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尔斯家里的客厅中，烟雾缭绕。

    从下午到晚上，又从晚上到早上，塔尔斯的烟灰缸里，烟头堆得像小山一样，凌歌已经记不得红茶泡了多少壶。

    塔尔斯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的身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魔法道具，几乎要把客厅铺满。

    “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这就是那把剑。”塔尔斯嘴里叼着烟盒里最后一支烟，“剑身上有一百二十八个封印魔法，每一个都是禁咒级别的，女神下手真是够狠。”

    “而且，你当初得到这把剑的时候，是不是进行过魔法仪式？”

    凌歌仰着头回忆，“……记不得了。”

    塔尔斯并不意外，他只是讲述自己判断的依据，“昨晚我们已经试过了，剑可以承载你的魔力，却不接受我的魔力，说明剑是活的，他已经认可你了。你用剑施展过魔法没有？”

    凌歌摇摇头，“还没有，除了那柄弓，别的武器一灌进大量魔力就会碎掉，我就轻易不敢尝试了。”

    塔尔斯轻蔑地笑一下，“用的武器太低级就会变成这样。”还没等凌歌张嘴，塔尔斯又说，“我有矮人的朋友，最近找个时间，请他去帮你打一柄武器吧。”

    塔尔斯盯着剑，叹了口气，“算了，一时半会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你今天是不是还有事？去吧，别让女士等太久。”他边说着，边把剑递给凌歌。

    “确实是有点儿事，”凌歌接过来，把剑背到背上，“那我去了。”

    凌歌走到门口时，塔尔斯叫住了他，“是叫绿翅鸟对吧，我在酒馆听说过好多次了，做的不错，还缺人手的话，给我也安排个职务啊，挑那种能接触年轻女孩子的。这个给你，灌魔力的时候悠着点儿。”

    凌歌接过塔尔斯扔过来的东西，是一柄带着鞘的短剑，他拔出一截，剑身上铭刻着魔法阵。凌歌回头看他一眼，知道塔尔斯说进入绿翅鸟的话是在开玩笑，他也笑了，“你来做幕后老大好了，正好我也乐得清闲。”

    塔尔斯摆摆手，“想得美，你这幕后老大跟干杂活的有什么区别？什么时候开舞厅了，为师可以去当老板。”

    两人相视大笑，半年多的时间里，在塔尔斯的熏陶下，凌歌也变成了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凌歌出门去了，塔尔斯看着凌歌的背影，从戒指里拿出新的一盒烟，熟练地拆开后，掂出一支叼在嘴上。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装着煤油的火机，他的大拇指搭在火石上，却迟迟没有滑下去。

    塔尔斯迟疑了，因为他有话没对凌歌说。凌歌还不太了解封印魔法，但是塔尔斯了解得很，塔尔斯看得清楚：

    剑在吸取凌歌的魔力，剑身上的一百二十八个封印魔法，已经有一个开始有松动的迹象了。

    自“绿翅鸟”成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进展还算得上顺利。

    在执法者体系里，恩维帮忙疏通理顺了各种关系，就他在体系里的地位而言，做的已经不能更好。

    剩下的部分也并不难，凌歌叫着萨莉莲一起，带着剑去见了几个执法体系里算得上阻碍的人，或者语言说服，或者武力威慑，大部分都是能顺利摆平的。

    当然也有养募了私兵的执法官假装顺从，等凌歌一出门就摔杯为号，让士兵把凌歌团团围住，凌歌并不用魔法，用一柄剑把所有拔出刀来的人都劈开，再把那个背刺他的人钉死在地上，他把士兵身上的武器与财物全部收到辟成空间里，包括房子里能搜刮的所有东西一起，然后一把火把房子烧干净。

    凌歌一行人也去抄了黑党老大塔尔斯·葛里德的家，那是一个夜晚，凌歌这次没再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用极夸张的火焰魔法轰开了那个奢华庄园宅邸的大门。

    还是有心怀侥幸的人仍然住在黑党的宅邸里，凌歌挑明了就是自己杀掉了塔尔斯·葛里德，他让开门口的位置，说想离开的人可以尽管离开……可惜那些人并不珍惜他们的生命。他们亮出刀剑，朝凌歌他们冲来。

    这时候，凌歌轻轻叹了一口气。

    之后的事情就像之前的事情容易概括，凌歌拔剑，劈砍，血肉横飞，随后搜刮每一个房间与地下室，看到那些堆积如泥沙的金币时，凌歌头一次生出荒唐的感觉。

    如果一粒金币可以让一个人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年，那么塔尔斯·葛里德所积攒的财富，足够这个小镇全部的居民，包括盗贼、乞丐、妓女与行将朽木的老人在内，幸福生活一百年。

    凌歌一口气叹了又叹，他把搜刮的东西放进辟成空间里。这时他听见身后的芬恩在跟赛琳说，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该多快乐啊，但凌歌想了想，还是把宅邸烧掉了。

    萨莉莲没有让凌歌失望，她顶着巨大的压力成功扮演了“老大”这一角色。从最开始的担心得整宿睡不着觉，现在也能在芬恩和赛琳的簇拥下，面不改色地和各种人讲话。

    当然，芬恩和赛琳也功不可没。

    无数的人见证了“绿翅鸟”的所作所为，他们绝对算不上一个和善的组织，几乎每一个人都曾目睹过绿翅鸟的人当街与流氓或者盗贼爆发冲突，但他们却对绿翅鸟心怀亲切，因为他们收完极低的保护费后竟然真的就保护他们不受其他流氓的骚扰。

    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上百个人递交了想加入“绿翅鸟”的申请。萨莉莲和芬恩一起把关，只让极少一部分兼具能力与品质的人加入进来，现在也已经有了二十几个人。里面有一半以上是曾受过银发鬼帮助的冒险者。

    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再有人想动什么歪心思，也要先掂量一下能不能碰得动那群称之为“绿翅鸟”的人。

    迪尔镇满城风雨，如今的迪尔镇中，“绿翅鸟”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庞然大物。

    凌歌出门后，把玩着塔尔斯给他的短剑，边往萨莉莲的服装店走。走到门口后，意外地发现服装店门口堆满了人。

    凌歌眯起眼睛，但很快放松下来，围住萨莉莲的都是年轻的女性，面容姣好。凌歌眼尖，看到一个女人身上还刺着“金丝雀”的刺青，她们期待地看着萨莉莲，萨莉莲站在中间，有些失措。

    芬恩站在一边旁观，看起来好像比萨莉莲更无奈，凌歌走到他身边，“发生什么了？”

    芬恩双手一摊，“看那刺青，你应该明白了吧？她们是在问萨莉莲，绿翅鸟能不能提供赚钱的地方？”

    凌歌也愣住了。他和芬恩对视一眼，两双眼睛里都是空空的。

    塔尔斯的话这么灵验的么……

    这时候，女人堆里的萨莉莲终于看见了凌歌，她像看见救星一样，费力地伸出胳膊向凌歌招手，“凌歌，现在有个问题，需要过问您的意见……”

    没等萨莉莲说完，那些女人齐刷刷地回过头，凌歌瞬间被目光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