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能别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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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是疯子

    韩智浩重新点燃蜡烛,李信陵就势抽起烟。昏暗的房间内烟气弥漫着,七组五人心中大呼辣眼睛,可他的队友早已习以为常,连柳媚这样的重伤号都没有丝毫不适。

    闻宇想咳嗽,齐曲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忍着点,我们可不能输给五组。”宁纷一听到他的话,挥舞棒球棍将他打躺。

    陆清浅整理着思绪:“怎么会这样,敌人是杨彦希?”她犹豫一下,问道:“杨彦希,他叛变了?”柳媚失声大笑:“哈啊,什么温良正义秩序,谁在乎呢,如果杨彦希在特能部厌烦了,我们大不了陪他离……”

    说到一半,柳媚闭上嘴巴想了想:“不好意思,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个不要写在报告里,谢谢。”李信陵接过柳媚的话:“是组长他出了问题,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什么是无法自控?”顾周知有些奇怪。李信陵朝外望了一眼,又瞧了瞧韩智浩:“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顾周知看着他的神态,没来由一阵紧张。

    陆清浅仔细看着韩智浩,发现他的面色极差,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柳媚对韩智浩点点头,韩智浩面朝七组几人掀开了衣服。

    齐曲心中腹诽,五组这几人都是暴露狂吗,下一个就该李信陵了吧。顾周知凑到韩智浩跟前瞧了瞧,发现他的胸口有一条淡淡的伤痕,仅仅是破了一点皮。顾周知抬头,看着韩智浩,韩智浩也看着顾周知:“我的异象是坚韧,因此伤口极浅,轻微的尸毒还没法侵蚀我。”

    “尸毒?”顾周知疑惑地问着。宁纷一“啊”了一声,和陆清浅对视着,齐曲揉着脑袋,似乎有什么异象在脑中闪过。

    远远的,一声凄厉的嚎叫响了起来,仿佛是野兽的悲鸣,又带着无尽的戾气。五组三人听到这声音,身体同时一震,柳媚朝着嚎啸的方向:“发出叫声的,就是,杨彦希……”

    齐曲蓦然想起,特能别动部登记着一个名为僵王的异象,该能力者刀枪不入,还能释放尸毒,将目标变成僵尸。他看着柳媚:“难道,难道……”

    柳媚露出悲伤的神色:“我们遭遇了觉醒僵王的能力者,杨彦希不幸中了尸毒,已经变成僵尸。我们被杨彦希攻击,尤其是我几乎丧命,章北的异象是雾,为阻拦杨彦希他至今未归。”

    “僵王……”陆清浅重复着这两个字,“我记得觉醒僵王的能力者,是一个叫铁城的男人,他也是我们一直在通缉的要犯。”

    柳媚双目低垂:“就是这个铁城,直到遇见他我们才知道,杨彦希疯狂憎恨着他,正是这份疯狂的恨意,才杨彦希乱了方寸,乃至失手被铁城变成僵尸。不过铁城也受了重伤,他如果没死的话,也一定躲在那边荒山中。”

    顾周知看着远处,问:“我们要做什么?”

    三人眼神坚毅,一起开口:“寻找章北,接组长回家。”

    章北和李信陵悠闲地抽着烟,韩智浩蹲在地上疯狂呕吐,柳媚嫌弃地看着他:“怎么每次都这样,让别的组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很弱呢。”韩智浩撑着膝盖站起身:“我只是晕火车,就像你恐高一样。隐地不是十组的辖区吗,让我们来干什么?”

    杨彦希看起来幸灾乐祸:“那几个笨蛋路过电焊铺,人家焊东西他们看了一下午,晚上疼得死去活来,个个像瞎了一样,眼睛都睁不开了。”闻言,李信陵深有同感,但毫无同情之意:“那玩意是挺亮,我上次也疼了好几天,嘿嘿嘿。”

    “废话少说,这次的事你们怎么看?”柳媚问。

    李信陵吞吐着烟圈:“怎么看,我觉得就是胡扯。你们还记得那个人吗,说自己能喝沸腾的开水,我还以为是多了不得的异象,结果是在逞强,烫了满嘴的水泡。”

    章北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子踩了踩:“这个叫黄彪的家伙每次报案,都说自己有超能力,感受到了强烈的怨恨、悲伤、恐惧、绝望,总之是乱七八糟。怎么回事,隐地没有精神病院?”

    “先见到黄彪再说吧,”杨彦希扶了扶墨镜,“连续报案几十次,要么是有精神病,要么……”韩智浩接过话:“要么他真的有异象。”

    隐地偏僻贫穷,五人找了好久,发现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就是倒三轮,李信陵和章北凑钱搞了一辆。“你真的会骑?”柳媚十分不放心地问着李信陵。李信陵叼着烟,满脸笃定:“你们坐好就行,我从五岁开始就学骑车了。”

    “哎,歪了,哎,哎,唉?”

    “失误了兄弟,你不要怕,坐回去就行。”

    “前边,不不不……”

    “你们别扭来扭去。我没法控制方向,坐回去,快点。”

    “我靠,停车,快!”

    ……

    经过多次翻车后,五人终于来到黄彪家,李信陵有些意犹未尽:“这么快就能熟练驾驭一种交通工具,我可真是个天才呀。”韩智浩的脸被车轱辘碾压,像是打上了烙印,他使劲擦着脸皮:“不对呀,你不是五岁就开始学骑车了吗?”

    李信陵抽了一口烟,淡淡说道:“一直没学会。”

    黄彪听到院子里乒乒乓乓,出门看到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抽搐着,旁边还站着三男一女。“你们是谁?”黄彪嘴角颤动,直勾勾盯着众人。

    柳媚擦了擦手:“黄先生,听说你报了很多次案,可以聊一下吗?”黄彪打量着几人:“看你们不像是找我取乐的,进来说吧。”半只脚踏出门槛,他又回头看去:“躺着那位?”

    “不用管他,地上凉快。”柳媚迈过李信陵的身体,跟着黄彪走进屋子。

    时至傍晚,室内昏暗至极,黄彪点燃两根蜡烛,颇为热情地招呼着四人:“还好有几个小板凳,快请坐。”柳媚接过板凳坐上去差点摔倒,她仔细一看,这板凳不过是三块木头钉在一起,两边的腿还不一样高,但这已是高配了,其余三人坐的都是切面不平的畸形木墩。

    黄彪家里不大,一进门是外屋,门边有一口水井,再往里堆着柴火,旁边是灶台。里屋只有一间,土炕占了四分之一的面积,炕上散乱着衣服被褥,地上支着饭桌,旁边是一只大柜,柜中间有一面镜子,两侧玻璃里贴着照片,但烛火太暗看不真切。

    柳媚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黄彪脸上,资料上说这个人今年三十岁,可实际看起来邋里邋遢,好像都有六十了。见柳媚看自己,黄彪磕了磕烟斗,朝她呲牙一笑:“来一口?”柳媚连忙摆手。

    黄彪翘着二郎腿,在烟斗上解下袋子倒出烟丝,然后叼着烟斗,陷入回忆之中:“这个烟斗还是我老爹的呢,在我心里它就像父亲一样,每次叼着它,都会想起他老人家。”几人默不作声,心中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黄彪狠狠抽了一口烟斗,呛人的烟气熏得几人睁不开眼。“黄先生,咳,你曾多次报案,说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是这样吗?”柳媚用手扇着烟雾,强压着咳意。

    “那就要从十年前,我爹去世说起了。”黄彪扳扳腿,挪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坐姿,准备长篇大论。眼见黄彪要从开天辟地讲起,章北再也忍受不了,火腾腾站起身:“不要罗里吧嗦的,长话短说,拜托?”

    黄彪言行疯癫,同村没人与他亲近,几人到访后他本想说个痛快,听到章北的话,顿时失望透顶。不过只沮丧了几秒,他又精神抖擞了。

    “还是得从我爹去世说起,”黄彪语速极快,生怕几人转身离开,“当时我哭得很伤心,哭着哭着,忽然感觉自己不对劲。该怎么说呢,我发现自己很伤心,而不是我本身的伤心。”

    韩智浩点着头,心想这人果然是个疯子。他看了看杨彦希,可惜杨彦希坐得笔直,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黄彪停顿几秒,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们无法理解,我也一样,但请相信我真的不是疯子。自那次之后,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奇怪的能力。新人结婚,我有时会感到分外的喜悦,村西头老张的五头牛被毒死了,我在他身上发现了巨大的绝望。我提醒他家人,老张可能会出事,但没人信,老张跳河后他家人还来砸我玻璃。”

    黄彪说得煞有介事,可看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挖鼻孔的模样,又好像是在胡说八道。

    见几人神情变幻不定,黄彪指了指外面:“我这个破能力时有时无,不过就在刚才,我突然感觉到外面那人身上带着强烈的自信。啊,我好喜欢这个感觉。”

    四人向院子看去,李信陵已经爬起身,正托着下巴,围着倒三轮转圈。

    韩智浩朝黄彪伸出双手:“大叔,原来你真的有超能力,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向你道歉。”柳媚三人一并点起头来。

    黄彪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我不是精神病,村里人都说我疯了,我才没有。”忽然,他面色变了变,慢慢将腿放下,站起身走到柳媚面前,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怎,怎么了?”柳媚被他盯得不自在,顿时气场全无,下意识发动能力,将自己的身体化作藕丝形态。杨彦希拉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黄彪俯下身,贴到柳媚跟前,缓缓说着:“第一,我猛然醒悟了,我的能力叫做情语,是外面那人的自信让我找到了方向。”柳媚几人一惊,这个黄彪觉醒异象了,情语,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能力。

    “第二,”黄彪突然泪流满面,茫然地环顾起四周:“在觉醒能力前,我就时常能够感受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他的话音顿住了,几人紧紧看着黄彪。

    黄彪哽咽了起来:“比老张,当年还要强烈千百倍的,痛苦以及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