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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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当世间至最强者,强于莫能遮我,莫可以隐我,莫可以陵我!”

    什么地方?

    何羽摇摇晃晃起身,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溪,四周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哪儿啊?”

    “贺雨童,倪婉,你们在哪儿啊?”

    “贺雨童,倪婉……”

    他沿着小溪一边走一边喊,但周围除了回音,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摇摇晃晃走了不知多久,何羽感到口渴,他趴在地上,用手舀起水拼命往嘴里灌,冰凉的溪水拍打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可当他再次起身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

    原本清澈的溪流已经变成被鲜血染红的雪地,空中漫天白雪,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一股强大的气劲冲散。

    “连你们都不相信我吗?”

    何羽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转身回头,就看见一群模糊的黑影在雪地中打斗。

    使长枪的人面对几人的围攻,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有反攻的趋势,可不知为何,他每刺出一枪都感觉像是刻意为之,故意避开要害,不忍对面前的几人痛下杀手。

    但另外几人却像发了疯一样,似乎不将面前的男人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你还有什么狡辩的,我亲眼看见你杀死了师傅,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拿命来!”说罢,此人手中巨锤劈头盖脸砸下,男子深知不可硬接,便是枪尖轻挑,借势向后撤步,巨锤砸在地上,顿时地动山摇,未等男子作出回应,又一人双手凝聚无数气功弹打出,随后又一人手中长剑辟出数道剑气,男子长枪后撤猛出一道龙旋打出,飞龙尽数抵挡杀来的剑气,许是男子久战,有些脱力,那长枪尽是招架不住被振飞数米,说时迟那时快,先前打出气功弹的那位抓住男子的破绽,蓄力飞出,一手双拳直击男子胸膛,男子不敌倒飞数米,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我去杀了他!”先前偷袭之人迫不及待的上前要结果男子,不料这时空中飞来一人,依旧是看不清面貌,但他此次前来显然是为了男子而来。

    此人于半空中双掌做势,未用任何兵器,却是辟出数道刀气。

    原本上前的偷袭男子见此情形大喊一声“退!”却不料退时已晚,被那刀气劈中数道已经无力再战,只能退居幕后。

    另一长剑男子但见此人只道:“我们先前损耗的炁太多,老五又受了伤,不宜久战,先撤。”

    “撤?好不容易抓到他,难道就这么让他跑了?”手持巨锤的男子心有不甘,可长剑男再次劝解道:“大哥,仇早晚有的报,但老五就快不行了!”

    闻言,看了看地上血流不止的老五,只能作罢,二人带着受伤的老五顷刻间消失不见。

    男人也并未追去,而是带着倒地不起的长枪男离开此地。

    何羽看向那虚弱不堪的男子被带走,心中说不出的一种难受。

    何羽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看去,周围景象再次变化。

    就见受伤的男子此刻奄奄一息的靠在一棵大树旁,此刻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女人,而女人的怀中,还有一个婴儿。

    “那是?”何羽快步走上前,可他走的越快,二人就离他越远,走的越近,画面就越是模糊,越是模糊,他就越是想要将这层迷雾一点点撕开。

    越是想要得到,越是得不到,何羽此刻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们还是走了,他没有抓住,就这样看着周围的景象一点点流逝。

    “不!”何羽双眼目眦欲裂,双手拼命向前抓去。

    “别走,别走啊!”

    何羽再也坚持不住,他止不住的颤抖,最终只能跪在地上无助的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将他放在了一家福利院门口,一起放下的,还有一块玉佩。

    孩子不知道怎的,寒冬腊月的,一个人被丢在门口,不哭也不闹,就那样安静的睡着,直到一个老人家将他抱进院中,躲在一旁的男人才慢慢离开。

    “这是,院长?”这是迄今为止何羽唯一看清的人,正是自己长大福利院的院长。

    何羽还想凑上去看的清楚一些,看看那个男人有什么特招,可男人早已走远,不知所踪。

    就在这时,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画面之中,一群人在山上搜寻着什么,只是可惜,领头人什么都没有搜到,只能无奈离去。

    就在这时,何羽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长大了,孩子!”

    “谁?”何羽立马转身,发现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下意识警觉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给我看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好心好意告诉你父母的事情,你反倒来质问我,真是可笑,你跟你那该死的父亲一个样,一样愚蠢,一样天真!”女人的话逐渐冰冷起来。

    何羽看着四周的景象一遍一遍重复,一遍一遍围绕在自己眼前,所有人的对话萦绕在自己耳边,何羽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又堵上耳朵,不想去听,可他的心却无比躁动,他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掉,他叫骂女人:“你给我出来,出来啊,你放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让我看他们,为什么不让我看个清楚,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谁会稀罕,你给我出来,疯女人,出来啊!”

    他越是这样,女人就越开心,越开心,她就笑的越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我就喜欢看你们被我折磨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想要找自己的父母,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哪有那么容易,他说的对,你找份工作,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就这么想知道真相?”

    “你到底想干什么?装神弄鬼什么!我就不信你能控住我一辈子!”说罢,何羽全身爆起白色气浪,他将全身的炁汇聚在双手上,凝聚成一团气向着四周爆散而去,想要将这里打破。

    “破啊,破!为什么还不破。”何羽的攻击愈发凶狠。

    他不断压榨自身的炁,仿佛失去理智一般,拼命想要从这里冲出去,可直到他的炁耗光,也不见周围发生半点动静。

    见何羽的炁所剩无几,连支撑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那女人的笑声又再次出现!

    “呵呵呵,怎么,这就是你的力量?连这小小的壁垒都打不破,还妄谈找到自己的父母,找寻他们消失的真相?你太弱了,当年那些人随便领出来一个,都能能一巴掌拍死你,我看你还是回去当自己的学生算了,这趟浑水你趟不得!”

    女人说完,便见周围的空间迅速破裂,那方才的一切化为点点滴滴慢慢消散,就这样,何羽再次晕厥了过去。

    ……

    当何羽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那是他睡了十几年的床,周围熟悉的布局,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小院子。

    “这是,福利院?我怎么在这?”

    何羽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他记得自己是在山上找雅各布来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羽,吃饭了,你在那儿干嘛呢?”院长永远流露着慈祥的目光。

    何羽一时间忘乎所以,在他记忆之中,院长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即便福利院已经没钱支撑下去,她依旧是这样,乐观积极的模样。

    “小羽,快来啊,这有你最爱吃的鸡腿!”院长夹起一个鸡腿,放到何羽的碗里。

    何羽不知不觉,走到饭桌前,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院长,我!”何羽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时间控制不住,当年,院长因为福利院资金不足,只能让一部分年龄比较大的孩子提前离开谋生,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她也没有办法,那一年,何羽刚满十岁,何羽也只能被迫离开,虽然福利院的规矩是十五岁离开,可当时福利院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十一岁,院长加上老师还有厨师一共五人,养活六十多个孩子,这对于他们来说笔巨大的花销。

    他还记得每次自己生日,院长总是给自己最爱吃的鸡腿,不止他自己,这里的每个孩子都一样,他们都没有家人,但是在这里,他们就成了一家人。

    当年何羽比较幸运,刚出去,就遇到了邓国平,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院长依旧是她最放心不下的的人,只可惜院长在他离开后的第三年就去世了,这也成了何羽心头一块心病。

    再次见到院长,何羽怎么能不哭呢?

    只是院长此刻见他哭的厉害,以为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的事,出声安慰道:“小羽啊,是院长没有本事养活你们,我只恨自己这个老婆子没本事,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这些人小小年纪就出去啊,记得,福利院永远是你的家,以后不管如何,都记得回家看看,啊!”

    何羽的心再次颤抖,眼泪又一次没出息的流了下来。

    这一年,何羽十岁,出了福利院,还在比较幸运,被一家人收养,这对年轻夫妻因为女方身体原因不能生育,所以就打算领养一个,恰巧碰到了在外流浪的何羽,见他可怜,就将他收养。

    何羽上了学,成绩优异,懂礼貌,成了别人口中的好孩子,人人夸奖,十八岁那年,何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在学校,他惹人喜爱,大学期间有了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

    两人毕业五年之后,女方说:“小羽,我爸妈催我结婚,咱们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了吧!”

    何羽说:“当然,我现在事业稳定,你不说我也要找你结婚的!”

    “嘿嘿,你真好!”二人幸福的拥抱在一起。

    某一天,女方说:“小羽,上次咱们去见了我爸妈,他们对你很满意!”

    “是吗,那挺好啊!”

    “嗯,我也是这么说,所以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的父母啊?”

    “我的父母?”提起这个,何羽不知道怎么,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女方见何羽一言不发,以为对方不愿意,生气道:“你不愿意,还是说你不愿意娶我?”

    何羽回过神来,急忙点头,说道:“愿意愿意,咱们现在就走!”

    终于,几个月后,两人结婚了,只是何羽忘记了那天自己的父母到场没有,妻子说:“当然来了,不然我会嫁给你?你没事吧,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

    “哦,没事!”何羽恍惚道。

    次日上班,同事都在恭喜他喜结良缘,早生贵子啊!何羽挨个笑着回应。

    两年后,妻子怀孕了,生了个儿子。

    又过了几年,孩子长大了,会走路了,再过几年,孩子上小学了,会给自己惹麻烦了,没多久,孩子上了初中,叛逆期到了。

    孩子整日不学无术,抽烟喝酒,旷课打架,经常惹是生非,家里没少来被他祸祸的人告状。

    “老何,你看你家孩子给我家小宝打的,牙齿都掉了。”

    “你看你家孩子给我种的花全拔了。”

    “您是何羽的家长,孩子的教育工作你们是首当其冲啊!”

    面对这些麻烦,何羽只能挨个赔礼道歉。

    终于,孩子懂事了,考上了大学,当父母的放心了。

    孩子走了,何羽感觉心里空唠唠的。

    妻子说:“要不回去看看爸妈?”

    何羽正有此意。

    回到乡下,看见笑盈盈的二老,何羽却感觉到了无比的陌生,面对两位老人的关切,何羽貌似是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他说:“爸,妈,一直以来我都没问过你们,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啊?”

    母亲说:“孩子,你怎么了,你的亲生父母不就是我们吗?”

    父亲说道:“是啊,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何羽感到迷茫,他说到:“我记得我是你们两个领养的啊,你们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吗?”

    父母二人有些生气,妻子也是,几人质问道:“你说什么呢,这不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吗?,不信你问你老婆。”

    “对啊,老公,你没事吧?”面对妻子的关心,何羽猛的站起身,质问道:“不可能,你在说什么,我明明是他们领养的,我的亲生父母不是他们!不是!”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我看你是病了。”

    “对,你就是病了,让她领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我不去,我不去!”何羽拼命嘶吼着,“我不去,我不去,你们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的亲生父母在哪儿!”

    “孩子,你在说什么啊?”

    何羽抱头痛哭,当他看向几人的脸庞时,却发现几人已经变了模样。

    “你个小屁孩,老太婆给你说到说到,让你给我拿点东西怎么了,让你给我下楼丢个垃圾怎么了,我是看你没爹没妈可怜你知道吗?”何羽此前的邻居老太婆的面庞浮现在眼前,紧接着,就是他的一帮同学,从小学到高中,他们说道:“羞羞羞,野孩子,没爹没妈还爱哭,羞羞羞,大花猫,哭了鼻子没人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给我闭嘴!”何羽用力发出怒吼,可他们的嘲笑依旧萦绕在自己耳边。

    “给我停下,停下!”何羽一拳一拳砸出,拳头烂了就用脚踢,脚断了就用头撞,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直到,再也起不来。

    ……

    何羽睁开沉重的眼皮,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贺雨童还有倪婉。

    但他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能小声嘀咕:“贺雨童,倪婉,你们两个,喂……”

    何羽看见两人被一个黑袍人打得半死,贺雨童的双臂被折断,倪婉更是被一根长棍刺穿身体。

    他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这时,邓国平跑了过来,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两个人,朝黑袍人奋力杀去,但奈何实力悬殊,也难逃一死。

    望着邓国平的在自己面前死去,何羽的悲痛涌上心头。

    他声嘶力竭的喊出最后一声:“邓叔!”

    可邓国平还是死在了他的面前,望着邓叔的头颅被那人一刀割下,他只能在这里趴着,是多么的无能。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何羽哭喊道,这么多年,邓叔抚养他长大,他说自己只是父亲的朋友,来帮忙照顾他而已,可是多年的朝夕相处,他早以将对方当做自己的亲人,望着亲人的离去,他怎么能不痛心疾首。

    “啊!让我出去!”何羽撕心裂肺的怒吼,换来的只有之前女人的嘲笑,似乎在她严重,玩弄一只蝼蚁让她无比快乐。

    “哈哈哈,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像个什么?像个什么?像条狗,还是条断腿的狗。”

    “不是,我不是,我要找到他们,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真相是需要实力去查询的,你小小七品气功师,别说在那些人面前,就是在你这两个所谓队员面前,都无济于事,谈何大事可成?”

    “我会变强,会变得像那些人一样强,我要找到他们,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杀死!”

    “杀死他们,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你一句空口无凭就想杀死他们,岂不是白日做梦,你可知你这是蚍蜉撼大树。”

    “我不管谁是蚍蜉,谁是大树,我只知道我一定会变强,一定会杀了他们给我父母报仇!”

    “可有人说你父母是罪大恶极之人,即便如此你还要做?”

    “那我也要做,他们即便罪大恶极也是我的父母,况且我还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要亲自查明,若是真的,我会给那些人一个交代,若是假的,我会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可你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连你父母当年发生的事都不知道,怎么报仇?”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我虽没有绝世之资,可我有一颗坚韧不拔之心,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切,从前我的志向不够明确,但现在我明白了,我要变强。”

    “强到什么地步?”女人几乎疯狂的询问,让何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当世间至最强者,强于莫能遮我,莫可以隐我,莫可以陵我!”何羽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知道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位置,直到几乎到达极境。

    女人听闻,这才漏出满意的笑容,似乎是了却心中一大心事,说道:“这才是你,这才是他的孩子,我没看错你,别忘了你的志,孩子,总有一天,你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