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龙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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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真相

    赵充国道:“快说!”宋学文战战兢兢说道:“通知匈奴的人实不是小人,乃是那阿米尔,那日我将有物资押运的信息告诉阿米尔,他便与我合计要劫那些贵重物资,然后趁军中饮宴放松之际,假装酒醉,趁夜色逃走。”

    赵充国道:“你为何要告诉他呢,阿米尔有何来历?”宋学文道:“小人只知道此人乃是匈奴国的贵人,其他一概不知。一个多月前,小的收到匈奴商贩密报,说有贵人带领人马想到汉国边境偷袭,让我搜集情报给他,并且给了我贵人的画影图形。那日赵将军在议事厅问众人,谁可以接受阿米尔,我才认出原来他就是那贵人,此前小人只是提供情报,并不知道是为谁提供,后来,我出面接收将阿米尔领至营中便与他相认,谁知中了赵将军的计谋。”“哈哈哈,果然如我所料,我猜军中必有奸细,故而孤注一掷试试什么人肯留他,我军中人人壮志饥餐胡虏肉,如果不是我摊派,怎会有人肯主动收留匈奴。”赵破奴笑言道。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阿米尔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么尊贵神秘又胆大妄为,竟然敢在溃败之际到我边境偷袭?”说完所有人都将眼睛投向了那匈奴降将,最后的答案只有他知道。只见那匈奴降将腿伤未愈,站立不住不断打颤,赵充国命人赐座以礼相待。那匈奴见汉军如此仁义,便不再隐瞒,对赵充国说道:“我就是接到主人的命令行动,我并不知道谁是阿米尔,因为我的主人叫乌师庐,乃是前匈奴王伊稚邪单于之孙,当今匈奴大单于乌维单于之子,我家主人素来勇猛,能征善战,因为不满我国败给汉国,也素来看不起汉将,平日里就经常说什么冠军侯霍去病,也不过如此,如果遇到我一定将其斩杀,故而要趁匈奴败退之际返回汉地,杀一个回马枪,给汉国一个下马威。”

    当这降将说出匈奴伊稚邪大单于之孙,乌维单于之子乌师庐时,不仅宋学文,连赵破奴赵充国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阿米尔如此狡诈,竟然是匈奴王子,太能伪装了。赵破奴懊恼地锤了一下桌面,叫一声:“亏大了,没想到逮到汉奸宋学文,竟然把大鱼给放跑了,我早已看出此人并不简单,但以为顶多就是一个裨将,没想到竟然是匈奴王子。”赵充国吃惊之余又继续问道:“你们此次带了多少人,那日娘子鞋谷内战死的人是主力吗?”匈奴降将道:“此次带领精兵一千,前日的五百人乃是乌师庐率领的先头部队,想诱敌深入,围歼汉军于谷内,本来万无一失,没想到功亏一篑,主人还被汉军俘虏。我率领的五百人作为后援,只能伏于朔方城附近,等待时机救出主人。我家主人机智勇猛,是草原不可多得的英雄,大单于禁不住他再三请战,才准他出战,派我等暗中保护驰援。”事情到此,真相大白,赵破奴命人将宋学文拘押,将匈奴降将医治等待发落。费了一番周折,赵破奴终于将隐藏在军中的汉奸揪了出来,于是回到营房拟奏章一封,将匈奴单于之子犯我汉境的事情上报朝廷,让朝廷定夺。

    长安,未央宫,一幅巨型地图面前,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正在谋划新的对匈战略。面对新形势,汉武帝刘彻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目光如炬。匈族,这一古老而强大的游牧民族,自大汉立国以来就一直压制汉帝国,汉帝国武力上受其威胁压迫,国际政治上受其包围,河西走廊、西域三十六国、广袤的漠北草原,皆受匈奴帝国控制,从东北到西北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自己的偶像之一汉高祖立国之初便想解决掉匈奴,可是却被匈奴围于白登山,最后靠贿赂匈奴大阏氏才得以脱身,自那以后在两国关系上汉帝国不得不屈辱的和亲。想起自己年轻时,看到自己的姐姐被嫁到匈奴和亲,每年汉国还要给匈奴送去丝绸财帛以换取和平,倍感屈辱的刘彻就暗下决心,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做了皇帝,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如果丝绸财帛可以换取和平,那要刀枪何用?如果“花钱消灾”的思维成为大汉存在的主体思维,那大汉的灾难将接踵而至。汉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屈膝求和的传统,自己的另外一位偶像秦始皇,就曾派大将蒙恬北击匈奴,令其不敢南下而牧马,何其雄哉!汉帝国一定要以武力击败匈奴,才能让匈奴彻底臣服,才能在国际上扬眉吐气,才能在世界诸帝国中立威,才能真正进入强国行列。

    汉武帝刘彻不仅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登基掌握实权以后,深知若要强国,必先强制度;若要强国,必先强人才。于是废除自汉国开国以来就奉行的“黄老之术”,改为法家治国,文化体制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奉行‘唯才是举’的用人方法,用人不看出身,不论家世高低贵贱,只看才干大小,大胆提拔和任命年轻将领,培养绝对忠诚于自己的武装力量。祖父偃,董仲舒,公孙敖,公孙贺,卫青,霍去病,就是在这种不拘一格的用人气魄下培养起来的。想当初卫青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奴,因为他的姐姐卫子夫而走进了刘彻的视野,但是此人能力非凡,刘彻没有因为他的出身而看低他,正如没有因为卫子夫的出身而看低她一样。

    有了自己培养的核心力量,刘彻以前所未有的胆识和魄力决定对匈奴放手一搏,经历了漠南,河西,漠北决战以后,匈奴主力被歼灭,嚣张的气焰受到沉重打击,短时间内振作不起来。本想乘胜追击,彻底剪灭匈奴这一强大的竞争对手,可是冠军侯霍去病突然逝去,如今大将军卫青年老病重,手下能顶替他们的将领尚未出现。遥想当年与帝国双壁一展宏图的日子,疆场与庙堂遥相呼应,血战与奇谋相得益彰,草原上八百里加急不断传来捷报的呼喊声犹在耳畔,那达达的马蹄声不正是大汉昂扬的钟声!可这一切,现在都只剩孤家寡人,刘彻不禁有些神情落寞。

    武帝看完地图,转身凝视着宏伟的宫殿。现在,自己是这里当之无愧的主人,一呼百应,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当初登基之时,朝堂上的众臣用各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各色人等在揣摩着自己,有嫉妒的,有怨恨的,有等着看笑话的,还有躲在暗处算计自己的。这看似平静幽深的宫殿实则波谲云诡,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杀机。可是年轻的刘彻都挺过来了,或隐忍,或残忍,或坚忍,刘彻深深地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