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成为了张天阳的执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家，进入高中以来保持清醒的大脑和超高的学习强度，就是为了让自己能一举回家，所以这些学习的苦，他是能吃的。

    整个寒假，除了过年那几天，张天阳都在拉着周俊辉复习，周家老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给张天阳的红包一个赶一个厚。

    张天阳晚上在房间数数钱，一百，两百，三百。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把周俊辉成绩带上来的决心。

    周家父母于他而言，就是老板，周俊辉的成绩就是他的KPI，完成一点，拿一点钱。

    他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个游戏里面的NPC未来是怎么样的，是继续迎接下一个玩家，还是在程序员的设定中走向自己的结局。

    无论什么结局，他都要给陈泽霖留上一笔钱，周家老人真的很大方，这个春节给张天阳包了一万多块的红包，张天阳扭头就给了陈泽霖。

    “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你比我也没好到哪去。”

    “拿着吧，等你上了大学，还要租房子，带着奶奶一起去，总不能，你去上学，留奶奶一个人在这边吧。”

    陈泽霖很想要这笔钱，这笔钱能帮他改变现状，解决一直以来自己的难题。

    “拿着吧，你也不要柳慕卿她爸的钱，你再不拿我的，你真要跟奶奶饿死啊。”

    陈泽霖眼眶微动，泪水落了下来，他还是接过了钱。

    “我爸，都不给我生活费，还问我要奖学金。”

    “行了，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你的情况，你也成年了吧，到时候如果有奖金，也是直接转在你卡上，老师会给你周旋的。”

    “是，是。”

    “别哭了，这么冷的天，一会儿鼻涕都冻住了。”

    “哎呀，别恶心人啊。”

    陈泽霖有了这笔钱，能安心复习，这笔钱，能让自己和奶奶生活很久，奶奶再也不用迎着冷风去捡瓶子卖钱。

    年刚过完就开学了，周俊辉心甘情愿的穿上了秋衣秋裤，嘴里还一直念叨，穿上多嫌胖呀。

    “快走吧，今天去了还得重新找班，重新分宿舍，咱俩抓紧收拾完东西，还得去买几套题做。”

    张天阳和周俊辉被分到了高一一班，班主任还是那个班主任，柳慕卿在高一二班，剩下的人张天阳不关心，也没说过几次话，半年的同学其实也没多深的感情。

    “同学们，分科了，你们就可以专心学理化生了，但是我们到时候要会考，会考文科成绩很烂的话，你们也没有高中毕业证。”

    班主任在讲台上絮絮叨叨的讲，周俊辉在旁边一直点着头，张天阳拧了他一把。

    “开学第一天，打起精神。”

    “今天又不讲课，我就眯一小会儿。”

    “不行。”

    “好吧。”

    周俊辉不情愿的坐直了身体，但是精神还在游离。

    班上有一个男生，曾经是周俊辉的跟班，他知道张天阳所有的事情，知道张天阳是杀人犯的儿子，添油加醋的班里告诉其他人。不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张天阳。

    “他爸，杀人犯，你们知道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家现在还是凶宅。”

    “他爸杀人跟他没关系吧。”

    “遗传你懂吗，你懂吗。”

    “神经。”

    周俊辉路过这群人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讨论张天阳的家事，偷听了一下，不听还好，一听就瞪大眼睛了。

    “赵一凡！你说什么呢，你一天不乱说话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周俊辉我告诉你，你少管张天阳的事情，要不然你哪天死的你都不知道。”

    周俊辉当然知道张天阳他爸杀人的事情，自己的爸爸也知道，也只是说，他爸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张天阳，而是为了他弟，张天阳没有错。

    “我告诉老师去。”

    “哟哟哟，现在还学会告老师了。”

    周俊辉成长了，他不会在用拳头解决问题了。

    一进班主任的办公室，周俊辉就往前一扑，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桌子，哭哭啼啼。

    “老师...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边哭还一边抽抽，给班主任吓的赶紧给他倒水，扶他坐下。

    “老师...赵一凡...说，我哥的亲爸爸是杀人犯...我呜呜呜...他告诉了很多人...我哥现在心情很不好...怎么办老师。”

    班主任一个头两个大，生怕张天阳出什么事情。

    张天阳这边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去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以后，班上的人看他都带着一丝谨慎。

    “什么情况。”

    张天阳摸不着头脑，坐在座位上温习功课。

    “张天阳！”

    班主任大喊一声，吓的张天阳一哆嗦，差点重开了。

    “老师，你这是...”

    “张天阳，来，来我办公室。”

    身后跟着的周俊辉给张天阳使了个眼色，张天阳没看懂，只看见周俊辉使完眼色就开始哭哭啼啼。

    张天阳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该不会是被谁欺负了吧。

    跟着班主任进了办公室，班主任又是倒水又是拉凳子。

    “张天阳，老师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但是那不是你的错。”

    张天阳看着周俊辉，周俊辉依然捂着脸痛哭流涕，结合班里面人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张天阳心里知道了大概。

    “没事，老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俊辉也是太着急了，我这弟弟大小就是这样。”

    班主任安慰张天阳很久，看到张天阳确实像没事人一样，心才放到肚子里。

    “把赵一凡叫来。”

    周俊辉出了办公室就回复往日的吊儿郎当。

    “这赵一凡，跟我斗，还嫩了点。”

    “这对我来说都不算事，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就是看不惯赵一凡那盛气凌人的样子。”

    赵一凡去了班主任办公室，周俊辉希望有一场腥风血雨。

    “赵一凡，这件事情你做的很不好，张天阳平时在班里什么样子你也知道，你跟他认识的早，你也应该知道有些错不在他。”

    赵一凡在班主任办公室待了很久，回来以后就给张天阳道歉了。周俊辉看出来，这小子，心不甘情不愿。

    道歉是没有用的，张天阳是杀人犯的儿子，这件事情几乎传遍了整个高一。

    张天阳和周俊辉，都被大家孤立了。没人想和杀人犯的儿子当朋友，他们总觉得，有些基因是会遗传的。

    周俊辉气的要好好收拾赵一凡一下，不能让张天阳白白受欺负。

    “没事，孤立就孤立了，这都不是事，苦了你了，跟我走这么近，连带着把你也孤立了。”

    “你是我哥，我向着你是应该的。”

    在张天阳这件事情愈演愈烈的时候，突然曝光出来，柳慕卿的爸爸酒驾把人撞死了，坐过牢，现在还一直补偿受害者家属。

    张天阳觉得头疼，这群学生没事干吗，没办法只能去找柳慕卿聊。

    “柳慕卿，你出来一下。”

    “怎么了。”

    “什么情况，你爸的事怎么捅出来了，这事当时也没几个人知道吧。”

    “陈泽霖干的。”

    柳慕卿面色淡然，仿佛在讲别人的事情。

    “陈...陈泽霖？”

    “对，想把眼光从你身上挪下来，必须用另一个更劲爆的八卦来转移视线。”

    “你搞错了吧。”

    “没有搞错，高三那边先知道的，我有一个发小在高三，她也说了，是陈泽霖授意的。”

    “对不起。”

    “张天阳，聪明，漂亮，有错吗，陈泽霖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公关。”

    柳慕卿眼神里是绝望和无助，她不是张天阳，经历过很多事情，这件事情足以把他击垮。

    “没错，柳慕卿，你没错，错的是陈泽霖，是那些带着偏见看你的人。”

    柳慕卿把头埋进张天阳肩膀，哭了很久。张天阳一动不动，也感受到了柳慕卿的痛苦。却也理解陈泽霖的心，他这么多年经历的，比柳慕卿更痛苦。

    等柳慕卿发泄完情绪，张天阳陪她洗了把脸。

    “谢谢。”

    “你没错，你不要被影响，你很优秀，你要打他们的脸，你要让他们看看，你比他们优秀。”

    “谢谢。”

    周俊辉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觉得陈泽霖不是东西，吵着要去收拾陈泽霖。

    “他太不绅士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女生呢，真给男人丢脸。”

    “俊辉，坐下，上自习呢。”

    “哦，好。”

    “走，去操场给你说。”

    “你竟然逃课？”

    “老师都去开会了，逃一节课没事，走，哥让你高中生活完美一点。”

    两个人偷偷摸摸来到操场，坐在草坪上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俊辉，陈泽霖这么多年，比我过的还苦，他奶奶那段时间一直在捡水瓶。”

    “我们给的钱难道不够用吗，每个月还有国家的补贴。”

    “不够，他奶奶生病了，每个月要吃药，要看病，首都的医院很好，但是去首都需要很多钱，他去首都上学还要租房子，带着奶奶，开销太大了。”

    “怪不得叔叔说，每次送的饭，吃的干干净净，但是越吃越瘦，我还觉得是减脂餐，还想自己吃吃。”

    “俊辉，这么多年下来，陈泽霖的奶奶，操劳太多，身体太差了，病也多，所以他不可能原谅柳慕卿，尤其是，他奶奶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啊？”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柳慕卿没做错什么。”

    “柳慕卿难过，她爸才会难过。”

    两个人裹着羽绒衣在操场上吹冷风，周俊辉也想明白了，这件事真的不好说谁对谁错。

    “人生如戏啊。”

    “不过，你和柳慕卿，年级第一第二，他们都说你们是雌雄双煞，我看也是。”

    “想挨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