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影
斥候,就是用脑门去顶箭矢的!不管多疲惫,都不要睡的太死,因为你不可能知道,要命的弩箭下一刻会从哪个方向射来。
做斥候时,房顺也养成了个习惯,每次出任务,睡前,他都会在指间夹一根针,在陷入深度睡眠前,扎自己一下,永远保持浅睡的状态。
刺到今夜的第三下,房顺明显感觉到有一股风吹到榻上,紧接着便听到窗户被轻轻关上。紧接着,便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没过多久,便听到吴金泉那粗狂的嗓音,打着哈哈把闹事之人摆平,八方客又恢复了宁静。
房顺虽然没睁开眼睛,但他清楚感觉到,进来的那个人上榻了,并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装睡!”
“我不装睡,难道叫人进来吗?”
“不,我进来时,你就醒了,不是吗?”
房顺有些无语,这女人怎么不讲理呢,帮她还有错了!好吧,跟女人讲理,的确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想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这把刀离开他的脖子!
“哼!要是我不谈呢?”
“不,你要谈!”
话音一落,房顺的击中她的腹部,侧头躲过了匕首攻击,随即一个鲤鱼翻身,便将女人压在身上,死死扣住了她两只手腕。
好吧!谈谈也是可以,谁让她的刀慢了一点呢!
不过,这个姿势,有些不雅,如果房顺不介意,她还是愿意坐着说。
呵呵,微微一笑,房顺起身下榻,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并在桌前坐了下来。
而那女子则斜卧在榻上,打趣起房顺,一个连晚上睡觉都带着面具的人,是担心夜里吓到鬼吗?
房顺缓缓摘下面具,薄唇、剑眉,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棱角俊美,面部轮廓更是无可挑剔。
但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散发着丝丝威严。
“瞧,若不是这般英俊的脸,能招来你这样的女鬼吗?”
榻上的女子也是嫣然一笑,她毫不否认,房顺的确长了一副好皮囊。而比他皮囊更好的是,他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方才我还有点后悔,在心中责怪自己下手慢了。但能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脸庞,也算是物有所值。”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该感谢房顺,感谢他没有弄出动静,否则她就得大开杀戒,把追击的不良人和这间客栈的人都杀光。
不要怀疑她说的话,杀人对她来说,只有是否必要。只要必要,杀多少,都是可以的。
杀人如草芥!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一个女杀手想活下来,的确应该心狠手辣。
“不,你做不到!”
房顺是尸山血河中爬出来的将军,杀过多少人,他最熟悉的味道就是血腥气,哪怕这股味道被胭脂遮掩,他也能闻出来。
再加上交手时,她的动作有些迟滞,明显是内伤与伤口的牵扯。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受了伤,她就不会选择逃了,不是吗?
呵呵,“那你想试试,我能不能杀掉你吗?”
不需要试!房顺可以明确告诉她,她目前的状态不出二十招,必被所执。
房顺拍了拍手,朱雀便从门外推门而进。如果她愿意说说,不良人抓她的原因。他愿意让朱雀,为其处理伤口,疗伤!
嗯,“这的确是我所急需的,反正是我说漏嘴的,告诉你也无妨!”
五天前,她潜入了吏部考功司郎中-柳林的府邸,摘了那狗官的脑袋。
结果好像捅了马蜂窝,又是金吾卫、又是不良人,杀了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太多了,杀不过来,她便只能逃入邙山。
而她这话一说,朱雀面目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在房顺耳边低语起来。
别看柳林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官,他胞妹却是绛州刺史-武攸止的侧妃。武攸止不仅是武皇的堂侄,更是驸马都尉-定王-武攸暨的亲兄弟。
死的是朝廷命官,已经罪同谋反了,更何况还是武氏宗族的姻亲。也难怪向来不对付的金吾卫与河南府一起联手。这可不是什么小麻烦,他们没必要蹚这浑水。
杀了武氏宗王的妻族,还能这么风轻云淡的,的确算是个人物。
房顺也点了点自己的手腕,暗意指几天前他还是内卫镇塔的钦犯呢!
“给她疗伤!”,扔下一句话,房顺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朱雀瞧着榻上这个自己还要明艳三分的女子,心里警钟大鸣。多年的内卫生涯,她可不相信此女只是碰巧闯入这里的。
用桑皮线缝合伤口的同时,朱雀还旁敲侧击的问了女子的一些问题。
但这女子十分警觉,都巧妙的规避了,她只问到了一个名字-紫羽。
这名字听起来真俗气,听着像秦楼楚馆的那些姑娘惯用的,一听就不是真的。
虽然不甘,但没有房顺的命令,她也不敢做的太明显,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疗伤上。
从腰间掏出内卫的疗伤秘药-金玉膏,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又取了白布做了包扎,最后还体贴的帮她合上了衣服。
“我家郎君心善,姑娘可要心中有数!”
“当然有数,他长得不错,又懂得怜香惜玉,身手又好,很难让人不喜欢!”
紫羽受了伤,又被金吾卫和不良人追捕,碰上这么个可以依赖的肩膀,为什么不靠一靠,说不准还能给自己靠来一分姻缘呢!
你!朱雀就没见过这么不知死的!房将军是什么身份,犯大罪而不诛之,是简在帝心的存在,是她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
朱雀冷哼一声,转身开门把房顺迎了进去,出门时还不忘给紫羽一个警告的眼神。
可紫羽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嫣嫣的对房顺说:“好人做到底,莫不如公子庇护我些时日,让奴家养好伤再走?”
瞧她那轻浮的举动,朱雀就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上前呵斥不要面皮,却不想房顺想都没想,竟然直接应了下来。
“不是,她,我们!”
房顺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更清楚他们来邙山的目的,但却依然不改其意,反而问朱雀:“你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