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朱允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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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蓝玉回京

    奉皇命在山西、陕西等处练兵的十三位公侯伯们回京了。

    这时候的公侯伯除了一些继承父爵的二代公侯,如曹国公李景隆、江阴侯吴高、安庆侯仇正等,大部分皆是自己一步一步靠军功,在死人堆中活下来,得来的公侯伯爵。

    所以,这群人在大明初期特别自信,也特别豪横。

    一句话,老子死都不怕,怕个锤子。

    不像秦汉之时,带兵打仗的将军,下了战马便可坐在官衙里面牧民。

    甚至大汉还有个非彻侯不为相的潜规则。

    可若把这一条规定,放在当下,并不适用。

    明初时的公侯伯们,若要让他们处理政务,估计会把衙门弄的一团糟。

    当然,也许其中会有人故意藏拙,但不可否认,此时的公侯伯们,大多精于军务,而不通政务。

    也是,你一个公侯伯,又会打仗,又会理政,你是想干嘛?

    也许是这个原因,让官员将领们,都变成了个偏才,而非全才。

    即使朱元璋下令,命儒学诸生兼习射书数法,可也没见有多少人真的去学了,去想要当这个文武全才。

    这十三位公侯伯,虽然练兵的地方各不相同,但大都在大明的西北部。

    回京的路线都差不多,所以有些公侯伯就偶然的碰到了一起,顺路而回了。

    凉国公蓝玉与开国公常昇这对甥舅恰好就碰到了一起。

    从大明西北处,一路往东南,路程数千里。

    可公侯伯们作为武勋,自然不会像文官们那样,坐轿子或坐马车一路慢悠悠的回京。

    不约而同的,大家都是以骑马的方式,快马加鞭返回京城。

    凉国公与开国公的队伍,一路往东南行马不停蹄,一直到远远望见应天那屹立的高大城墙,他们的速度才缓了下来。

    “舅舅,到应天了。”

    在西北待了大半年的常昇,整个人都变糙了许多。

    不止皮肤变黑,整个人的相貌也被风沙吹老了三四岁。

    “嗯,咱们在城外驿站歇一宿,明日早起入城。”

    长身赪(cheng)面的蓝玉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望向那远处的应天城,说道。

    于是,他们一行人径直往城北的驿站行去。

    驿丞得知两位国公到来,立刻出驿相迎。

    “卑职拜见凉公、开公。”

    驿丞见到一行百人皆是骑着骏马,便知定是两位国公到了,立刻上前行跪拜之礼。

    驿丞不入品,没有资格自称为官,是以,他自称卑职。

    前面一队护卫国公的侍卫们驱马散开,蓝玉以及常昇从人群中驱马而出。

    蓝玉翻身下马,径直走入驿站,理也不理那位向他跪着行礼的驿丞。

    常昇见了,也只是对那驿丞颔首致意,却没有上前搭话。

    等他们二人入内之后,方有一名披甲带刀的护卫走到驿丞身边,冷声询问:“某乃凉公座下总旗常川,院子可安置妥当?带我前去看看。”

    “常总旗,请跟某来。”

    驿丞从地上爬起来,对这位总旗也是百般小心,恭敬的说道。

    自常遇春英年早逝后,蓝玉便继承了常遇春在军中的人脉,以及常遇春之前所用的仆将。

    所以蓝玉手下,有不少姓常的总旗、百户。

    当然了,并非他们这些人皆是常遇春族人,而是改姓了常氏。

    朱元璋给驿站,或者说给在驿站住宿的官员们定下的餐饮标准并不高。

    所以,除非是穷官,一般兜里有些能见光的钱的官员将领们,都会派人去城里定一桌上等的席面送到驿站里吃。

    蓝玉以及常昇的家就在应天,他们自然不用派手下护卫入城去定酒席。

    两个国公府的人,早就安排了仆人等候在驿站,等两位国公到了,立刻奉上好酒好菜。

    蓝玉进入驿站大堂,就看到他的长子蓝碧瑛走了过来。

    “儿子拜见爹。”

    许久不见父亲的蓝碧瑛一见父亲进来,就立刻跪下行礼。

    非是此刻的人喜欢跪人,而是作为儿子的蓝碧瑛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父亲,所以行跪拜之礼,以示尊敬。

    “起来吧,学甚不好,硬要学那伙子酸儒的繁文礼节。”

    蓝玉见到长子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责怪。

    “是,爹。”

    蓝碧瑛没在意父亲的责怪话,转而向开国公常昇拱手道:“表哥,一路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何来辛苦。”

    常昇摆了摆手,又好奇的问道:“碧瑛,你不在府中候着,怎么亲自来迎?”

    “表哥,我许久未见父亲与你,心中甚是想念,不愿在家中候着,便亲自来迎了。”

    蓝碧瑛笑着解释道。

    常昇听了他那情深意切的话,心中却是不信。

    他和舅舅又不是第一次在外久不回京,以前也没见这表弟提前来迎。

    心知蓝碧瑛必是有要事要说,便不再提这茬。

    他们几人在驿站大堂坐着,闲聊了一会。

    等总旗常川来报,都安置妥当了之后,他们便转移到了供凉国公暂住的小院中。

    “说吧,什么事让你急的一定要提前告知你爹我?”

    蓝玉坐在院中,斜视他的长子,问道。

    他住的这个院子,里外皆是他心腹,但蓝玉还是很小心的在院子中央的空旷之地,而非屋里向他的长子问话。

    “爹,真没事,是儿子许久不见爹了,甚是想念,才来相迎的。”

    蓝碧瑛摇了摇头,坚持自己最初的说法道。

    其实蓝碧瑛提前来驿站相迎,是想告知父亲有关皇孙的事情。

    可等他到了驿站后,转念一想,自己不该这么急切,父亲若知晓他的来意一定会责骂他不稳重。

    许多事情,他本就在信中告知了父亲,何必多此一举,再重复一遍呢。

    也不怪蓝碧瑛急切,实在是这些日子皇孙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让他迫切想要与父亲当面分享这一切。

    但他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又掉头回去吧。

    便在驿站候着父亲与表哥的到来。

    蓝玉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

    他知道长子的性格,说白了就是蠢,容易冲动行事。

    谁都以为他蓝玉是个冲动的莽夫,但谁知道,他的长子才是个真蠢莽夫。

    他没再逼问,而是询问道:“我在外大半年,家中可好?”

    “好,一切都好。

    庆孙他们跟着半轩先生读书,日日皆勤学。

    我与太平除了巡视城外的田地和城里的铺面,也甚少出府。”

    蓝碧瑛站在父亲面前,双手垂立,低着头恭敬的回答道。

    他早已成婚,妻子是靖宁侯叶昇的女儿,儿子也有两个。

    庆孙便是蓝玉这个爷爷为长孙取的小名。

    “庆孙他们武艺没落下吧?”

    蓝玉不喜长子蓝碧瑛文弱的像个书生,所以希望长孙庆孙能如他一般。

    “爹,放心,儿子每日都盯着庆孙习武呢。”

    蓝碧瑛立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