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与玄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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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白小美

    孙悟空被沙悟净被从窝里叫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虽然他根本没有睡着,但是从温暖的被窝起来,还是窝了一肚子气的。

    他慢慢悠悠的晃到唐玄奘的房间,一进门发现一个女孩正背对他,唐玄奘坐在女孩对面,猪八戒、沙悟净则站在唐玄奘旁边。孙悟空心想怎么还有个女人,顿时抄起手来准备好好打量一下女人是谁。

    “老孙,过来了!”唐玄奘跟孙悟空打招呼。

    女孩应声回眸看向孙悟空,孙悟空此时也正打量她,两个人于是乎又来了一次四目相对,孙悟空那小心房里,顿时如一条鲶鱼入鱼群,瞬间就翻腾了起来。

    女孩此时已经换了一套素净整洁的衣服,洁白干净的肌肤在灯光的照映下,白的异常剔透。

    唐玄奘招呼孙悟空坐下,但是孙悟空没有理会,只是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打量着女孩,偶尔还走动几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唐玄奘见孙悟空又进入到他的自我世界,便不再理会他,转而向女孩了解她的生世。

    女孩在众人期盼的的目光下,开始讲述起了她的故事。

    女孩说她的名字叫白小美,是距离阳关城千里之外白虎山白家庄庄主的女儿,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她的父亲也因为母亲的过世,开始郁郁寡欢,身体也随之慢慢变差,原本殷实富足的家庭也渐渐中落,曾经的佣人丫鬟们也陆续的相继离开,偌大的宅子,只剩下她和父亲两人相依为命。

    后来等她长到十六岁那一年,有一天,一个姓吴的穷书生饿晕在她家门前,她和他父亲好心的救了他,也就在那段时间里,她的父亲病情越来越重,并在临终前就把她托付给了吴书生,吴书生满口答应会一生一世照顾她,并约定三年守孝期满成婚。她的父亲在得到吴书生的承诺后,也就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她父亲过世后不到三个月,吴书生就提出想要去继续参加科举考试,她那会由于刚刚失去父亲,害怕再失去吴书生,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吴书生离开,可是耐不住吴书生一再坚持,但是她家根本拿不出足够的路费盘缠,吴书生就再怂恿她卖掉一部分家产,然后带着她一块去参加科举考试。

    出于对吴书生的依赖,她不得不卖掉了一部分家产,在得了一大笔路费盘缠后,两个人就一路边游山玩水、边进京赶考。那段日子里,二人生活过的是无比甜蜜,也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然而,幸福注定是短暂的,就在她们离京城还有一小半路程的时候,她们很不幸的遇到了劫匪,劫匪抢走了她们的所有盘缠,两人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往京城走还有一小半的路程,但是往回走,路途更长,无奈之下,她和吴书生只能饿着肚子、边乞讨边向京城走。

    二人互相搀扶走了七天之后,她们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集镇,当时她实在走不动了,吴书生就让她坐在路边歇着,他去乞讨一些吃的给她。

    在吴书生离开后,她很快就因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卖给了人贩子,而吴书生则拿着卖她的钱,继续去参加他的科举考试了。

    再后来,她就跟一群女孩子被人贩子不停驱赶着,再然后,就在阳关道上遇到了他们。

    听完白小美的讲述,猪八戒、沙悟净都义愤填膺对姓吴的书生进行讨伐、唾弃,想不到世间竟会有如此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

    一旁的孙悟空听到故事里出现了饿晕了的吴姓书生的时候,立刻想到了在他出狱前遇到的那个饿晕的吴姓书生,敢情这个读书人也太背了,怎么每次都是以饿晕的节奏出场。

    还有以他五百年给人不断讲故事经验判断,白小美的故事虽然很感人,遭遇也很值得同情,但是往往越感人的故事越是编的。

    唐玄奘并未因白小美的讲述而有任何情绪,一副看透人间世事的表情说道:“世间一切万恶,皆以人为最甚,如果想要改变这个世界,首先就要从改变人开始,我们此次前去西方求取真经,正是本着拯救世人、渡化众生的宏愿。”

    白小美听完唐玄奘的话,立刻对唐玄奘投以崇拜的眼神,激动的道:“小女一看诸位恩人就是志向高远之人,对于诸位的恩德小女无以为报,愿意长随左右服侍诸位。”

    唐玄奘面露难色:“白姑娘有所不知,此次西去之路山高路远、邪魅丛生,充满无数艰难和风险,确实不适合女孩子前行,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另外赠送足够的盘缠、路资让你回到自己的家乡。”

    唐玄奘话音刚落,猪八戒、沙悟净一脸失落的看着他。

    白小美神情坚定的看着唐玄奘:“小女自被姓吴的书生卖身之后,时间已再无任何亲人,诸位就是白小美的再生父母,今日的白小美已不在是昔日的白小美,不管西去之路有多凶险、有多艰难,我都义无反顾,还请诸位恩人不弃。”

    唐玄奘听她说完,一时拿不定主意,猪八戒、沙悟净则露欣喜之色。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孙悟空突然开口:“我不同意!”

    猪不戒、沙悟净惊讶的看着孙悟空,等他给出理由。可孙悟空迟迟不给下文,猪八戒便不屑的问道:“凭什么?”

    孙悟空根本不搭理他,因为白小美讲的故事,跟之前姓吴的书生讲的经历形成了呼应,虽然直觉告诉他故事有问题,但他一下子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所以只能装作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转身,迅速的离开了房间。

    猪八戒看着孙悟空不声不响的离开房间,气急败坏的对着唐玄奘叫道:“老唐,你看看他,这蹬鼻子上脸的,再这么放任下去,大家迟早要散伙。”

    沙悟净一旁安慰白小美:“小美,你不用担心,他说了不算,我们团队,老唐才是主心骨,再说了,不行还有我跟老猪呢!”

    猪八戒转头也准备安慰白小美两句的,没想到被沙悟净捷足先登了,而且还恬不知耻的把“小美”就直接称呼上了,心里那个气啊。

    唐玄奘的表情略显尴尬的道:“你看我们这个团队是一个开放、民主的团队,每个人都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在雁云楼酒店后院,约百步开外的地方,矗立着一座高约二十丈的七层的孤塔,原作军事瞭望用,但是随着战争的平息,渐渐被废弃了。

    孙悟空离开唐玄奘他们的房间已是后半夜时分,他并没有回房间睡觉,而是纵身一跃,飞到了七层孤塔之上,凭栏而立,仰望夜空,此时的夜空暗黑无边,不时伴有飞扬的雪花随风飘落在他的脸庞。至于他到底在看什么?不知道,也许他就是想静静的看着。

    也不知道他就这样默默的看了多久,只见沙悟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从孤塔的一层爬到七层,看到了身上已经粘满雪花的孙悟空,先是流露出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喜悦,接着又气急败坏的骂道:“老孙,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大半夜的跑这么高吹什么风啊,我都找你半天了。”

    孙悟空对于他的到来,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沙悟净:“赶紧跟我下去啊,出事了,小美被人抓走了。”

    孙悟空听到白小美被抓走,周身立刻迸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但这个气势维持的时间很短,几乎是瞬间就熄灭了,然后急匆匆的向楼下冲了下去。

    沙悟净看着孙悟空离开,气的直摇头,然后转身看了看那暗黑无边的夜空,结果啥也没看到,还看的他心里直发毛,心里不由的暗暗骂了一句:“真他妈有病!”

    孙悟空、沙悟净前后脚来到唐玄奘的房间,看到唐玄奘与雁云楼掌柜分席而坐,掌柜的桌上堆满了银子,猪八戒在一旁逼视着掌柜。

    雁云楼掌柜:“…是是是我们没能核查好女孩的卖身契,确实是本店的失职之处,衙门的人现在也已经去缉拿的人贩子了,他们一定会很好的调查此事,至于你们的赎银,我如数奉还。”

    猪八戒:“把银子还回来就没事了?官差去抓人贩子就抓人贩子呗,干嘛把她一个女孩子……一个受害者抓走,这算干什么事?”

    掌柜:“这位客官,衙门的人把女孩带走,自是按照衙门的办案章程,受害者也是有义务要配合办案的。”

    猪八戒急眼道:“配合办案?我听着怎么感觉你和是他们一伙的?”

    “老猪!”唐玄奘立刻出言制止住猪八戒,转而对掌柜说道:“这么晚了,真是有扰掌柜休息了,我相信官府的人会妥善查处此事,这样对白姑娘也是一个很好的交代。”

    掌柜听出了唐玄奘送客的意思,赶紧起身拱手道:“是是,本店也希望早点抓到不法之徒,早日还诸位一个公道,那我就不打扰诸位贵客休息,告辞!”

    唐玄奘连忙起身:“掌柜的,也回去好好休息。”

    掌柜离开房间,脚步声渐渐远去。

    猪八戒:“我们这就去砸了什么鸟官府,把白姑娘救出来,老孙,这事你有经验,说吧,咱们怎么干?”

    孙悟空被这个球丢的措不及防,连忙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唐玄奘。

    唐玄奘赶紧制止道:“不可不可,怎么还能想到去砸官府呢,掌柜的不是说了吗,衙门自有衙门的办案章程。”

    猪八戒:“我看他们是只抓好人不抓坏人,这大晚上的,外面又是白雪皑皑,那些人贩子能跑那去,只要想抓,还有抓不着的?我看这件事肯定有问题。”

    唐玄奘:“有问题没问题我们说了不算啊,等官府调查完了自有定论。”

    沙悟净一副看透猪不戒心思的道:“老猪,你啊…是关心则乱,注意控制你的情绪!”

    猪八戒仍心有不甘:“一定是那帮跟我们竞拍的人去告的密、搞的鬼,我找他们算帐去。”

    唐玄奘:“老猪,没有证据咱们不能瞎猜。”

    猪八戒:“这还用证据吗?这不明摆着嘛,老唐,自从跟了你以后,我特别不畅快,以前我是想杀人就杀人、想吃人就吃人…”说到吃人的时候,自己感觉到是有违天理,嘴巴也变秃噜了。

    唐玄奘语气变的语重心长:“老猪,咱们不能这样,你也知道人界有人界的法则,妖界有妖界的规据,你们也不是山匪流寇了,何况你们一起不就是…”,唐玄奘本来想说你们现在就是因为没有遵守好天条戒规、没遵守好妖界的法则,才沦落到这样人不人妖不妖的,但是他适时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然后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做求取真经、普渡众生的宏愿大事,我们要从自身做起,以身作则,这样才能…”

    老唐此时牢牢的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不管是面对的人还是面对的妖,占据道德制高点很重要。

    沙悟净见房间里氛围有点尴尬,连忙走到银子边上:“现在银子也退回来了,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天马上都要亮了,我们赶紧睡觉去吧。”说着就拉着猪不戒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猪八戒、沙悟净还不时的跟店里的人打听白小美的情况,但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想要去衙门问个究竟,又总是被唐玄奘拦着。

    另外猪八戒、沙悟净每天晚上都到大厅寻找跟他们一起竞拍白小美的人,但是再也没发现任何踪影,反倒是每次都能看到车夫们总有人为一夜风流而倾尽钱财。唐玄奘每每听到猪八戒回来跟他叙述此事都是思潮汹涌,不免心生懊悔之意,怀疑自己是不是过早的把钱发给车夫们。

    然而更令他气愤的是,由于大雪封城的缘故,车夫们无法回家,跑到唐玄奘那里,要求支付由此带来的误工损失,猪八戒问他们要多少钱,一时间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居然有人把价钱开到了是原来报酬三倍的程度,以此来弥补他们一夜冲动的花费,最后被猪八戒一顿呵斥,才都悻悻然的回了房间。

    除了这些人事消磨,天空中那不曾停歇的大雪,渐渐地也把唐玄奘、猪八戒、孙悟空和沙悟净四人对白小美的关心、惦念掩埋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