚子航身上擦了擦，又伸到了脑后，把长发抓成一个长长的马尾辫，哼着一首楚子航耳熟的歌。

    那是仕兰中学的校歌，每一次运动会或者重大场合都会被拿出来唱。

    “你还请过一个女生去水族馆。她是仕兰中学的舞蹈团团长，你和她一起做过一份论文。那年夏天天气很热，你去过她家一次。她家住在一栋老房子里，被一株很大的梧桐树遮着，你在桌子上整理参考书目，她在你背后的瑜伽毯上练功，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倒立、劈腿、空翻……可你头也不回，只是说那间屋子很凉快。”

    夏弥单脚着地，把刚踢到铁桶的脚伸到楚子航面前，说那姑娘的腿就是这么长。

    楚子航似乎被她逗笑了，想着你的故事这么深情，可动作为什么这么滑稽？

    可突然的，他似乎想起来一些什么，像是那双在记忆中跳跃的白色高跟靴。

    在他快要回忆起来更多的时候，夏弥钻进他的怀里，打断了他的思考。

    “可是你在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就把啦啦队长给忘记啦！

    像是那部爱尔兰音乐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

    楚子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真的想起来那部有点沉闷的爱尔兰音乐电影《Once》了。

    电影讲一个流浪歌手和他移民自波兰的女朋友的故事，那个女孩已经结婚了有了家庭，她能对歌手好的方式只是弹琴为他伴奏，竭尽全力为他奔走找赞助帮他出唱片，后来歌手终于红了去了伦敦，他能为女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买一台她渴望已久的钢琴送给她。

    歌手背着吉他去了机场。

    女孩开心地弹奏钢琴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丈夫亲吻她的额头。

    那段若有若无的或者可有可无的感情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就是那台钢琴……

    电影院中光影变化，每一个情节他都记得那么清楚，可他又是在跟谁一起看的呢？

    “没关系的，反正你都会忘记。”

    夏弥伏在他的胸口，语气有点悲伤。

    “这次也是一样。”

    楚子航没来由的有些害怕了，这还是继当年高架桥的事情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害怕。

    哪怕是那次在日本海里8600米的海底，他也只是考虑是否划算而非恐惧。

    “这是好事啊，不要难过好么？”

    夏弥的声音更小了，她的意识已经稀薄到没法确定下次还能醒来，所以她强势的掌握着身体的主权，一直不愿陷入休眠。

    可现在也已经到了极限。

    “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两人之间突然插了个凯撒进来。

    他一出现，就霸道的拉住了楚子航，让诺诺和伊莎贝尔将夏弥扶到了一边。

    “你们中国人爱说大恩不言谢，可我们加图索家族并不认同这个教条。”

    他拍了拍手，一群女孩冲过来将夏弥围在中间带了下去。

    又是两次掌声，在场大部分的人都动员了起来，连前几任的学生会长和狮心会长都一齐动手。

    他们将原来的宴会重新铺设，挪动方桌和椅子的排列，铺上纯白的桌布，空出中间的一长条空间。

    原本的指挥台变成了祭台，整个船舱大厅被改造的像是一座礼堂。

    众多宾客纷纷在其中落座，连校长昂热也摇身一变，成为了礼堂中的神父。

    作为加图索家族新一代的继承人，凯撒举手投足间便有着巨大的能量。

    “在那片8600米深的海底，是夏弥女士不顾一切的使用进化药剂，完成了本该由我和你其中一人要去做的任务。”

    他对着楚子航一字一句的说，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事实。

    “这是一件绝对要命的事情！我一直欠着夏弥女士一条命的恩情，这一条命，是凯撒·加图索的命！”

    他说，他一直在等着夏弥找他讨回那份恩情。

    可夏弥很少找他，就算找他，也不过是为了某些学院任务要用到的小东西。

    可那些小东西又能代表什么呢？何况还都是夏弥凭个人魅力讨过去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无法偿还那份恩情了，在这一点上他已经输给了自己的对手楚子航，毕竟楚子航似乎已经以身相许。

    可近日才得知，他们居然还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甚至没有官宣？

    所以他决定，以这最后的一次机会，给夏弥办一场婚礼，为她正名！

    楚子航这边的话，不用担心他会拒绝。

    不然，他就不可能成为凯撒·加图索的对手了。

    楚子航也如他所想的没有拒绝，只是神情有些恍惚……

    新娘由诺诺扶着从后台走出，衣着纯白的婚纱，捧着娇嫩的铃兰。

    淡淡的妆容掩盖憔悴，平添一丝妩媚，美得不可方物。

    飘飘乎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婚礼照常进行。

    船舱外的江面上，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