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隐约响起嘶嘶声，隐没在蛊毒少女的衣裳里。

    黎笙看着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只一天，就不记得我了吗？”

    大庭广众之下，秦秀娘似乎找到些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感，没了昨夜的蛊媚姿态。

    黎笙暗想，她总不能在街上把自己绑了吧？

    这次要不要动手？

    黎笙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她身后站着一群人，有男有女，纹身攀附银饰叮当。

    在这神龙国的圣都的大街上，显得奇装异服。

    都是殷姥山的民族装扮。

    而一年前在云外楼见过的那位殷姥山勇士也在其中，眼光炯炯的看着他，依旧是那个桀骜不驯的表情。

    现实里的狙击手吴鸣也站在里面，笑着和他点点头。

    秦秀娘靠近黎笙，仰着头望他，小蛇隐约在她领口处游荡，时隐时现。

    她轻笑，眼睛在他面庞上流连：“叫我秀娘吧，礼部主事宇文大人。”

    黎笙无声的注视了她一会：“……好。”

    岐卡勇士几步走了过来，带着蔑视上下打量了一下黎笙，问：“又见面了。可是，上次你明明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内力，还是那样的身份。这次怎么成了神龙国的官员了？”

    黎笙无法解释，只能沉默。

    吴鸣和雷唐也惊讶起来，黎笙经历的副本窜到一起了？

    少爷这是遇上熟人了？

    “岐卡，不许无礼！”

    秦秀娘忽地转身，盯着岐卡的目光犀利凶恶。

    她身上嗜杀之气腾然涌出，凶煞气焰实质一般萦绕在她周围。

    一小团黑色在她掌心忽地浮现而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扭曲抽动。

    不仔细看只是个黑色的球，若是仔细盯着，就能看见里面是细小如麻的蠕虫。

    只一眼就能渗的人浑身冷汗。

    “嘶嘶！”

    她颈肩的小蛇张开大口，阴毒的盯着岐卡，像是只要她一个眼神，它就能飞出去毒死面前的人。

    “扑腾！”

    包括岐卡在内的所有殷姥山的人忽地全都颤抖着跪在地上，吴鸣藏在里面战战兢兢。

    齐声喊：“族长恕罪！”

    族长？秦秀娘是殷姥山的族长？

    她就是吴鸣所说，会炼制金刚奴的族长？

    哪里还是昨夜那个在他面前委婉屈尊，求他怜悯，自称奴奴的女人？

    黎笙升起了彻骨的寒意，涌出惧意。

    “若有下次，绝不饶你。”秦秀娘随手一挥，黑球散开，似乎雾气般回到她身上。

    “多谢族长！”

    “起来吧。”

    岐卡沉着脸，再也没敢乱讲话，也不往前面凑了。

    吴鸣顶着秦秀娘注视的压力，看向黎笙问：

    “族长说要逛逛祭典集市，宇文大人有时间一起吗？”

    秦秀娘眯了眯眼，似乎对吴鸣的懂事表示出了无声的赞赏，转头看向黎笙。

    黎笙被她的眼神盯着，仿佛不同意下一刻就又要被她绑着送进小黑屋，只好苦笑应道：“好。这是本官职责所在，诸位，请吧。”

    系统面板的聊天群对话框适时闪动起来，黎笙压着心思没有打开。

    他须得专心应对秦秀娘，哪里能分心聊天。

    吴鸣和雷唐都魂不守舍混在人群里，显然已经跑到群里嗷嗷乱叫去了，黎笙这点脸面已经彻底别想要了。

    说是陪着殷姥山的众人逛祭典集市，偏偏走着走着，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面对黎笙的时候，秦秀娘简直无害到了极点，仰着头望着他，小脸笑的甜蜜可人，柔软的像是美味的点心，似乎碰一下就能掐出水来。

    来到花灯河，黎笙领着秦秀娘在远离人群的河畔站定，端着刚才秦秀娘望眼欲穿般不得不买的荷花灯，灯火莹莹，映得秦秀娘的面庞温顺驯服。

    她歪着头笑着看他：“宇文大人，你有什么心愿吗？”

    走了一路，黎笙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早在昨夜就知道了秦秀娘的里外不一，倒也没有什么无法接受的。

    且他能够感知秦秀娘压抑的暴虐，但她从没想过伤害自己。

    哪怕只是无关人说的不敬的话，她都不允许。

    “族长大人，你呢？”

    秦秀娘心情极好的将手中莲花灯放在河中，又拨了拨水送那灯离开，花灯离开波纹汇入灯河，转眼间就分不清了：

    “已经许愿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黎笙也把莲花灯放进去：“我只盼一切顺遂罢了。事在人为，倒没什么灵不灵的。”

    秦秀娘还是在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盯着黎笙，那阴寒入骨的眼神缠在他身上，瞄过他的眼鼻和唇，似乎要把他的形象牢牢瞄到心里：

    “宇文大人要的是什么顺遂呢？”

    “和九公主的婚事吗？”

    “还是没能和那位小姐游画船放河灯？”

    “……”这话题转移的有点快，黎笙一时半会没接上。

    秦秀娘已经继续说了：

    “呵，听见她说心悦您的时候，我真的好生气，好想把那位小姐的脸都撕开。”

    “但是我看见阿笙拒绝了她，忽然就变得开心了。”

    “阿笙主人，奴这辈子都会护着你平安。你若不想在神龙国当这劳什子的官了，奴这就带你回去，我们继续回殷姥山过逍遥日子，不好吗？”

    黎笙已经习惯了她的转变，心里只觉得没来由涌出酸楚。

    若是秦秀娘变成这般都和他有关，他说不出伤害人的话来：

    “你不怕吗？我身份不定，形影无踪，还这般等着我？”

    秦秀娘起身，拉着他的手覆盖在自己面庞上，用脸颊缓慢的贪婪的蹭了蹭。

    掌心中传来的柔腻触感渗着寒意，她似乎一直都没有正常人的温度，一直都是这么冷冰冰的。

    “怕。可我不想再疯下去了。”

    “只求您怜悯奴，哪怕哄哄奴，就这一次。”

    “好不好？”

    ……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天明了。

    黎笙搓了搓手指，似乎还有女子腰间劲道滑腻的触感围绕在指尖。

    他身上还萦绕着秦秀娘身上淡淡的苦涩药香，受不住秦秀娘的恳求，拥着她在河畔看了大半夜的河灯。

    问秦秀娘他们之间的事，她只笑着不说，只说等着他自己记起。

    倒是金刚奴的事问了个清楚。

    金刚奴不是自己走失的，是被人偷走的，就藏在了圣都之中。

    她们除了皇宫哪里都找遍了，都没有任何发现。

    所以得出了一个结论。

    金刚奴，被人藏在了皇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