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嘛了？是不是又在闹饷。”

    “肯定不是，新任节度使刚被砍不到半个月，找谁闹去？”

    “难道是去找四大家族？”

    “屁，四大家族和他们是自己人。”……

    千人出营，动静颇大，惹得不少人探出头来去看，议论纷纷。

    全副武装的牙兵们踏着青砖，让整条街道都跟着颤动。

    行进间甲胄与兵器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不一会儿，大队人马便汇聚到了刺史衙门前。

    周彦超和李匡二人骑在马上，他们的目光穿过敞开的大门，瞧见了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的刘煜。

    二人对视一眼，一齐下了马，带着一众士兵走向里面。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都走吧。”

    路过门口时，周彦超停下脚步，问一名手持长枪站在一旁充做侍卫的甲字营牙兵。

    这牙兵一点也不拘谨，更不客气，没好气地回答：“你管我们在这里做什么？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

    “就是，不是我们的将军，少管我们！”……

    面对桀骜的牙兵，还不是自己麾下的，周彦超嘴角一抽搐，但也无法发作，只能当做没听见，继续往里面走去。

    走到刘煜面前时，他们方才停下。

    李匡手扶剑柄，望着刘煜道：“刘煜，跑都跑了，还回来做什么？”

    周彦超咂咂嘴，说：“这一回，你再想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俊才，李子扶，当初你们二人举我为节度使，我诚惶诚恐，不愿担之。”

    刘煜往前一探，盯着二人道：“我记得你们当时说，这节帅之位舍我其谁？而今，这才过了多久，你们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大帅。”

    “屁！”

    周彦超被刘煜这副姿态搞火儿了，他指着刘煜道：“你自己什么身份，你心里清楚！这次回汉州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赶紧...”

    “大帅！”

    然而周彦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后的一个小兵的呼声给打断。

    周彦超脸皮一黑。

    就听那小兵继续喊：“听说你给大伙儿搞来了粮饷，在那儿呢？”

    “对啊，粮饷呢！”

    “粮饷何在？”……

    众多跟着周李二人进来的士兵纷纷大声询问，完全就没把两个带头的当回事。

    李匡苦笑地看了周彦超一眼。

    这就是当代的武夫，这就是各镇的牙兵！

    即便他和周彦超两人，都是练出了真劲的炼脏武师，还是这群大头兵的上官，也都一点面子没有。

    武师的确厉害，举手投足有千钧巨力，能以一敌千！

    可这个千，说的是普通人，是街面上不穿甲、只拿砍刀棍棒的地痞流氓。

    而不是身披重甲、手持矛槊，个个都有武徒二炼、三炼修为的精锐牙兵！

    五十名这样的牙兵就能对炼脏武师造成巨大威胁，数百名这样的牙兵围杀炼脏武师更是不乏先例。

    另外，底层的牙兵大爷们最是团结、喜欢串联。

    一名牙兵伍长大声道：“大帅，我们可是等了你五个月了！你这要是不给弟兄们一个说法，弟兄们可不答应啊。”

    “是啊，不答应！”、“赶紧发粮饷！”、“要是敢骗我们，那我们可不客气！”……

    又是一阵吵嚷。

    等声音渐低，另一名伍长大声道：“你要是没骗我们，把粮饷给我们带回来了，那我们欢迎你继续做我们的大帅！谁要是胆敢说个不字...”

    伍长看向周彦超、李匡，目露凶光。

    “那我们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挖坑埋土里把脑袋当球踢！”

    “我老娘现在一天只能吃一顿了，谁让我当不成孝子，我就劈了他！”

    “说得好！”……

    周彦超和李匡心里对这群摆明了是在说自己二人的牙兵们破口大骂，但面上谁也没敢说话。

    牙兵们逼迫刘煜发粮饷，这也正是他们两个想看到的。

    “当然没骗！”

    刘煜猛然站起来，目光一一扫过自己面前的这群军士。

    “看到你们面前的这些箱子没有？”刘煜指着一口箱子：“把这些箱子打开，看看是什么。”

    难道他真搞来了粮饷？

    周彦超和李匡对视一眼，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和疑虑。

    “我来！”

    一名牙兵上前，将一口箱子打开。

    瞬间，白花花的光照在了这名牙兵的脸上。

    “老天爷啊！”、“哈哈，是银子，银子！”、“这得多少贯钱啊？”……

    军士们看到这些银子后，顿时大喜过望，雷鸣般的欢喜声充斥了整个大堂。

    “老李，这，这不是真的吧？”

    周彦超目瞪口呆，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

    李匡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死死盯着那箱中的银子。

    “我的银子！”、“都是我们的！”……

    钱的诱惑实在太大，以至于没等刘煜发话，一些牙兵就冲上去抓银子往自己怀里揣，后面的牙兵看了直接红眼，更是往前挤、往里冲，将其他箱子打开。

    刘煜见状，二话没说，选择动手！

    他抓起一名抢银子的牙兵，一掌拍在其脑袋，将其头颅拍碎。

    又一脚踢到身前另一名抢银子的牙兵身上，令这名牙兵瞬间飞出去、狠狠撞在大堂的一面墙上，倒下后直接瘫在地，嘴里喷出一大口血，垂下脑袋不知死活。

    再将双手擒住二个牙兵的肩头，手臂发力，让两个牙兵的头颅猛撞在一起，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电光火石间，四人已死！

    这一切都发生的十分突然，突然到在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但刘煜没停下，一拳打穿一人胸膛，一脚将一人踩得吐血，一掌劈开一人的脖子……

    十分朴素、没有太多的花里胡哨，就是简单粗暴！

    又快又狠，一拳一脚，都仿佛拥有沛然巨力。

    待他停下手时，身上的白衣已被染成了血衣，周边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杀人！”、“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大帅！”……

    牙兵们梦如初醒，纷纷冲刘煜破口大骂。

    周彦超和李匡二人吞咽口水，不敢置信地望着刘煜，然后悄悄往人群后面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