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当执政官打算调拨力量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现在整座亚眠的防备已经在短短几日发生的各种事情完全分散了。

    星辰学会为了调查之前魔力氛围诡异提高的事情，将大量奥秘看守散向全城。

    现在大雾升起，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中的某些人或许还能在某座民居里找到庇护，如果运气不好，那么在这样的雾气中，绝大多数奥秘看守恐怕已经在其中迷失。

    而原本对付邪教徒们的专家们，也就是光耀教会的神职者们，他们也受到了很大削弱。

    在之前的脱力症病患爆发事件当中，几乎所有牧师都已经精疲力尽。哪怕是拉米娅带着那位神秘人来救了场，那些牧师也远没有从惊人的疲惫中恢复过来。

    更何况，在大雾升起时，光耀教会的护教骑士们还在驻守神殿，而牧师们则几乎全部去了学会附院，这样，这些心灵相通的神职者们便被这场大雾割裂开来，没办法再达成配合。

    而城防军则已经被邪教徒们渗透——不过就现在来看，城防军极力主张的宵禁似乎真有些先见之明，如果不是宵禁使得绝大多数民众都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当中，这次雾气的损害范围可能还要扩大。

    不过，执政官在心中总有一种感觉，他总觉得宵禁其实恰恰是配合这场雾气的其中一环，但这种感觉毫无事实支撑，他只能将其暂时放下。

    现在，唯一战斗力完备，蓄势待发的武装力量就只有他手下的执政官卫队了，虽然在之前对雾气的探索中出现了一些失踪案例，不过，这还没有伤及到这支部队的元气。

    与人们的想象不同，执政官卫队其实在亚眠城里也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它的人数虽然没有城防军那么多，但也有不少成员。

    尤其是，因为执政官卫队没有固定的执勤范围，因而，相比于他们的任务来说，他们人数实在算是相当充足。

    但哪怕执政官愿意调拨他的卫队去支援图书馆，可是这几百米的路程又将如何跨越呢？

    他想了想，叫人拿着绳索折回了埃尔休息的医务室。

    “埃尔，你觉得我们用绳索可以保证支援者们的安全吗？”

    “我想恐怕没什么用，”埃尔回答道，“我在图书馆准备向回折返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想法。”

    他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跟执政官大致说了一下，与拉米娅的经历没有什么区别。

    当时他是一个人把绳子绑好的，绳子一头连在他的腰上，一头缠在东门口的雕像上。

    然而当他拖着绳子走进雾气时，他却在一瞬间感到了绳子发生了变化，当他尝试着循着绳子向回走去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他沿着绳子走多久，绳子都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看不到尽头。

    他仔细地检查过绳子，它没有任何异常，那种熟悉的质感令他反而感到有些心慌。

    之后，他换了个方法，他尝试着先把绳子拉到自己身边，直到整条绳子绷直之后，再沿着绳子回去。

    他不相信绳子真的无穷无尽，只要他把绳子堆在自己脚边，他便可以知道绳子到底有多长。

    他准备的是一节二百米左右的绳子，而这次，事情的确与上次相比发生了些变化。

    在他拉了一会之后，绳子终于被绷直了，堆在他脚下的绳子大概一百七八十米，然而当他尝试沿着已经绷直的绳子折返时，埃尔仍旧失败了。

    照理来说只剩下了二三十米的绳子仍旧显得无穷无尽。因而，他采用绳索的尝试也就彻底失败。

    执政官听着他的描述，皱起了眉头。

    隐隐约约间，他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这两次的尝试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在第一次当中，埃尔没有把绳子拉到自己的身边，他没有注意绳子。只是按照绳子所指示的方向行进而已。

    而在第二此尝试中，埃尔尝试着把绳子拉到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在这个过程中，绳子还保持着正常，只是在绳子绷直之后，他循着绳子重新前进时，才出现了空间扭曲的异常。

    “看见”——这是唯一的变量。

    绳子不能在埃尔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变化，违背物理规律，因而，在第二次尝试中，埃尔可以成功地将绳子拉到身边。

    而在被雾气遮掩的远处，在埃尔看不到的地方，绳子便会连同空间被那雾气扭曲，进而使人们迷失在其中。

    这时候，他好像突然明白雾气的分布规律了。

    雾气不进入屋子，这不是因为屋子的密封性好，而是因为在屋子里有许多人。他们始终在进行“观测”这个行为，而因为这个行为，雾气本身的性质便被削弱了。

    而当人足够多的时候，便会形成雾气不会进入屋子的效果。

    如此看来，图书馆的情况也就可以解释了。

    图书馆虽然每日都有大量的值班人员，但奈何它的规模太过巨大，这些人并不能通过“观察”达成对雾气的完全驱逐。

    而之所以开着窗户的馆舍没什么雾气，而密封良好的连廊里却有雾气，就是因为在图书馆里值班的人员大多有自己的巡逻区域，鲜少有通过连廊到其他馆区的人员。

    因而，雾气便渗透进了连廊当中。

    既然有了对雾气性质的猜想，当前最重要的工作便是对这一猜想进行验证，如果这一猜想是真的，那么市政厅就可以在此基础上探索出联系城市其他地方的手段，甚至，现在就连执政官本人脑中也有了个朦朦胧胧的想法。

    “多叫几个卫兵，去大门口集合，带上绳子！”他拉住身边的秘书，大声说道。

    执政官当然希望自己已经接近真相。

    但如果这一猜想是真的，那么“宵禁”的作用便真的是完全相反了。想到这里，哪怕是执政官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原本夜晚熙熙攘攘的亚眠，雾气的肆虐可能还不会如此严重，但因为所有人都因宵禁令回到了家中，没有任何人“观测”的雾气便大行其道，真正地统治了整个夜晚。

    这让执政官加深了对于城防军的怀疑，难道，邪教徒们对城防军并不只是渗透这么简单？邪教徒们竟然还能以他们工具推动自己的机会，甚至间接地给市政厅带来了政治压力——

    执政官有些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