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作为一个教龄长达20多年的老师，徐大茂虽然感觉惊奇，但并不觉得惊悚。

    因为实际上，在每一届的学生当中，都会有那么一到两个奇葩的存在。

    甚至他还见过高中两年多完全不学习的，仅仅凭借最后一年开始用功，从倒数第一，考上年级第一的逆天玩意。

    张杨这个，顶多是属于平时压根就不怎么听课，考试靠抄，或者临时抱佛脚来蒙混过关。

    但如果他的那个超强记忆力是真的，那么这个事情就有斡旋的余地。

    为此，他需要先测试一下张杨。

    他依旧是出了几道题，这些题，是刚才试卷上面的变种，有些甚至就只改了几个数字，或者符号，毫无疑问，张杨全都给出了正确答案。

    但是当徐大茂套用一下其他的公式，或者将两个知识点结合一下，融成一道题，张杨就两眼捉瞎了。

    这让徐大茂意识到了，这小子并不是通过自己的思考，理解了题目后做出的答案，而是通过固定的解题思路，把答案生成出来的。

    这让徐大茂的眉心深深地皱了起来。

    以张杨现在的状况，作为一个数学老师，正确的方法是重新给他教导公式，以及一点一点地补足高中的知识点。

    但现在距离高考就只剩下三个月了，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张杨讲解高中少说要学一年半到两年的知识？

    而且张杨是读文的，没有理综，数学只占了所有课程成绩的五分之一。

    如果他的那个记忆能力是真的，那么要背，也应该背其他三门课才对吧。

    这么一想，徐大茂站了起来。

    正好，第一节自修课下课，各班督班的老师回来了。

    看到冷脸皱眉的徐大茂，还有被他像眼镜蛇一样盯着的张杨，今天督班的语文老师调侃道：“张杨，这次你数学考了几分，让徐老师这么生气？”

    她不知道教务处给老徐的指标，以为张杨是因为数学考的实在太烂，让老徐抓过来关禁闭了。

    张杨没出声，老徐倒是开口道：“黄老师，你昨天考语文的那张空白卷还有剩的吗？”

    “啊？”语文老师微微一愣，不明白老徐要做啥。

    但还是说道：“我找找，应该有的吧。”

    毕竟印试卷的时候，不会扣着数印刷，总会多出几张试卷来，除此之外，老师还有样卷的。

    很快，语文老师取来一张试卷，递给了老徐，她没问这卷子要干啥，但好奇地望着徐大茂和对座的张杨。

    徐大茂把试卷递了过去。

    “10分钟做完。”

    “?”语文老师的脑门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徐大茂想了想，补充一句：“作文不用写。”

    然后，就在语文老师惊讶的视线当中，张杨就像是人形打印机一样，扫一眼题目，仿佛没有停顿一般的，就在空白处写下答案。

    “不错嘛，张杨。”语文老师忍不住夸赞道：“之前我讲的易错题你都记住了，嗯，这边的填空题，古诗词也完全没问题。”

    语文老师很欣慰。

    在她看来，张杨一直是班上不怎么努力的学生，但是这个寒假回来之后，学习态度有所改观，从他解题这么流畅就能看出，嗯，至少上课是认真听了的。

    但徐大茂的表情却是阴晴不定，他已经从语文老师的反应中得出，张杨的这个超强记忆力是真实的了。

    很快，没等张杨做完卷子，语文老师因为自修课的铃声离开了，但徐大茂知道，已经没必要再继续验证了。

    他之所以没有叫停张杨，只是因为他在思考一件事情。

    待到张杨停笔，徐大茂才斟酌再三的问道。

    “你这个记忆能够维持多久？”

    如果第一天看了，第二天就全忘光……

    不能说白搭吧，但临时抱佛脚的用处有限。

    结果张杨说：“记个三四个月应该可以。”

    “你确定？”

    “确定。”

    “……”

    三四个月，足够横跨高考了。

    这个时候老徐的脑海里已经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了。

    虽然有些功利，但是高考本来就是结果为王！

    哪怕你踩狗屎，蒙对了，那也是你的分，而如果你高考崩了，哪怕你平时模考考得再好，那结果也是一个屁。

    徐大茂摸着下巴开始思索。

    张杨现在有一个优势就是他是文科生，文科的四门考试里，除了数学以外，三门基本就是靠背的，记忆力强的人在里面占据极大的优势。

    去年，文科的一本分数线是580分。

    也就是说，只要英语，语文，文综这三门，尤其是300分的文综考得好，数学稍微拖一点后腿也没关系。

    但是在作为班主任之前，老徐还是一个数学老师，这就让他没办法在自己擅长的科目上面，只要求张杨考个90分及格就能说过去的。

    徐大茂笃笃笃地用指节有节奏地敲打着教案，过了十几秒钟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张杨：“行了，你回教室去吧。”

    张杨将自己签字笔插进笔帽，带着稿纸站了起来。

    就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徐大茂说道：“从明天起，除了我督班的时间，其他晚自修的时间你都给我过来，听到了没有。”

    张杨迟疑了一下，没有应声。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徐大茂问。

    “老师你说过我只要模底考分数过一本就可以不用过来的。”

    徐大茂微微一愣，这话他还真说过。

    原本他是不相信张杨能考到一本分数的，但现在张杨要是认真起来，这一本的分数线说不定还真的能被他给摸到……

    但是摸到是不行的，要稳定，那起码得超往常分数线20分，也就是600分才稳。

    而且太浪费了。

    有这种天赋，不该尝试一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吗？

    老徐立即就想开口反驳，说你小子就这点志气。

    但他打住了。

    因为他意识到，像张杨也好，还是之前那个从倒数第一冲到全校第一的，都是问题学生。

    而问题学生的问题，从来不单单是出在学习上。

    万一逼得太过，直接把张杨逼厌学了怎么办？

    徐大茂当即点头：“这样，去年一本的分数线是580分，你要是两次摸底都过这个分数，或者超过600分这个档，就可以不用补课了。”

    见张杨点头，徐大茂摆摆手：“去吧，把门带上。”

    张杨随即关上门离开。

    而老徐则是暗道，你到时候可以不来，但没说不用继续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