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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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尽情诉说

    大三班门口,班主任海金沙脱下幼儿园的园服换好自己的衣服正准备下班,谁料来了一位看起来行色诡异、头发乱蓬的女子,她从身后轻轻巧巧地走了进来,堵住了海金沙的退路。配班黄苓老师和生活老师艾叶齐声叫道:你就是郁金的妈妈葛花?同时也是提醒海金沙。

    “郁金妈妈,你家郁金有一个星期没来,我们打电话给你、微信联系你,都杳无音信,家里有什么事吗?”海金沙迅速转身,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郁金妈妈,将她拦在教室门外面。

    “我是来拿郁金的书包。”郁金妈妈扬起铁青色毫无表情的脸,若无其事地说。

    “郁金呢?”海金沙见她目光闪烁,猜测孩子肯定出事了。

    郁金妈妈怔怔地站着,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呆滞,突然绻缩着身子,只听“哇”的一声长啸,她的情绪暴风骤雨般地释放出来了,爆发式的哭声一阵紧接一阵,干涩的声音像是在打雷一样恐怖,吓得海金沙三个人紧紧抱住胸脯瑟瑟发抖,站在操场的李仝幸子闻声也跑上了二楼。

    “莫急!莫急!慢慢说!”海金沙上前抚慰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郁金,郁金走了!”她哽咽着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

    “什么?走哪里去了?”海金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孩子死了?瞬间摇摇头否定了潜意识里的想法。

    郁金妈妈点点头,肯定了她心里的想法,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嗫嚅着:“郁金走了,再也不能上幼儿园了。”说完便瘫痪在地上,三人七手八脚地扶到傍边的椅子上,望着她继续抽泣说:“昨晚,我梦到郁金笑着向我要她的小书包,拉着我的手吵着要上幼儿园,每天睡觉前她都要清理一遍准备明天上幼儿园的书包,这是她养成的好习惯,我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翻身下床满世界里找,找遍了整个屋子的每个角落,没有找着,我在黑夜里静静坐着努力回忆着她的书包在哪里呢,突然我记起来了,上星期咱们离开幼儿园的那天她真的忘了带书包回家,我记得真真切切的,从幼儿园放学后就直接去她乡下的奶奶家,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老师们面面相觑,楞楞地盯着郁金妈妈。

    大班的配班老师黄苓默默地拿起印有“小太阳幼儿园”的红色镶边书包,看看左边印有姓名一栏里赫然写着“郁金”的名字,下边一栏就是联系电话,不禁泪如雨下,用颤抖的双手棒起书包递给郁金妈妈,哽咽着说:“好好的一个孩子,多可爱,多听话啊,咋说走就走了呢?”

    郁金妈妈名叫葛花,是一名进城打工的租房客,在一家餐馆里做配菜工,孩子本来在乡下上幼儿园,可是为了给孩子上更好的幼儿园,一咬牙在城里租了房子,星期五的那天很高兴地请假说是回老家给婆婆做生日,她算计着说“请一天的假,再加上周末,可以呆上三天了,星期天的下午回来,星期一就可以上学了。”

    她站起来,拍打着自己的头,说“我该死,我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留下来呢,她爸爸说可以陪她,不用上幼儿园了。我就相信了,谁会怀疑有亲爸爸的陪伴会出哈呢?”

    郁金妈妈沉默许久,断断续续,时快时慢,幽幽怨怨,像是背台词一样地说:

    我的女儿死了。

    我一直以为她的死是个意外。

    直到我偶然发现我老公在外面有个儿子。

    我才知道我女儿的死不是意外。

    上个星期五的上午当我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公婆家时,就看到一屋子人围在床前,郁金就躺在床上,我质问我老公:“到底怎么回事?”

    我老公不说话,我婆婆开口了,“我们也不想甜甜出事,谁知道这个丫头会跑到河边去玩儿,不小心掉下去了,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儿了。”

    “怎么一大屋子人不看管,却让她一个人跑到河里洗澡?”

    “难道是我们将她淹死的不成?”婆婆凶神恶煞地怒吼道。

    争吵自不必说了,可是他们一家淡定的态度让我顿感女儿的死疑问重重。直到一个闺蜜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葛花,我昨天看到你老公抱着一个小男孩,身边跟着个女人,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特别像一家人。”

    后来的真相告诉我,我老公跟那个小男孩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老公的弟弟竟然给他哥戴了如此一顶绿帽子?

    惊讶过后,我却笑了。

    我正愁没有好办法对付老公的一家,现在机会来了。

    大三班生活老师艾叶眼见葛花的事说来说去越说越跑调了,就安慰葛花说:“好了好了,郁金妈妈,孩子走了,我们伤心得很,今天你这么一说,我就难过,好几天我们看着郁金的书包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既担心她是不是病了,好了没有,又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却又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好像葛花刚才的诉说触动自己什么心事或者戳自己伤痛,动情地说:“莫说男人吧,天下男人都一样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忘恩负义的人,什么海誓山盟海枯石烂,什么相守一生白头偕老,那都是假的骗人的,你要是信了那你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笨蛋。幸好你发现得快揭穿得及时,所以你才刚刚上当受骗,不像我们有些女人被骗色骗财还搭上命呢。你还年轻,你还可以重新找一个男人,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

    李仝幸子几次想打断她的话,无奈她说得太快,干脆没有让别人插嘴的份儿,瞅准她喝水的空档,李仝幸子开始反驳:“你前头的话说得不对,后半截的话说得太好了。”

    “你呀,你是没有见过男人,所以你像我当年做少女样,将天下的男人都想像成白马王子,都是护花使者,我的个娘啊,那都是魅族。”显然黄苓肯定是站在艾叶的立场帮腔,盯着李仝幸子,示意她不要多嘴,否则就有你好看的。

    可是李仝幸子偏偏不信邪,还在坚持自己的观点:“男人都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坏,那只是少数。”

    其实初来乍到的李仝幸子并不知道艾叶被丈夫抛弃的事,眼见自己的观点既出,大家沉默不语就以为接受了自己的观点,滔滔不绝起来大讲特讲男人的种种好,女人应该如何如何与丈夫相处,如何以孩子为纽带统一全家人的思想。

    现在变得连葛花都沉默了。

    “你结婚了吗?”艾叶打断她的话。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呢。”她甜甜地说。

    “这就对了。”黄苓接过话茬,“你哪里有资格来评价男人哟。”

    “就是,就是。”

    海金沙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快七点了,哎呀了一声:“不好了,我爸爸今天生日,家里还等着我买蛋糕呢,不知道蛋糕店里的人下班了没有?”

    “啊!我家小孩要上补习班,我得赶紧回家送她去。”黄苓也拍着脑袋责怪自己起来:“我的天啦,你看我这记性!”急急忙忙拿起包包不往外冲,也顾不得葛花还有说不完的话。

    空空荡荡的幼儿园里只剩下背着女儿书包的葛花在榕树下孤独地徘徊,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李仝幸子本想陪葛花散散心,聊聊话,无奈这才想起池园长找她谈话明天有新的岗位等待着她,让她说两句,怎么说至关重要,如果提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只得匆匆忙忙跑到宿舍琢磨起明天的就职演说,可是说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