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涂志强是真两口子，我也就不跟你说这些了，但你们不是。”沈阅道，“我是了解嫂子你的为人，才让你保密的，这可不是骗他。”

    郑娟又沉默一会儿，道：“以后你别跟我说这些了。”

    “那不行，我咋想的就跟你咋说。”沈阅道，“你也别那么死心眼，退一步海阔天空，没必要非吊死在涂志强这棵歪脖子树上。”

    郑娟突然驻足，道：“我前面就到家了，你回吧。”

    沈阅也站定，转身看着她道：“嫂子，好好考虑我的话，天涯何处无芳草？”

    郑娟低下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嫂子再见！”沈阅对她背影喊了一声，郑娟闻言走得更快了。

    沈阅一直目送郑娟回家关上门，这才会心一笑。

    其实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本来不该对郑娟动什么心思，毕竟难度系数太大。

    但都怪昨晚的夜色太撩人，夜风太喧嚣，让沈阅忍不住心动。

    “试一试，使使劲儿，万一成了呢？”沈阅喃喃自语，嘿嘿一笑。

    等到沈阅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他“啪”地一拍自己脑门。

    玛德，忘了自家没铺盖，只有干床板！

    之前他还想着今晚再去骆士宾家对付一宿的，结果今晚光顾着送嫂子了。

    都怪嫂子。

    这会儿都快午夜了，沈阅也懒得再跑。他找了块砖，用外套裹起来当枕头，身上盖着郑娟缝好的那件外套，干脆就躺在干床板上，就这么睡了。

    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这一晚上沈阅居然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黑，骆士宾就来了。沈阅去胡同公共水管那儿洗了把脸，就跳上骆士宾自行车后座，两人直奔黑市而去。

    到了黑市上，这里已经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了。

    两人来到之前一直占着的位置上，扯开帆布往地上一铺，把“卖各种票证”的字牌往帆布上一放，又把五只兔子摊开一摆，这摊儿就算是正式出了。

    几乎是刚摆好摊儿，“呼啦”一下就围过来一群人。

    “兔子怎么卖的？”

    “兔肉多少钱？”

    围过来的人七嘴八舌开口询问，他们几乎全都是冲着兔子肉来的。

    这年头儿，肉类绝对是黑市上最紧俏的货物之一，只要有现货，不管是什么肉，几乎都是分分钟就被抢光。

    “哎，都别往前挤啊，后退后退！”骆士宾嚷嚷着维持秩序，“兔子只有五只，是昨天才打的，大的十块钱一只，小的八块！”

    “这么贵？”

    “也太贵了吧？”

    顾客闻言，立刻七嘴八舌抱怨起来。

    “就这价，先掏钱先得，爱要不要！”骆士宾忍不住翻起白眼。

    “给我来一只大的！”很快就有第一个出价的，掏出一张大团结，不由分说塞到骆士宾手里，然后拎起一只兔子就走。

    有人开了头，剩下想买的人再不犹豫，争先恐后掏钱往骆士宾手里塞。

    “给我也来一只大的！”

    “我要一只小的!”

    “是我先来的！”

    “你起开，明明是我先交的钱！”

    “把兔子给我……”

    为了争夺剩下的四只兔子，这些人推推搡搡都快打起来了。

    “都别争都别抢，谁把钱先给我的我有数！”骆士宾高举着手里的钱大叫着。

    “宾子等会儿！”沈阅眼见骆士宾就要分配兔子，他抢先拎起一只大兔子，道：“这只兔子有人预定了，不卖。”

    骆士宾闻言一愣，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然后很快把剩下三只兔子给分配出去。

    眼见兔子已卖光，大部分人顿时一哄而散，但也有少部分人留下询问都有什么票证。

    “宾子你先招呼着。”沈阅示意骆士宾先招呼客人，拎着兔子往边上走了走，对人群之后一个耷拉眼角的小伙儿招招手，“周秉昆！过来！”

    沈阅也没想到，居然又一次碰见周秉昆。

    刚才卖兔子的时候，沈阅看见周秉昆也挤在人群里抢着要付钱，他心中一动，便临时截留了一只兔子。

    “你是……水、水哥！”周秉昆走了过来，挠着头到道，他有些记不清沈阅昨天报的名字，只记得姓水。

    “你想要兔子啊？”沈阅笑呵呵道，“这只给你留着。”

    周秉昆闻言顿时大喜：“太好了水哥，谢谢谢谢！”

    “你昨天帮我，我今天帮你，咱们有来有往。”沈阅笑呵呵接过周秉昆递过来的十块钱，把手里的兔子递给他。

    他看了眼周秉昆身边两个小伙，问道：“这两位是你朋友啊？”

    “我哥们儿，孙赶超、肖国庆，俺们都是木材厂的。”周秉昆拎着兔子喜滋滋地给沈阅介绍。

    “这位是水哥，是涂志强的朋友！”他又给他的朋友们介绍沈阅。

    “水哥！”

    “水哥好！”

    孙赶超和肖国庆笑着跟沈阅打招呼。

    “这回兔子只有五只，不好意思了。”沈阅笑着对他们道，他刚才看到这两位也想买兔子，但也没抢到。

    “没事儿没事儿，水哥能给秉昆留一只已经很够意思了。”肖国庆急忙道。

    “就是就是。”孙赶超憨笑着。

    “水哥，那你这是临时来倒卖，还是专门做这买卖的？”周秉昆好奇问道。

    “专门做的。”沈阅道，“你们要是需要啥票证，或者要买烟、酒、布、糕点啥的，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最低价。”

    “我们想买猪肉。”周秉昆道，“我们这回来黑市就是专门来买猪肉的，但转了一圈儿都没发现有卖的。”

    “猪肉这东西是抢手货，一般根本轮不到放在黑市上，就提前被人预定抢光了。”沈阅道。

    “那水哥有没有路子能搞到猪肉？”周秉昆问道，“要是有，能不能给我们也预定上？”

    沈阅微微沉吟，看着周秉昆道：“你真想要？”

    “那还能有假？”周秉昆道，“我们哥仨都想要，每人都能要个十斤八斤的。”

    沈阅点点头：“行，我给你留意着，要是有货，我给你们木材厂挂电话招呼你一声。”

    “哎呀，那真是太谢谢了！”周秉昆惊喜道。

    孙赶超和肖国庆也急忙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