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以后，陈桂林就看到阮梅双眼都在冒星星：

    “陈先生，你难道是传说中的卧底？！”

    “怎么，不像吗？”

    陈桂林失笑，端起醒酒汤又喝了口。

    “倒不是不像，可我听说别的卧底都特别低调，哪像你那么……张扬？”

    阮梅斟酌了半天用词，最后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词语。

    在她心里，卧底应该都悄悄隐藏身份，生怕引起他人注意。

    而陈桂林呢？

    气质温润，西装革履，谈吐文雅。

    你这副德行去干卧底，可不就是张扬嘛！

    电视里的社团份子，哪个不是纹龙画虎张牙舞爪。

    哪点跟陈桂林相似？

    “王牌卧底嘛，总要跟别人表现得不一样些，不然哪能体现出我的本事。”

    陈桂林将醒酒汤一饮而尽，旋即抹了抹嘴，神态自然。

    “那你肯定不是卧底社团的，是不是什么大公司大企业，警方派你去调查违法犯罪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时，阮梅忽然捂住了嘴巴，小心翼翼道：“这些，我是不是不好问啊？”

    “有什么不好问的，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嘴长在你身上，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阮梅刚想笑，就听到陈桂林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说不说就不一定了。”

    “……”

    她气鼓鼓地看着陈桂林。

    本来阮梅还有点感动，谁知他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回去了！”

    丢下一句话，阮梅转身就走。

    刚到门口，却又折返回来，把陈桂林手里的碗拿了回去。

    望着阮梅的背影，陈桂林摇头失笑。

    笑过以后，就要办正事了……

    “韩琛，一将功成万骨枯？”

    陈桂林眸光悠悠，忽得嘴角冷晒：“倒要看看你究竟是那个‘将’，还是我脚下‘枯骨’！”

    ……

    星夜，月黑风高。

    警队兵分两路，一路前往韩琛验货现场，一路负责抓捕交易双方。

    韩琛做事极为警惕。

    每次交易前，他会让对方带样品前来，让他当面验货。

    验货以后，才是正式交易。

    他的心腹与对方手下，或在码头或在某个偏僻之处碰头，正式进行交易。

    想要人赃并获，必须同时将两处的嫌疑人统统抓捕归案才行。

    陈永仁卧底韩琛身边多年，只为收集证据将其绳之以法。

    奈何韩琛老谋深算，同样在警队安插了许多人。

    其中，刘建明通过韩琛暗中相助，屡立奇功，此刻已身居高位，堪称警队新星。

    这次抓捕韩琛的行动，他同样参与其中。

    正是他在暗中通风报信，这才使得另一位黄sir最终功亏一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陈永仁心思机敏，并未暴露。

    翌日。

    尖沙咀的一间茶楼，包厢里。

    陈桂林与陈永仁相对而坐。

    “桂林哥，我与你猛虎堂井水不犯河水，你这趟到处派人找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永仁右手还裹着石膏，十分警惕地看着陈桂林。

    对这条港岛的过江龙，他早有耳闻。

    明明是湾岛人，但在港岛行事肆无忌惮。

    先杀靓坤，后从洪兴手里咬下一块肉，就此扎根铜锣湾。

    东星乌鸦来找麻烦，当夜就横尸街头。

    当所有人都以为，陈桂林将面临东星的报复时，却得知他与东星坐馆骆驼达成合作。

    邪性！

    这是许多道上混的，对陈桂林的最大印象！

    “没事，随便聊聊。”

    陈桂林夹起叉烧包放到嘴边咬一口，肉汁四溢。

    他嚼了两口，咽入腹中后伸手示意陈永仁一块儿吃。

    “桂林哥，有话你就直说吧。”

    陈永仁当然没心思吃饭，昨晚眼瞅着行动顺利，他就能重新回到警队。

    谁知最后关头，功败垂成！

    若非侥幸，连他卧底身份都要暴露，到时候更是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现在，陈桂林这条与他毫无瓜葛的过江龙忽然大张旗鼓地找他。

    这让他如何吃得下去？

    “吃饱了再谈事，来得及。”

    陈桂林拿起豆浆喝了口，笑道：“陈sir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嘶——

    陈永仁听到这句陈sir，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怎么知道！

    不，难道是试探？

    可他试探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猛虎堂与韩琛从无瓜葛，此刻陈桂林却一口叫破自己身份……

    陈永仁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表面上却丝毫不显。

    “桂林哥，我的名字叫陈永仁，家中也不排老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夹了块肉塞到嘴里，用以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边咀嚼一边笑着回答。

    “没错啊，我说的不是陈四，是陈sir，阿sir的sir。”

    陈桂林放下筷子，手往怀里伸。

    见状，陈永仁下意识把手按在了腰间。

    “别紧张，自己人。”

    陈桂林递出一张证件，放在陈永仁面前的桌子上。

    “我也是卧底，这张证件是另一位黄sir发给我的，你可以让你上头尽管去查，警队档案里有备案。”

    峰回路转，陈永仁一下子就愣住了。

    陈桂林是卧底？

    你他妈的，做掉靓坤，在港岛自立门户的社团大佬，竟然是警方的卧底？

    他妈的你都成老大了，卧底个鬼啊！

    “桂林哥，这玩笑不好笑。”

    不管心里怎么样，陈永仁表面上都不可能承认。

    他皱眉道：“如果没有事，我就先走了，琛哥那里还有任务。”

    说着，陈永仁起身便要走。

    等他走到门口时，陈桂林忽地一笑。

    “这玩笑不好笑吗？太可惜了，我以为这证件做得很真呢。”

    他叼着烟，笑道：“替我约韩琛见一面，就说我陈桂林要从他手里买一批货，价格好商量。”

    “……”

    陈永仁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皱眉道：“以桂林哥你的身份，想买货直接联系琛哥就好，找我做什么。”

    “我有我的用意，刚刚跟你说的话别忘了，确定后给我电话。”

    陈桂林拿出笔，随便找了张纸巾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号码。

    接着，起身便走。

    只留下陈永仁坐在原地，凝眉思考。

    他有点看不懂陈桂林。

    思来想去，可能性有两种。

    要么，陈桂林得知他的身份后以此要挟，迫使他促成韩琛与陈桂林的见面。

    要么……

    陈桂林一开始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是卧底。

    想到这儿，陈永仁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荒谬感。

    卧底混成大佬，这是什么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