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头一次负伤
地上的日军捂着脖子做着最后的挣扎,阵地上的炮弹也在渐渐停下,小王现在却感觉全身的力气在子弹穿过自己的那一瞬间就被抽干了,寒冷的感觉从脚心凉到头顶,头一次中弹总是错愕的,微张开嘴看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还有一丝青烟散开的弹孔,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的仰倒,一个轱辘摔进一旁的战壕里。
和小王一起的军官是个有本事的,他面对的那个日军被他抓住破绽一下刺死,回头看到杀回来的国军马上就要冲上来了,会心的一笑,刚要寻找下一个目标时,注意到小王不见了,他记得小王是跟上来和他一起与日军搏命,还分走两个敌人,这时不由担心起来。
“啊~~~~~~”
痛苦的声音从战壕里传出来,军官迅速过去看一眼,看到小王正一只手捂着自己肩膀惨叫,顿时松了一口气,还能嚎就说明没受什么大伤,过去蹲下检查一下,被子弹穿了一个眼,好在没伤到动脉也没打中筋骨,消消毒包扎一下就行了。
军官帮助小王正确的捂住伤口,觉得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就没再管他,拎着枪继续和鬼子拼命去了。
小王在军官离开后就有点绝望了,原本疼的还能叫两声,随着神经越来越麻木,他也消停下来,看着战壕外的自己人不断路过,一个搭理他的都没有就越来越绝望,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个位置其实并不致命,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要死了。
国军再次冲上来之后,日军并没有过多的纠缠,毫不犹豫的退到海军操场的房区与国军较量,他们这回倒是没有直接撤到油漆公司大楼,两辆装甲车正埋伏在这里,国军的迫击炮在房区里无法有效的压制日军的装甲,直到一门pak37战防炮运动上来,日军才再次撤回大楼阵地。
这回国军没有追击,而是原地布防,监视大楼阵地的日军动向,同时87师的辎重队也来到海军操场运送伤员。
小王望着天空,身旁一个胳膊绑着红十字标的医疗兵检查他的伤口,他被人用担架运回了87师后方设置的战地医院。
原本就他这个伤根本就不用运回来,战事紧张,轻伤兵由各团原地负责,只有重伤才送过来,可架不住小王背后有人啊,据说是一个身先士卒的营长特别关照,说这位是个功臣,身先士卒、勇炸碉堡、和他一起阻击断后,杀了七八个鬼子才被鬼子阴了一枪。
还不知道和自己一起的军官居然是个营长的小王,现在已经自己吓自己吓的快要休克了,直到医疗兵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照着他的弹孔一捅,麻木的神经一下子就刺激活了,疼的小王瞬间嗷嗷直叫,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
好在医疗兵是个有经验的,早安排人按住小王别乱动,消毒完也不上药,用纱布绑了两圈就处理下一个伤员,而小王大概也明白自己死不了后,神经一松,疲惫感涌了上来,闭上眼就这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王被饿醒了。
看着周围不再是战场,而是缠满纱布的伤员时,他是又失落又欣喜,欣喜是因为自己活着,失落是因为他没有回到现代,他到现在都接受不了来到民国时期。
仰头看着包扎过的地方,依旧有点疼但能接受,但还是不敢乱动怕影响伤口愈合,回想自己中枪那会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然后,他就一边饿着一边胡思乱想,一会想自己要是回不去了父母那边可怎么办,一会想之后该怎么生存,两样都让他没有底,他就这么反反复复在两个问题下切换,搞得自己头都大了。
最后,实在是饿的受不了才停止思考,填饱肚子重要。
于是小王从临时病床上下来,寻思着上哪找点吃的。
这一找他发现,这里住满了伤的下不了地的伤员,和这些人一比自己这个算最轻的啦,他也意识到这地方应该是医院,只不过民国的医院都这么简陋的吗?
接下来他就在医院里乱逛,同时也见识了各式各样的伤患,可他还是没找到吃饭的地。
终于饿的再也受不了的小王找上一个正在照顾病人的人员,说自己是前线下来的伤兵,肚子饿了想吃饭,到哪能吃上饭?这位医疗人员看着小王的纱布,心里感叹这么轻的伤势都能被送到这里,觉得他应该跟某个大官是亲戚,轻视的同时也不敢怠慢,亲自领着小王来到了炊事班。
左肩膀受伤不耽误右手吃饭,看着筷子上夹得薄如蝉翼的肉片,小王都惊了!
一碗白米饭,几片烫熟的青菜,筷子上是唯一的肉。
民国伤员就给吃这个?我大概了解国民党老兵越打越少的原因了……不是,自己好歹也是英勇奋战过的,还端掉一个鬼子碉堡的人,也不给点好的。
心里发着牢骚,嘴上嚼着那片肉……如果这也算是肉的话!做一点盐味都没有!医院的厨子肯定是贪污了!做这个东西给人吃的玩样就该拉出去枪毙!
虽然心里骂了贪污的厨子八百遍,但小王还是很诚实的把碗里的食物吃完,好在白米饭里没给掺沙子,离开时小王一边心里骂厨子一边想念后世的美食。
走着走着,小王发现自己找不到醒来的地方,想找个人问问但自己也描述不出来具体位置,无处可去的他只好瞎逛起来,可能活动对恢复有好处,他觉得自己的肩膀没有那么疼了,忍一忍左臂还是不耽误行动的。
溜达了一会,突然医院嘈杂了起来,小王过去一看,原来是新一批伤兵运送过来,医院里的医疗人员正在接收,没什么事的小王凑了过去,发现这一批运过来的伤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通过偷听交接人员的谈话,了解到日军这回动用了舰炮,那些140毫米口径的大家伙,落地就能砸出一个游泳池出来,也真为难这些兵能活着回来。
来都来了,也不好意思干看着不帮忙,于是小王加入其中搭把手,肩膀上的疼痛在看到这些缺胳膊断腿的战士也不觉得疼了,很快这些战士就被安排好了住处。
不过小王忙完了也不着急离开,看着这些伤的惨重的人,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在出一份力,毕竟这些都是卫国奋战的好汉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哪怕是给他们擦擦汗也是好的。
于是小王跟着一位一看医术就很高超的年轻医生救助伤员,医疗兵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同时仔细的看着年轻医生的动作偷摸学习,可能是原主的脑子很好使吧,小王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能记住医疗兵的动作,有些很浅显的准备工作他也能想出里面的道道,毕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嘛,虽然学习不太好最后上的是技校,那也是受过教育,比民国百分之九十的人强。
小王开始主动操作治疗的前置工作,减少年轻医生消耗的精力,并且主动询问医生一些战场急救方面的知识。
年轻医生有点惊异的看着帮助自己的陌生伤兵,随着对方的主动请教,年轻医生猜到这伤兵也是受过教育的人,战地医院医疗资源紧张,能多一个帮得上忙的人终究是好事,于是开始主动讲解,外加现场不缺教材,年轻医生是一边治一边教,忙活完一圈后天也黑了,小王竟然也有了三分样子。
“国军兄弟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华德,上海本地人,在仁济医院工作,是个实习医生,这次国军收复上海,肯定会有很多人受伤,我想着要为国家出一份力,就主动来到这救助伤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
帮着忙活到半夜正坐在某处的小王,看着手里拿着两份食物主动和自己交流的年轻医生,一时语塞,他到现在都没想起自己本来的名字。
“我……我叫王小明。”
不搭理人家是不礼貌的行为,尤其对方表现的那么彬彬有礼,于是就随便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中国的小学生应该很熟悉这个名字,他还有个青梅竹马叫小红,这俩人一天到晚总是很忙,尤其是小学生做作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