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唐突，但这本书的来历应该不简单吧。”轻轻敲着封面，拉米娅如此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本书应该来自于那场失败的远征？”

    听到这话，老人的眼神有些黯淡，那场遗失了誓约之剑的远征是整个亚瑟王国的沉重伤疤，在那场战役中王国最精锐的近卫骑士团几乎全军覆没，这一惨痛的损失使得亚瑟王国几乎永远丧失了王国北部的控制权——如果没有现在那位传奇般的国王的话。

    “的确。”老人点点头，“这就是那次远征为数不多的收获之一。”

    “所以，你们也不能确定这本书的可信度？”拉米娅接着问道。

    作为一个地下邪教教派，鲜血教派的发展可谓非常神秘，这种神秘一方面来自于其组织架构，另一方面又来自于其奇特的教义体系。

    鲜血圣典有大量的副本，其中的内容有时能相互补充，有时却相互矛盾，但鲜血教徒们都会将它们认定为至高无上的圣典。除此以外，还存在着一些由教徒们故意伪造的伪典，这些伪典被故意释放出来，用以迷惑追查者们的视线。

    当然，据说邪教徒们有自己的方法来分辨教典的真假——哪怕是假的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对绝大多数邪教徒们来说，他们只要铭记鲜血教典中记载的最终目的便可，不乏有邪教徒一生所信仰的教典都是伪典的实例。

    但对于研究者们来说，分辨某一个版本到底是真本的其中一个还是干脆是个伪典则相当重要。尤其是在近代，各方都开始在暗地里违反帝国遗留的反邪教原则之后，被搜查到的伪典更是数量巨大。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记载着新内容的教典都是被故意制造出来的伪典。

    据说唯一一本完整的教典保存在血之侍者那里，但由于血之侍者们行踪向来神出鬼没，诸正教连他们的成员都很难捕获，更别提那本完整的圣典了。

    “不，这绝不可能。”老人的语气斩钉截铁，“其中缘由我不能告诉您，然而，这本教典绝对不可能是伪典。”

    “原来如此，”拉米娅一下子来了兴趣，“那这下就有意思了，这本教典是在哪里发现的？”

    “拉米娅女士，我不能欺骗您，所以，这个问题我也不能回答。”老人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明白了，我理解。”拉米娅点点头。

    看着眼前的两人，老人沉吟了许久才有些谨慎地开口：

    “我们亚瑟王国对邪教徒的仇恨您是知道的，所以我们在暗中所做的研究其实非常多，只是有些研究成果还不能向各方透露，我也没有这个权利。”

    说到这里，老人又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但我想提醒您，这些邪教徒们这次的行动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他们这次的活跃应该就是对所谓“圣洁之年”的呼应，这样看来他们恐怕已经准备很久了。”

    “好吧，感谢你的提醒。”拉米娅难得地放松了语气，“我会注意的。”

    之后，寒暄片刻，老人便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整座城市都紧张起来了。”时间还早，然而路上已经萧条起来，看着行色匆匆的行人们，老人感叹道。

    “是啊，真不知道到底接下来会怎么样。”拉米娅也叹了口气，“我其实很好奇，贵国是不是早就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拉米娅没有提及“这方面”指的是什么，但对方明显明白她的意思。

    “不能说没有，但您也知道，这些邪教徒们的组织相当严密，我们嗅到了些落叶的味道，但我们确实没有看见冬天——亚眠目前的状况早就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拉米娅点点头，开口：

    “也是，毕竟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如此之快。另外，我还有件事想问。”

    “您请说。”

    “誓约之剑的事情，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拉米娅斟酌一番后，才问出了这个问题，而听到这个词，老人的情绪果然有些低落。

    “王国已经查了上百年，您知道的，这把剑对我们有多重要，但遗憾的是，至今仍旧没有结果。”

    誓约之剑事关王国的合法性问题，自从遗失之后，整个王国都以寻找这把剑作为第一任务。这把剑是亚瑟王国的象征，不过，哪怕是老人这样的武官，也不再对找到这把剑报什么希望了。那把剑有巨大的象征意义，除此以外，其实它本身也蕴含着某些强大的力量，然而其具体机制尚不明了，尤其是这把剑落入邪教徒手中之后就更是如此。

    拉米娅相当犹豫，她还记得那个邪教徒在与自己交手时所说的话，他说他已经亲眼见证了誓约之剑，就在亚眠城中。她不确定应不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面前的老人，这一方面是因为邪教徒们的话本就真假难料，他们已经用这个“饵”将王国那边的力量吊起数次，近卫骑士团几乎已经为此疲于奔命。

    而另一方面，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么知道此事的亚瑟王室也很可能将水搅浑，说实在的，为了那把剑，他们干出什么事情拉米娅都不奇怪。

    最终，拉米娅还是没有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她拉着路德维希向老人告别，老人的胡茬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而此时，城市里已经回荡着辽远的钟声，宵禁的时刻快要到了。

    “再见，永恒之树保佑，希望我们平安。”拉米娅说。

    “再见。祝两位顺利。”老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