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晚上赶到了喀万驿，但自从纳西妲开始通过各种措施鼓励沙漠与雨林的交流后，喀万驿这座过渡雨林与沙漠的城市就一直处于来客络绎不绝的状态，旅店更是门庭若市，连一间空房间都没有。

    纳西妲说还有时间，荧和派蒙也需要休息才能度过沙漠。

    “纳西妲，我们不可以住在教令院在须弥的设施里吗？你是草神，我们这次又是为了拯救须弥，住一下也没什么吧。”

    “实际上，我希望在须弥的所有子民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就好像从未有过危机一样。”

    “啊？哦，我明白了，纳西妲是担心就算问题解决，人们也会对自己的生活环境产生担忧！”

    “对，派蒙真聪明。”

    得到纳西妲夸奖的派蒙顿时岔起腰，像气球一样飘高了一点。

    最后，荧决定请纳西妲和提伊到自己的尘歌壶住一晚。

    尘歌壶是璃月仙人的仙术，可以在壶中放入一方天地，可以供人在其中生活。

    荧的尘歌壶是由璃月的歌尘浪市真君所赠，经过长期旅行的积累，其中放着许多旅行中获得的充满回忆的物件，有的连提伊也认不出来源。

    “嗯，真是精巧的设计。”

    纳西妲一进尘歌壶就充满兴趣的打量起四周，这种依托“仙力”运行的结构既包含权能，也涵盖了机关术的运用。

    “诶，等等，我们这是不是擅自把璃月的技术展现给须弥了啊？”

    看到纳西妲好奇的目光，派蒙悄悄拉开荧，对她小声说，

    “纳西妲能从世界树中获得知识，这对她来说不是秘密。”

    “而且这需要璃月的仙力才能造哦。”

    “哇！”

    在派蒙和荧小声商量的时候，提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派蒙一跳。

    派蒙看清了身后的提伊，往荧那里缩了缩，生硬的笑了两声。

    “哦…哈哈，这样啊。那就好，璃月的仙人们也是我们的朋友，我可不想做对不起他们的事。”

    她似乎很怕提伊，这也正常，从她的视角来看，提伊又是操控她们的记忆，第一次见面又是眼都不眨的杀了一整个盗宝团。

    而且，当击败强敌后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人从头到尾一直在一旁旁观而自己一直没有注意，任谁都会对这个人感到后怕。

    就算提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拯救世界树的时候帮了很大的忙。

    “那，我困了，先休息了，提伊，荧，晚安。”

    派蒙一个猛子扎到了二楼，飞上去的时候还撞到了栏杆。

    见她这样，提伊也不好说什么，已经操控过她们的记忆，总不能再通过操控让她们变得信任自己。

    在派蒙跑掉后，提伊和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僵硬。

    “我能四处看看吗？”

    荧不喜欢说话，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尘歌壶自然不可能像游戏里那样甚至做成庄园，城堡，园林之类的样子，整体上就是在一片原野上拔地而起了一座白墙黑瓦，红柱方窗的二层小楼。

    荧摆放纪念品的房间就在一层，一进房间，提伊一眼就看到了一副狐狸面具。

    “这是花散里的……”

    提伊回头对门口的荧递出一个询问的目光，得到了荧沉默的点头回应。

    他和荧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稻妻的白狐之野，当时，荧就是在祭拜这位以保护稻妻为执念的残灵。

    除此之外，还有暗淡的花环，颜色绚烂的纸条，赭黄色的石片，淡紫色的结晶。

    都保存完好，荧似乎花了很多功夫，找到了最适合它们各自的保存方法。

    回过神来，荧已经不在提伊身后，

    提伊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荧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凝望夜空，只是目光飘忽，像是在看更远的东西。

    “在想空吗？”

    荧收回目光，转头看到了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提伊的侧脸。

    “嗯。”

    “这种时间都没法淡化的挂念是怎样的感觉呢？”

    空气突然沉默了，尘歌壶中没有蝉鸣，夜晚的风路过两人，轻轻摇动荧与提伊的头发。

    “没过多久，从我醒来到现在，也不过三年。”

    对了，荧是长生种，年龄大约比提伊和纳西妲加起来还要大。

    聊到哥哥，荧的话稍多了些，又补充道，

    “我想，这就是思念。”

    “这样啊…….谢谢。”

    看来这个词对于正在经历它的人来说有十足的重量。

    在这冷清的夜晚和提伊聊了两句后，荧似乎也打开了些话匣子，问起了之前一直疑惑的事。

    “我不是很理解你的行为，你明明都救出了纳西妲，为什么还要让我们一起再救她一遍。”

    在荧看来，提伊从范围上可以把同自己在内的参与营救草神计划的所有人的记忆都更改，强度上更是可以影响到纳西妲这位魔神，

    只要他愿意，整个须弥没人拦的住他支持的纳西妲重新执掌须弥。

    “因为这是原本的故事。”

    “我们是故事里的人？”

    荧不愧是走过许多星球与世界的旅者，一下就反应过来提伊话语中的内容。

    提伊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然后补充道，

    “最开始封掉你和派蒙的记忆也是这个原因，我怕影响到纳西妲的故事，抱歉。”

    顺着提伊的描述，荧想到如果提伊直接救出纳西妲，她就会缺少造神计划和花神诞祭轮回的刺激，那样她可能还是下不了决心让自己来治理须弥。

    “只要你之后别再操控我们的记忆就好，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可能是被人安排的结果的感觉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荧原谅了提伊，毕竟不原谅她也对提伊做不了什么，提伊如果作为敌人就太恐怖了。

    “所以，你之前还是控制着力量使用的？”

    结合提伊的话，荧猜测他对力量的控制到纳西妲离开紧闭为止，因为在那之后，他先后抹消了大慈树王意识空间内的疯狂和世界树中的禁忌知识。

    “对。”

    再后来就不用说了，提伊使用力量的目的几乎全围绕着纳西妲，

    而纳西妲因为提伊属于世界外的力量而只把他当作保险，所以在纳西妲重新执掌须弥后，提伊就再也没怎么用过能力。

    “而且，我们是朋友，不是家长和孩子。

    她想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就伸出援手，她不想要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去把所有事都揽过来。”

    聊了一会，荧也感到有些累了，为提伊和纳西妲指了空房间就回去休息了。

    只剩提伊在原地看着尘歌壶的原野出神。

    ……

    ……

    第二天一早，荧就摇醒了派蒙，四人一起进入了沙漠。

    出发时，沙漠晴空万里，派蒙甚至还担心会不会在沙漠深处热到缺水，可现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行人逐渐深入沙漠，也许是沙漠中气候本就无常，也许是草之龙的威胁，

    当她们赶到沙漠深处，风沙已经攒成尘暴。

    地面摇动着，让人觉得好像站在了浪涛之上，一不留神就会摔倒，然后被黄沙淹没。沙暴仿若张开巨口的古兽，连光亮都在深处消失，

    好像沙漠都在嗤笑风暴中艰难前行的渺小生灵。

    继续往深处走，风沙已经让人睁不开眼，但即使睁眼，在沙暴中连方向都无法辨别，更不必说寻找草之龙了。

    “这是它对我们的警告，我们已经离它很近了。”

    纳西妲一步一步的继续前行，她顶着大风，步伐坚定，完全没有迷失方向。

    “再往前走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风暴突然平息了，空气突然陷入了沉闷的宁静。

    派蒙愣住了，荧也瞳孔紧缩，怔怔的抬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事物。

    那是一条巨龙，身形仅在狂沙中隐约可见，

    它金色的双目隐隐流光，身躯似乎能绵延几万里，周围的高耸沙丘被它随意压在身下，

    几个人在它面前连仰望大象的蚂蚁都算不上，这是水滴与汪洋的区别。

    “小小的神明，离开我的领地。”

    它开口，像是雷鸣在头顶乍响，几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碎。

    “是它没错了，草龙阿佩普。”

    纳西妲淡然的仰头与它对视，在这份威势之前，她完全不被震悚。

    “阿佩普，我们是来救你的。”

    “我不需要被拯救，尤其是被你，布耶尔。”

    “你和阿蒙一样，明明只度过了须臾的时间，却仗着天上的威光，自诩此地的领主。”

    “不如看看你的身边，那是什么？你也借助了所谓世界之外的力量。”

    “你的前路如何，看看这片土地上逝去的僭主的过去即可。”

    即使眼前的巨龙已经满是敌意，纳西妲依然试图说服因禁忌知识而狂暴的阿佩普。

    “你清楚自己的状态，为什么不暂时放下仇恨呢？我们需要的不是“对抗”，而是“真相”。”

    可它毫无疑问的没有沟通的意愿。

    “哼，“真相”？这就是“智慧之神”无法逃离的桎梏。你在亲手复苏将要毁灭须…”

    “阿佩普。”

    那好像是最恐怖的声音，祂似乎只是想念出这个名字，阿佩普是否回应并不重要。

    祂静止在阿佩普前，湛蓝的双瞳向下撇视，祂流出的视线就是足以将深渊碾碎的恐怖，

    祂的沉默已经让世界本能的把阿佩普凿入地面，但世界甚至不敢以此祈求祂的宽恕。

    阿佩普的身形被天空嵌在沙里，这激起了沙暴，但黄沙都只敢向侧边翻涌，仿佛遮蔽祂的视线就该主动归于湮灭。

    祂希望阿佩普震悚，因此，阿佩普连宁死不屈都没法做到。

    荧和派蒙忘掉了呼吸，耳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纳西妲挡在了她们面前，帮她抗住了天顶无意识露出的压力。

    她听到了自己那位朋友和平时一模一样的声音。

    “去重启绿洲之心吧。”

    纳西妲点了点头，激发了那枚火种。

    她是在场的生灵，物质，概念中唯一没有感觉到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