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有点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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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慢慢人生路,快进好几步

    枯藤老树,旱田苗秧,老汉歪坐木榻,脑袋有一搭没一搭。

    “喂!德柱叔,地该浇了!”

    “不慌,不慌。”

    老汉原名赵德柱,今年六十好几,在姑苏城外小村里算是长寿,在本应死在两年前的夜里,不曾想被一个小子夺了身子,抢了贞操。

    听腔调,夺人身子的小子就不是本地人。

    此人名陆有,小名六子,绰号路由器,英文名wifi,华夏人士,年二十七,社畜打工人,007卷王之王。

    可哪知人卷一辈子,最后摸鱼刷某音时猝死“香案”,何其哀哉,何其命哉。

    所以说,做人不能老看些刺激的东西。

    不过,某音的腿真白~

    这老头身旁站着个庄稼汉子,汉子扛着锄头,盯着田地满是可惜:“这地再不浇,来年可长不出啥玩意。”

    昏昏欲睡的老汉翻个轱辘,漠不关心:“长不出就长不出呗,大不了蹭完东家蹭西家。哦,对了,今天你家做啥好吃的没?”

    汉子连忙摆手:“没,没,今天啥也没做,光下地干活喽。”

    老汉撇撇嘴:“看把你小子吓的,这月不就蹭了你家十来次嘛,至于小气成这样?”

    提起吃喝,肚子不太争气,“咕咕”叫了两声。

    “对喽,后院还有只小牛犊子,晚上杀了炖肉,待会留下来喝两盅,算是补你的。”

    “您老不留着养大了卖个好价钱?”

    “嗨,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还养它干嘛。再说喽,这牛犊子是自己跑到我这的,不就是送给我填肚子的嘛。”

    “呃。”

    这汉子榆木脑袋,一时竟然被老汉怼得说不出话来,扛着锄头来来回回,居然还觉得有那么些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想上半晌,抿不出所以然的他说道:“六叔,晚上真吃肉?”

    “那当然!不过这牛得你杀,酒你也得备上,我老胳膊老腿可搞不定。”

    汉子满面红光,地也不种了,扛着锄头便往后院去。

    听着后头宰牛的动静,老汉又眯起了眼睛,嘴里哼哼:

    “太阳呀~他晒得我晕头转向,热得我呀只想躺…

    莫要慌,莫冲动。

    我没得车,我没得房,这个月的信用卡都还不上,薪尽自然凉~

    哟吼,这边忙,那边逛,红色的票子越来越花,还是摆烂最凉爽~”

    怪异的调子配上五音不全的嗓子,哼出不一般的味道。

    “六叔,你唱啥呢?”

    “唱啥?唱人生哟…”

    锅碗瓢盆上桌,最优质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满满一大盆的清炖牛肉,呼呼冒着热气。

    一人一把小刀,配上小蝶盐巴,满满的肉香充斥牙唇,滋滋冒油间,塞满整个口腔。

    “吃上咸菜滚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

    “六叔,咱这是肉。”

    筷子敲脑,一棍一脆响。

    “就你话多。”

    小杯里的烧刀子冒着浮沫,灌进嘴里喇得嗓子眼冒火。

    “不是我说,你这酒可不咋滴。”

    汉子只顾吃肉,扯着骨头筋:“兜里就两个子儿,能买着半斤烧刀子已经不错喽,您老就别嫌弃啦。”

    “不嫌弃,不嫌弃,只要能解千愁,什么酒都是好酒。”

    吃酒一刻钟,半斤老酒已经大部分下了肚。

    汉子酒量不行,说话开始打卷,含含糊糊:“德柱叔,你咋越活越年轻喽。前两年拜年的时候,你都快咽气了,这两年看着精气头是一年比一年足。”

    又是一筷子,也不嫌人头发半年不洗。

    “呸,呸,呸!都跟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说了,别喊老子赵德柱,老子连自己都罩不住,还罩得住谁?”

    他在铁盆里翻半天:“铁蛋,你是不是把半边牛藏外头儿啦,咋找半天,里脊肉哪去了。”

    说起这,陆有就是一肚子火。

    年老色衰,牙口还不好,刚才吃根剔骨肉,崩掉嘴里唯五的一颗牙,现在就靠后槽牙顶着。

    他筷子一甩,喝起闷酒。

    都是穿越,人家穿越要么锦衣玉食,翩翩公子;要么杀伐果断,冷酷无情,又或是开局通天系统,随手捏死小朋友。

    自己呢?简直就是七尺男儿比基尼,除了扯淡就是扯淡!

    大把年纪的糟老头不说,绝世功法呢?牛掰系统呢?后宫佳丽三千呢?

    今晚睡过去,还能不能看到明早的太阳都两说。

    汉子小心翼翼陪上杯酒:“德…咳,六叔,我都结婚生娃了,能不喊我铁蛋?我有大名,叫赵文左。”

    “你很能打吗?还赵文卓,老子想喊你什么就喊什么。”

    ……

    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得,还吃着人家肉,铁蛋老实闭上嘴巴,捧起后腿啃肉。

    “六叔,我咋看你不太高兴啊?”

    “废话,老子命这么苦,能高兴起来吗?”

    “还命苦啊?”铁蛋比划下桌面的酒肉,“有酒有肉,这都是神仙日子。”

    “跟你说,你也不懂,老实吃你的吧。”

    不用催,铁蛋嘴就没带停的。

    “叔,你命真不赖啦。两年里,不是鸡鸭鹅,就是猪牛羊,隔上两月三月就往你院子钻,跟着你吃肉,我都胖喽。”

    他悄悄凑上点:“您老是不是学了点法术啥的?我听人说过,法术这玩意,能让野味自己送上门,你是不是也懂,您老难道成了神仙?”

    “你听谁说的?”

    “村东头的李瞎子,他说他亲眼看到的。”

    ……

    法术,陆有可不会。

    之所以能有这待遇,命运使然,没准就是穿越来的小福利,也是唯一能拿上台面的东西——运气不差。

    要说啊,这方天地有仙门,里头有神仙,的确长生不老。

    曾几何时,他也是有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想法,尝试拜进仙门焕发第二春,重新投入内卷怀抱,可惜…

    上帝给你关上了门,顺便再把窗焊死——运气这玩意,就没个准儿…

    第一次,村口大黄狗咬走屁股蛋的一块肉。

    第二次,掉进村南边的小河,要不是自己会两手狗刨,估计铁蛋已经吃上席喽。

    第三次,摔断腿。

    第四次,扭到腰。

    …

    第十八次。这次村里倒真来了位“修道人士”,只可惜人家没看上他,还说他老不死做春秋大梦,一脚从村南头踹到村北头,得亏身子骨还算硬朗。

    也是,哪家仙门会要个老头?难道收回去供着啊?

    所以,陆有选择摆烂。

    似乎,摆烂之后运气都挺不错。

    越是躺平,气色越好,差点跟村里的老寡妇好上,上演最美夕阳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穿越过来,怕是提前退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