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天地我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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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独眼老者之死

    独眼老者道:“我虚弱不堪,但那块玉璧护住我的心脉,竟然支撑我最终逃出了古墓。”

    “我逃出古墓之后,不敢回家。”

    说到这里,独眼老者凄然一笑,道:“其实,我本来也没有家。一个人的住处,算不得家。”

    “我一路乞食,独眼、佝偻,竟和真的乞丐无异。这样过了一年多,我慢慢恢复了生息,但也永远成了这副独眼、佝偻的鬼样子。”

    “我恨极了翁伯,也怕极了翁伯。我不敢找他报仇,甚至不敢想到他。”

    “每次只要想到他,我必定要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我不敢在京都附近待下去,一路逃到了汴梁。终于,在汴梁隐姓埋名,安逸地过了十多年。”

    “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我靠着从古墓里带出的金银珠宝,过上了无需劳作也能每日喝酒的快活日子。”

    “我已是一个独眼、佝偻的废人。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我已很知足。”

    “我本以为能这样了此残生。”

    “没想到,竟在汴梁再次见到了翁伯。而翁伯终于没有放过我。”

    “那时候,翁伯已经成了名满天下的大侠。他热衷于排难解纷,扶危济困。江湖上竟传言道:‘得黄金百斤,不如得郭炬一诺。’”

    “唉,翁伯这样的人,竟然有了如此声名。这是怎样的世间……”

    司徒揽宰道:“你怎会在汴梁遇见郭炬?”

    独眼老者道:“那时,汴梁城中有两个豪强相争,喋血事件频发,事态愈演愈烈。当地豪强频频调解,均不奏效。”

    “无奈之下,有汴梁本地豪强去京都找了翁伯。”

    “翁伯已变得更为内敛,他行事更为低调,不动声色。”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汴梁之后,在一个雪夜驱车为两大豪强调停纠纷。”

    “翁伯出面调解仲裁,自是无人敢不遵从。”

    “翁伯调停之后,驾车乘雪,返回京都。”

    “不巧,那夜我在小酒馆喝得酩酊大醉。回家时,竟然醉倒在路边。”

    说到这里,独眼老者叹息道:“那夜,雪花纷飞,若是就此将我冻死,倒也一了百了。”

    “可是,翁伯的车经过时,发现了我。”

    “他下车将我唤醒,又将一件狐裘披在我身上。”

    “我抬头道谢,赫然发现,眼前之人竟是翁伯!”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全身剧烈颤抖。翁伯一时没有认出我……”

    “毕竟,十多年过去了,我又已变成这副模样。”

    “翁伯以为我冻得颤抖,声音温和道:‘你快回家吧!莫要冻死在这路边。’”

    “我点头道谢,不敢发出声音,慌忙转身而走。”

    “我害怕极了,翁伯刚才看清了我正脸,虽然一时仓促没认出我。但我知道,翁伯迟早会想起我来。”

    “我不敢再回家,我知道,翁伯一旦想起我,必定会找到我住处,将我杀掉!”

    “于是,我躲到城中一个暗娼家中,胆战心惊过了一夜。”

    “那一夜,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既然翁伯要杀我,那我绝对活不了。左右是死,不如落叶归根。”

    “想清楚后,我不顾一切回到万年县,静静等死。”

    “翁伯终于还是派人来杀我了。”

    “我身中数十刀,本来早该死了。只是,那块玉璧护住我心脉,一时不死,竟又想活。”

    “于是,你路过时,我拼命伸手抓住你,想你求救。”

    “可是,那刀上有毒,我终究得死。”

    司徒揽宰叹息道:“唉,我本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只是,没想到,他竟这样坏!”

    独眼老者道:“唉,我活不成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璧,递给司徒揽宰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这块玉璧留给你……”

    司徒揽宰道:“我不要。”

    独眼老者道:“我知道你嫌弃这块玉璧是从古墓中盗来的,但是它有保护心脉的奇效,在危急时,或许有用。况且,你得罪了翁伯,他……不会放过你的……”

    独眼老者刚将那块玉璧取出,骤然呼吸急促,剧毒侵入心脉,就此死去。

    ……

    京兆府狱之中,一灯如豆,烛火摇曳,拽动魏烈和司徒揽宰两人的影子不住晃动。

    魏烈沉吟道:“想不到郭炬竟是这样的人……只是……”

    司徒揽宰道:“只是什么?”

    魏烈道:“只是,这世上当真有修仙之道吗?”

    司徒揽宰道:“或许有……”

    魏烈道:“如此说来,那飞僵岂不是还在京都?”

    司徒揽宰道:“必然在!”

    魏烈道:“为何如此肯定?”

    司徒揽宰道:“我在万年县缉捕盗贼有功,升为京兆府捕贼尉。查阅历年档案,发现精壮男子失踪案竟然有数百起之多!”

    魏烈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这些精壮男子都是被那飞僵所噬?”

    司徒揽宰道:“十有八九是这样。但近年来,京都又发生怪事?”

    魏烈问道:“是什么?”

    司徒揽宰道:“稚童小儿失踪案越来越多!”

    魏烈道:“难道那些失踪的稚童小儿也是被那飞僵所噬?”

    司徒揽宰道:“不知道。但我猜测,恐怕与那飞僵无关。据那独眼老者所说,飞僵吞噬精壮男子是为了攫取其精血,要那稚童小儿何用?”

    魏烈皱眉思索,司徒揽宰也沉默不语。

    沉默片刻之后,司徒揽宰道:“去年秋,西北霖雨数十日。太后诏令钦天监观察天象,推测京都天气。钦天监监正上奏,京都似有旱魃,恐将大旱。”

    魏烈疑问道:“旱魃?你是说那飞僵即将修炼成旱魃?”

    司徒揽宰道:“极有可能。”

    魏烈道:“传闻旱魃凶残强大,能杀佛吞神。若京都当真出现旱魃……不堪设想。”

    司徒揽宰道:“旱魃虽然可怕,但毕竟是传说之物,究竟如何,不得而知。我现在所担心的倒不是旱魃,而是魏兄的安危。”

    魏烈道:“你是怕郭炬派人杀我?”

    司徒揽宰道:“不错,郭炬为人阴沉狠辣,睚眦杀人。我在万年县做县尉时得罪了他,至今已被他派人刺杀十数次。魏兄当街殴伤他的门徒,无异于伤了他的脸面。以他阴狠霸道的性格,岂能干休?”

    魏烈道:“他还敢派人来京兆府狱杀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