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雪莉与班吉
夜色下的佩特拉极为安静,人们在夜色降临之前便结束了一天的辛劳返回家中与家人团聚,享受晚餐。
此时,中心城拉多姆区的下水道内有四名披着深灰色长袍的身影从各个方向汇聚在一起,提着燃气灯走向下水道的更深处,那里有一道黑影在等待着他们。
四人中的其中一人走到黑影前:“侍者阁下,计划进行的非常完美,我们在奥特沃茨克区制造的小动静成功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三位负责人前往除去了那只失序之灵,相应的深界投影也被净化、破除。”
那道黑影转过身来,昏黄的燃气灯光下,他的面目模糊不清,大半隐藏在黑暗中:“呵呵,意料之中,他们在所谓的平静下生活的太久了,心怀侥幸,以为自己足够的谨慎,发现并解决了一次危机,我想现在的他们一定沉浸在喜悦中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带着一丝嘲讽的语调,语速不快,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威胁感。
其中一位提着燃气灯的身影接着他的话往下说:“然而他们没想到这是一起故意让他们发现并解决的事件,一次漫长平静中该起的波澜,旨在消耗他们的力量,降低他们的警戒心,而我们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找到一位普通人,并略作引导。”
“毕竟只是些可怜的卑微存在,踏入陷阱而不自知。”
侍者阁下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一旁的下水道墙壁旁,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上面。
墙壁上的苔藓以手指所点的位置为中心,快速枯萎,并向四周蔓延,很快一整面墙壁上的苔藓变得发黑、腐烂,像是被剥夺了生命,连墙壁本身似乎也受到了相似的影响,变得裂痕遍布。
站在旁边的四道身影低下头去,不敢去看那位侍者阁下。
“终究只是些生命的奴隶,他们的结局必然是被伟大的阴影笼罩,走向注定的归宿,而这需要我们提供一点助力。”
四道身影各自点头,其中一人走上前去,手中的燃气灯不自觉放低,似乎害怕这昏黄的灯光将侍者阁下的面容照亮:“另外,我们的人在中心城外的郊区发现了那位院长出现过的痕迹。”
侍者阁下的语气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情绪波动:“那位院长怎么会出现在这偏僻的佩特拉?他在这里干什么?”
他沉思了片刻,紧接着问出了其他的问题:“发现他踪迹的那个人是用通讯手段传回消息还是他本人带回的消息?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四位身着深灰色长袍的身影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侍者阁下为何这样问,难道侍者阁下突然变得友善并懂得关心下属了?
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其中一道身影还是走上前去如实回答,语言简洁:“还活着,且并没有遭受污染和侵蚀的痕迹。”
他们拥有不逊于那些城区负责人的谨慎,尤其涉及到那位院长的踪迹,该有的检查都不会省略。
侍者阁下沉默了下来,来回踱步,心理不断思衬着什么。
传回消息的那个人的生与死他才不在乎,并且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死亡也只是重新回归阴影的怀抱,他担心的是那位院长,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是那位院长故意显露了自己的行踪。
因为以那位院长的实力,只要他不想,就没有人能轻易发现他的踪迹,更别说发现了他的踪迹之后活着回来。
———所以,这是一次很直白的警告。
警告他们这些阴影的信徒,他在这。
“准备仪式,通知阴影祭祀大人,请他定夺。”片刻之后,侍者阁下做出判断,他无法处理现在的状况,需要一位更具备权威与实力的人出面。
四道身影躬身行礼,然后提着燃气灯沿着来时的下水道走了回去,侍者阁下静静的站在原地,直到眼眸中映出的燃气灯昏黄的灯光消失在下水道的尽头,他的身影才慢慢变的虚幻,像是融入了周围的黑暗,最后完全消失在原地。
此时在不远处一处隐蔽的拐角,一只灰色的老鼠眼中一抹光华闪过,然后老鼠疑惑的舔了舔爪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摇了摇头跑开了。
红枫大道7号。
继大半个月前的遭遇之后,弗尔彻总算过上了一段平静的日子,这三天里在书店里白天看些书籍,增长见闻,有时间就按照凯瑟琳店长为他定制的计划做些体能训练,晚上就不断冥想加固自身的信标,使之更加凝实。
这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在意识深处的信标已经开始主动和弗尔彻的意识共鸣,凯瑟琳店长的指示是照这么下去很快就可以尝试意识沉入深界,获取超凡力量。
凯瑟琳这三天来只下来过两次,第一次下楼吃了些食物补充了体力,交代了乔娜和弗尔彻一些事,给弗尔彻制定了一系列计划,然后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次也是交代一些琐事,检查了弗尔彻训练的进度,然后便上楼了,她现在似乎很需要睡眠。
书店方面则进行着正规的书籍销售和书籍租赁业务,客人并不多,大多都是附近的邻居,其中有一位棕色长发、深褐色眼瞳的女孩给弗尔彻留下了深刻印。
女孩年龄不大,但学习刻苦,求知的目光非常坚定,家境并不殷实——这从她的穿着不难看出。
乔娜小姐在租赁信息上写的名字是“阿尔敏”,可能是乔娜小姐认识她并很熟悉,所以没有写下姓氏。
弗尔彻和她有过短暂的交谈,得知她来自异国他乡,家里只有母亲,平时靠着给贵族老爷浆洗衣物勉强生活,她想通过相应的考试考去位于卡托维兹的大学深造,以期能够改善生活。
“凯瑟琳姐姐!乔娜姐姐!邦邦邦!你们在家吗?雪莉要开门进来咯。”门口一道声音传来,接着书店的大门被打开,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黑色长发、头戴一个粉色蝴蝶结发带且身高在一米五左右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女孩身后跟着一位面色略显阴沉,身着黑色西装的青年,右肩上挎着一个女士挎包。
走进门的小女孩一眼就看到了在书柜旁看书的弗尔彻,目光有些惊讶,然后看向前台的乔娜小姐,略带询问的语气问道:“乔娜姐姐,有新人哇?”
得到乔娜肯定的回复后,她快步走到弗尔彻身旁,双手背在身后,围着他转了一圈,眼睛瞪得很大,然后在弗尔彻面前站定,一本正经的伸出右手说道:“新伙伴你好,我是雪莉。”
“雪莉你好,我是弗尔彻。”
弗尔彻微笑着和雪莉握了握手,刚把手松开,雪莉便迫不及待的把跟在他身后的青年拉到弗尔彻面前:“这是小狗班吉!”
青年脸色有些发红,然后狠狠瞪了雪莉一眼,面向弗尔彻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先生你好,我是班吉,没有前缀。”说完又瞪了雪莉一眼。
“班吉你好!”
弗尔彻这次语气略微加重了一些,然后好奇的看了看雪莉,又看了看班吉,这让班吉的脸色更红了一些。
“哦!对了!请新伙伴喝汽水。”
雪莉拍拍脑袋,然后从班吉肩上的女士挎包里掏出了一瓶玻璃汽水,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在瓶壁上搓了搓,只见玻璃瓶壁上迅速结了一层薄冰,然后递给弗尔彻。
“谢谢雪莉。”
弗尔彻接过汽水,感受着瓶壁上冰凉的温度,心里则认真思考着用这种超凡能力摆摊卖汽水的可能性,这在炎热的夏天肯定很受欢迎。
没办法,现在的弗尔彻很穷,身上连一个阿斯都没有,还欠着乔娜小姐一第纳尔零十一个阿斯,典型的负翁,每天琢磨着什么时候发了薪水赶快还上,他不喜欢欠别人钱的感觉。
雪莉将汽水递给弗尔彻,便转头蹦蹦跳跳的去找她的乔娜姐姐聊天了,留下弗尔彻和班吉二人沉默以对,二人都不是擅长与陌生人沟通的性格。
最终还是弗尔彻打破了沉默,他将书塞回书柜上,拧开汽水喝了一口,冰冰凉凉,有一股梨子的香味。
“班吉,你和雪莉也是守望者小队的成员嘛?”
班吉忙回答道:“不是的,弗尔彻先生,雪莉和我隶属于奥特沃茨克的惩罚之眼。”说完,便略微低下了头看着红木地板,眼睛不时转动一下。
“……”弗尔彻又喝了一口带有梨子香味的汽水,思考着接下来该聊些什么?聊聊各自的过往,自己以前被当精神病来着,聊这个会不会有打开话题的效果。
气氛又是一阵沉默,二人不是一个队伍的,没什么共同话题,总不能让弗尔彻刨根问底小狗班吉的前缀是怎么回事吧,尽管弗尔彻真的很好奇。
在弗尔彻与班吉的沉默与另一边的欢声笑语中,有一道身影从楼梯口出现,是凯瑟琳店长,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似乎睡的很饱。
“哟,小雪莉来啦,快过来让姐姐抱抱,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呀?”凯瑟琳看到雪莉的身影,开心的张开双臂走上前去抱住了雪莉,右手用力揉了揉雪莉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额头。
“呀!头发都乱了,凯瑟琳姐姐要赔!”雪莉嘟着嘴在凯瑟琳的怀中挣扎起来。
“赔赔赔,一定赔,待会给小雪莉买一个最漂亮的发带好不好,还要有一身最漂亮的连衣裙!比身上的这身还要漂亮!”
“嗯嗯!好,雪莉要最漂亮的发带和衣服!”雪莉双手抱住凯瑟琳的腰部,用力的点点头。
一旁的弗尔彻和班吉静静的看着这美好的一幕,弗尔彻看了看班吉,然后又喝了一口汽水,嗯,是梨子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