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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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第二天,方言到出版社销完假,然后哼着小曲走到办公室,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迟到了半小时,照样是第一个到。

    于是打了盆水,给桌椅好好地洗一把脸。

    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了“咯噔咯噔”的脚步声,以及一阵接一阵的聊天声。

    田增翔站在门口,看到正在忙活的方言:

    “岩子!”

    一下子,引来身后的张仲锷、贺新等人的注意力,一个个惊喜地冲着他打起招呼。

    “咱们的文艺理论家终于回来了!”

    “文艺理论家?”

    方言挑了挑眉,一问才知。

    “纯文学”、“武侠文化”等观点,如今在文学界,可是人尽皆知,甚至有名到不知道这些,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混文学的。

    众人迫不及待地聊起了“纯文学”,加入讨论的人数越来越多,像晏名、章守仁这些迟到的,一到编辑部,立刻就直奔中长篇小组。

    话题,渐渐地从纯文学,聊到了严肃文学、通俗文学、武侠,变得越来越杂。

    “岩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田增翔不由地发出感慨。

    兼着文艺理论组长的章守仁,也深有同感,这么多好东西,怎么能让《花城》一家吃独食呢,《十月》可是连口汤都没喝上。

    “是啊,岩子,哪怕就匀一点,就匀一个"纯文学"给咱们《十月》,那也好啊!”

    晏名作为文艺理论组的前任组长,很清楚方言这些文学观点的价值,心疼不已。

    “我也是在突发奇想到的。”

    方言说起了在创作班上的来龙去脉。

    贺新道:“方老师,下次再有这种好东西,还是先想着咱们《十月》吧。”

    “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章守仁说文艺理论也是《十月》的弱项,仅次于倒数第一的散文,得想法子扶持起来。

    “我倒觉得不用太在意纯文学本身。”

    方言说:“虽然有了定义和理论,但既没有任何代表性的作品,没有任何可参考的依据,依然也只是空壳,还需要去填充血肉。”

    “没错,岩子这说得在理!”

    章守仁眼前一亮。

    田增翔、晏名等人也明白过来,理论归理论,但需要实质性的作品来支撑。

    这不就是《十月》的机会嘛!………

    整个编辑部,因为方言的建议,开始忙碌了起来,仔细地筛选了一遍近期的作者来稿。

    “这篇《黑骏马》,怎么样?”

    田增翔递上一篇稿子。

    张仲锷先看了下审读报告,再粗粗地翻了几页,“这个稿子虽然不错,但没有像岩子说的,直面人本困境,而是逃避了这个话题。”

    章守仁说:“我觉得第二期刊登的《命若琴弦》,就很符合这一点。”

    田增翔道:“我记得这篇稿子,是岩子向铁生约来的吧,要不,再找铁生约一篇?”

    面对他们的注视,方言笑着点了下头:

    “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好稿子?”

    “本来应该还会有一篇的。”

    田增翔道:“就是你跟村葆约好的稿子。”

    方言大为意外,“那篇《山中,那十九座坟茔》?”

    张仲锷不无遗憾地说,已经被《昆仑》编辑部给截胡了。

    “《昆仑》是解放jun文艺出版社的吧?”

    方言从

    众人的口中得知,稿子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出去。

    但不管怎么样,《昆仑》的编辑联系到李村葆的部队,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而且一直在做他的思想工作,誓要拿走这篇稿子。

    听完以后,皱了皱眉,“村葆怎么说?”

    张仲锷说:“村葆同志现在很为难呐,特意写了封信,跟我们讲述整个事情的经过。”

    “《昆仑》的编辑说,这稿子如果再让《十月》发表,会对部队刊物有种种不良议论。”

    田增翔撇了撇嘴,“什么不良议论,不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章守仁道:“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出来。”然后把李村葆寄来的信,递给了方言。

    “他写了两封,有一封是单独写给你的。”

    “部队作家嘛,这种情况可以理解。”

    方言道:“当初要不是《解放jun文艺》觉得《高山下的花环》太阴暗,否则也不会让我们捡到漏子。”

    “他们这次就是不想重蹈覆辙。”

    章守仁又递了个稿子,“岩子,这篇的作者在信里再三请求要让你看一看。”

    方言先看书名,《第一宿舍》,似曾相识。

    再看了下作者名,嘿呦,这不余桦嘛!

    “我个人认为,稿子欠些火候,质量达不到在《十月》发表的要求。”

    贺信一本正经道。

    方言问道:“老田,你的意见呢?”

    “故事很生活化,通过几个大学生之间的磨合、争吵和和解,来展现青春、友情、挫折和成长。”田增翔道:“但是,笔力不足,人物的情绪没写出来,过于依赖内心独白和人物对话,很难让情感饱满起来……”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张老师他们说先放一放,等你回来了再议,我也赞成这个做法。”

    “稿子虽然不满足《十月》的标准,但能从里面看出,这个作者蛮有灵性的。”

    张仲锷说:“有潜力可以挖掘,我想可不可以推荐给其它期刊看一看?”

    “这稿子可以抢救一下,也算是种一个善因。”方言询问众人,推荐到什么杂志为好。

    晏名说:“要不试试推给《燕京文学》?”

    田增翔道:“既然是写青年的,我倒觉得可以推荐给《青年文学》。”

    “《人才》出版社最近创办了一本新的杂志,叫《丑小鸭》。”

    张仲锷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专门刊登文学新人的作品,而且面向是青年读者。”

    “这个《丑小鸭》,听上去挺不错。”

    方言心里下了决定。

    能上《丑小鸭》,对余桦的这篇***作而言,倒也不算是委屈。

    毕竟,《丑小鸭》和《萌芽》、《青春》、《文学青年》,今后可是文学界的“四小名旦”。

    何况,《丑小鸭》创办人是胡木桥的儿子。

    一念至此,不禁想到胡木桥约他下午到师兄的办公室见面,还要送他一件东西。

    到底会是什么呢?

    当自己来到人文社,见到章光年和胡木桥的时候,答案随即揭晓。

    竟然是全套的《资治通鉴》!

    而且其中的几本扉页上,赫然有着老人的亲笔签名!

    胡木桥说老人有两套《资治通鉴》,一套是线装本不能动,这就是另外的一套。

    方言震惊得两眼发直,嘴巴微张,这可比他收藏的那些古玩字画,可要珍贵得多。

    “怎么样,对这份礼物满意吗?”

    胡木桥笑着打趣了一句。

    “满、

    满意!非常满意!”

    方言咧嘴发笑,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章光年再三叮嘱:“要好好地看,《资治通鉴》可是顶好的书,伟人一生读了十七遍。”

    胡木桥问:“想知道为什么送你这个吗?”

    方言原本以为这是对自己完成任务的奖励,万万没想到,是文学讲座提及了王朝的兴亡交替,老人希望他多读《资治通鉴》,多写一些关于华夏历朝历代的长河。

    比如,《大秦之裂变》。

    听这个意思,貌似是在催更!

    “你在粤东走访采风,这次打算写什么样的新作?”胡木桥慈眉善目地盯着他看。

    方言说要写一部具有岭南文化特色的武侠,语气里透着认真。

    章光年道:“你怎么会想到要写武侠?”

    方言如实相告,甚至包括的主题和构思,一股脑儿地都吐了出来。

    章光年立刻意识到其中潜藏的价值,不动声色地和胡木桥眼神交流了会儿。

    “小方!”

    胡木桥郑重道:“这部要好好地写。”

    方言没有立马答应下来,而是弱弱地问到把孙先生写进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就要看你怎么写了。”

    章光年说会像《利剑行动》一样,稿子写好了以后,要交给有关部门严格审查。

    “记得多印几份。”

    胡木桥面带微笑,说老人很喜欢看武侠,到时候也拿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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