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回程路上
在北山和这名叫做修斯的老人正式确立了同盟关系后,接下来的一切就简单多了,盗贼们在身为头目的修斯威严命令下,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平叛军的一份子。
或许这群盗贼要比捷斯亚精锐的能力稍稍低了一等,但毕竟是圣山中五大山寨的势力,北山觉得只要好好训练引导,始终是一股不可小瞧的力量。
在修斯的命令下,盗贼中死亡的,剩余一千九百余人全数投降。而根据约定,这支盗贼军队仍有修斯等人统领,不过北山把瑟赛调入其中做修斯的副手,以防万一。
与此同时,确定了正式的同盟关系,修斯人老成精,把北山麾下没发现的物质一股脑的从藏着的地窖里搬了出来,以表诚心。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各类物品,北山等人足实感叹了许久,特别是瑟礼惊讶的嘴里能塞下一只烧鸡。
北山在一堆物质里东瞧西看,里面竟然有一百具全套重骑兵铠甲,还有长弓手专门遏制骑兵冲锋的重头箭五千支,甚至还有两百架制式手弩和两千多支弩矢。
当时站在一旁的瑟赛感叹,如果之前的战斗中,这些手弩被用上,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人马,手弩可是能让卑贱的奴隶杀死高贵的骑士的利器,看来这些盘踞圣山的盗贼怪不得一直不能被捷斯亚王室剿灭是有深层的原因。
倒是有那么一点,让北山略微觉得烦恼,眼看着多了近两千人,而盗贼的粮草又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这多么张嘴今后要自己喂养,实在是一件难事。
幸好圣山里还可以狩猎,不然的话,怕是瓦伦西尔这些年存放的粮草也经不起多出来的胃口。北山此时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派人去塔克斯悄悄多买些粮食回来了。
王历一二〇三年九月四日早九时,随着圣山夜间漫起的大雾散去,太阳还没从山峰露出真容,北山带着盗贼和本来的麾下人马,开拔返回。
回程之前,卡特杨拉过北山悄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北山为什么敢放心盗贼就此投靠,而不是虚与委蛇?本来瑟赛等人也对此并不放心,但身为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使他们并不会反对什么,这种疑惑也就只有卡特杨以朋友的身份问出来。
北山对此并不担心,算无遗策的笑了笑,耐心地对卡特杨解释:“放心吧,我都提前想过了。盗贼人马那么强的战力其实根本就是维持在修斯的指挥和威望上,既然杀又不能杀,放也不能放,答应他的条件也就没什么了,只要有修斯在手里,也不怕他们能翻起大浪来。再说等回去后,总该是要训练整编的,到时候打乱他们的编制,也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而且对我来说,这支盗贼军队的作用说不定还没有修斯一个人的大,以此换取他真心相助,怎么算都是笔划算买卖。”
“原来你这家伙早就想了这么多,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要有机会我得扒开来看看才是。”卡特杨对此揶揄道。
对于这一点,后世的评价或许更加透彻。虽说北山性格中有着不可磨灭的惫懒成分,但这并不代表了他就只是个依靠林克信任的绣花枕头。不论是曾经霍拉的教导,或是后来在捷斯亚王都里的学习,都使北山具备了多数人并不具备的才能。
自从林克离去之后,身负重担的北山不得不从甩手掌柜的角色中脱身出来,对于很多事情必须做出更加全面的考虑。当然,这并不代表了北山此时已经在他坐着的位子上有了相等的能力,客观而言,此时的北山更多的是一个理论大过实际的统帅者。
因为返程多了许多辎重和人马,行进的速度慢了许多,北山倒也不急,总是策马有意无意的跟在修斯身边,与这位有着极高指挥天赋的老人谈天说地。
“说起来还真算有缘,老先生和我以前都是迷途森林的,如果不是当年遭遇盗贼,导致养父离世,现在我说不定还在森林生活,也就说不定早就见着老先生了,那肯定得多听听老先生的教诲。”北山的行为实在算是没话找话。
“大人客气了,书上说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现在我是大人的麾下,叫我修斯就行,规矩总还是要的。”修斯当然看得清北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过他觉得这种行为也属正常,没什么可捅破的。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说起来不知道修斯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指挥能力简直让我惊叹不已。”北山拉了拉缰绳,朝修斯更靠近了一些,笑着问出心里的疑惑。
修斯脸上竟然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红晕,似乎是不好意思:“以前我就是个倒卖木头的小商人,要不是泰勒发起的那场兵乱,现在想来也该到格威特兰里去颐养天年了。至于指挥能力真是夸张了,平日里我也就是没事翻翻兵书聊以度日,只不过这打仗嘛,总不过跟做买卖一样,无非也就是些虚虚实实的玩意儿。”
北山等人全然想不到,让自己吃够苦头的半百老人竟然只是个没学过军事的商人。这整个卡勒斯洛大陆上,如果说除了风族之外,最被贵族们瞧不起的,大概也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了。这场战事下来,要是被留守村子里的袍泽知道一个商人让大家灰头土脸成这样,那还不得羞愧到寻棵歪脖子树上吊算了。
“真没想到,修斯你只是一个商人,却能让我们这群职业军人吃尽苦头,看来我们实在有些自视甚高。”瑟赛在一旁苦笑着,话里话外透露出一股子酸劲儿。
修斯人老成精,当然知道自己本来的身份在这群人眼中是怎样的地位,哈哈一笑之余,三言两语间,不动声色的拐着弯拍了拍瑟赛等人的马屁:“我们说到底不过只是一群盗贼而已,再如何也比不得各位捷斯亚的精锐,这一次不过是占了地利的优势,真打下去,哪怕没那场大火,输的也只会是我们。”
北山看着修斯,越加觉得这个老家伙实在厉害,既然获得了这么好的助力,不免要问问修斯对今后局势的对策:“修斯你也客气了,我倒想问问,要你的话怎样应对接下来的平叛?”
对于这个问题,修斯只是略微思考一下,便开口谈道:“现在泰勒坐在捷斯亚的王位上,而我们只有总共不过一个兵团多一点的士兵。最好的出路,想来也只有继续整合圣山中盗贼的力量,等待时机。如果泰勒离开王都林科兰尔,那么我们就从圣山中直击王都,只要能成功占据王都,就可以扯出勤王的大旗,召集那些还效忠林克陛下的势力,也吸引还没完全倒向泰勒的贵族。剩下的,只要能抗住泰勒到时候的第一波攻击,就至少能跟他平分秋色了,平叛也就才算步入了正途。”
修斯果然厉害,前些日子北山等人一起商议出来的结果,还比不上他一个人短短时间内给出的对策。
“修斯你说的实在很不错,不过单单这一次跟你们打了这一场,我们就损失了三百多士兵,要想整合其余的盗贼势力,怕是耗尽我们也难以办到。”瑟赛对此无不担忧的说道。
修斯捋了捋下巴那几根稀疏的胡子,悠然地说:“办法总是有的,硬拼不行,那就智取。既然加入了你们,按我们盗贼的传统,总要有所表示,离我们最近的下一个盗贼山寨就让我们来吧。”
“哦?这么说,你是已经有想法了?”北山有些惊奇。
“嘿嘿,最了解盗贼的当然还是盗贼,圣山虽然千里,我们倒也熟悉,多的我也不说,给我两个小队,我就把下一个山寨给你拿回来!”修斯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里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
修斯的话让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叹声,北山他们带着捷斯亚的精锐都付出了三成的代价,修斯竟然敢夸下海口,只用两百人就能把下一个山寨收入囊中,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老家伙不会是在吹牛吧!”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
“你可别胡说八道,两百人?你能有什么办法?”瑟礼大声嚷嚷,一脸的不信。
修斯只是淡淡摆了摆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反正我说了只要两百人,要是办不到,我这颗脑袋砍了都行。”
修斯说完,就再也闭口不答,不论谁问也只是一副淡淡的笑容,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
“到时候你需要什么装备给我说,能满足你的我都满足。”北山似乎对此并没有任何的不相信,他只是觉得修斯应该不会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奇迹这东西说不定在这老家伙身上还有很多,只是都被他藏在了他那青色的长衫下面。
接下来回程的路似乎快了许多,当北山带着麾下士兵和投降的盗贼回到村子时,时间也不过是九月四日下午五时,太阳还没完全落山。
北山是否能成功打下盗贼山寨,留守的瓦伦西尔等人并没有任何担心,毕竟是北山率领的是林克当年精心挑选的精锐,盗贼再如何强悍,也不可能站在胜利的天平上。
根据早就定下拉拢盗贼的计划,在北山出征之前,村落西侧的练武场早就被平整成了简易的营地,跟随回来的盗贼们倒是不必担忧住宿的问题。至于北山担心今后的粮草,瓦伦西尔早也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从北山出征后,就派人不断的从圣山中猎取动物,用以保证多出来要吃饭的嘴。
不论是谁,只要稍微接触过军事的知识,都不会不明白粮草的重要性。如果不能做好相应的准备,哪怕盗贼再如何忠心加入,也会因为饿肚子而再次哗变的。
倒是让北山没考虑到的是,当他们才从山道走到村落的天坑时,就被一脸怒气的可儿给堵在了入口。
本来一向无法无天的可儿,在北山出征的时候打算跟随,毕竟心系情郎,却没想到被所有能做主的人给异口同声的拒绝,瓦伦西尔更是难得为此责备了几句。不过这怎么能阻止可儿付诸于行动,在北山当日出发后,自己就打算悄悄跟上去,没料到却被了解孙女的瓦伦西尔给拦在了房门口。
军队打仗可不是什么玩闹,自己的孙女有几斤几两,瓦伦西尔简直不要太过清楚,为了防止可儿趁人不备溜走,瓦伦西尔还派了八个士兵严密看着她。
结果让大家都想不到的是,当昏迷的炉石和莱特被抬回来后,可儿就完全遏制不住自己想要去瞧瞧北山的状况。当天夜晚,可儿一直等到看守自己的士兵昏昏欲睡,从自己屋子的后窗溜了出去。
瓦伦西尔当然太了解自己孙女的心思,当他看见炉石两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个性格刁钻的孙女一定会想办法溜走。因此,当可儿以为终于逃脱祖父的掌控时,却看到老爷子正襟危坐的守在天坑的出口。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尽管可儿在瓦伦西尔的教导下也有了二阶武士——武骑的能力,但面对已达大武士级别的瓦伦西尔,只会是像抓小鸡一样又给抓了回去,然后还被麻绳五花大绑了起来。
瓦伦西尔对此也有些头疼,自小没有父母管教,又被自己宠溺的孙女,实在下不去手给打一顿,直到传来北山正在返回的消息才松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