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是万历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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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打群架

    东市买大米,西市买草药,南市买盐巴,北市买猪油。

    两钱银子花个精光,范凌恒到手二十斤大米,两斤猪油,两斤猪肉,半斤盐,能服三天的草药和足够使用一个月的墨粉。

    两钱,也就是一两银子的五分之一能买到这么多东西,看来如果不遇到战争或天灾人祸,大明基础物价倒是出乎范凌恒意外的便宜。

    自家哥哥这份工作的收入也就是一般,但足以让一家三口勉强过活,再加上自家那十来亩稻田,按理说家里不应穷到连肉都吃不起的地步。

    占大头的还是自己的开销,范凌恒坐到牛车里,手掌上下抛动着布包,包里是只有一两重的墨粉,这是文房铺里最便宜的墨粉——油烟墨。

    仅这点儿墨粉就要五十文钱,要知道,两钱银子也就200文。

    一根毛笔能用很久,但墨是消耗品,天天都要用,本来还想买根羊毫笔,因为他原来用的笔杆已经有了裂纹,可无奈囊中实在羞涩。

    俗话说‘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在这个时代,穷人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读书就是普通人想要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

    但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不事劳作,不干农活,整天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读书上,那么他的家庭何以为继?

    范凌恒平日抄写捡的是同窗用过的废纸,再在纸上空白部分把文章抄下来整理成册,好在家中学习。

    平日练字大多用的木杆,在沙地上临摹。

    每天吃饭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如果不是因为确实在读书上还有几分天赋,恐怕也和哥哥一样早早的出来做工挣钱了。

    不敢想象,假如最终的结果是没考上,会对整个家庭造成怎样的打击。

    不过范凌恒现在已经有了底气,经过这几天对这个社会初步的研究和判断,他倒是给自己找了条路子。

    现在老举人范清礼还未开始教授八股文,范凌恒不清楚他的水平怎么样。

    但他辈子就知道,同样的智力水平,决定考试成绩的关键因素除了本身的努力外,名师和普通老师、庸师的教出来的学生成绩差距是非常大的。

    而且,即便同一个老师,对学生的用心程度不一样,教出来的结果也不一样。

    好学生和差学生在老师心中的地位虽然不能说是天壤之别吧,但差不多也得有珠穆朗玛峰和小土丘这么大的差距。

    范凌恒挠了挠头:“过几天或许可以考虑在范清礼面前把背诵的速度加快,引起老师对自己的重视。”

    他这边刚下定决心,却见远处尘土荡漾,密集的马蹄声传来,范凌云驱着牛车又往路边躲,定睛一看,还是那群县学宫的学生。

    领头的依然是盛若海,范凌恒用长袖遮住口鼻,他可不想再吃一嘴土。

    就在盛若海驾马即将从他们身前经过,马蹄一滑,范凌恒眼睁睁瞅着盛家老二连人带马撞到牛车上。

    “轰”的一下,板车被掀翻,范凌恒见势不妙,只来得及抓着墨粉袋跳下车,再一看,范凌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范凌恒刚想上去帮忙,就看到范凌云裂开嘴傻呵呵的样子:“恒哥,不用管我,没想到摔下来一点儿都不疼。”

    这时从范凌云屁股下面传来支支吾吾的声音,范凌恒憋笑道:“可是不疼,你看看你屁股下面是什么。”

    范凌云低头看了眼,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离开原地,等他的屁股挪开,只见盛家族长的二子盛若海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好像被人侵犯了一样。

    看来男孩子在外也要好好保护自己,范凌恒看着盛若海,脑子里飘过这句话,虽然实在不是时机,但他却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盛若海扶着板车站起来,气的浑身哆嗦。

    今日是县学宫的踏春日,据说范家那个死对头闹肚子没法来,他深表遗憾,要不然还能在许家小姐和杨知县女儿面前好好羞辱他一番。

    说好了晚上和学宫同窗以及二位小姐一起去盛家酒楼吃顿便饭,没成想出了这档子事。

    现在的道路可不像后世的沥青路,平整、光滑、车辆飒飒驰聘而没有噪音、尘土飞扬,每天还有保洁员随时清理。

    大明最好的道路叫做国野之道,类似国道,也叫做驿道,主要道路由青石板铺成,三十里置一驿馆,负责道路维修、紧急公务的传递等。

    次一级的是城内道路,也叫做街道,大多由碎石铺成;

    再差一些的就是连接远离城市的道路,这些路大多是由地方乡绅自行筹备,一般是为了自家出行便利,或者是直接由往来行人走出来的土路。

    毕竟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范凌恒他们走过的就是这么一条被人踏出来的硬土路,再加上潮阳县临着南海,前几日刚下过雨,路面潮湿,泥泞不堪。

    盛若海一袭白衫秒变灰扑扑的黄衫。

    三人目光交错,范凌云摸着自己屁股,仿佛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盛若海则脸色铁青的盯着笑出声的范凌恒。

    就在这时,学宫其他学子也陆陆续续骑着驴赶到,几个学子见状,屁颠屁颠的从毛驴背上滚下来,殷勤的围着盛若海问东问西。

    盛若海伸出一根指头指着他们两个:“都是这两个家伙把牛头停在路边,惊到了我的马!”

    说完,只见一个尖嘴猴腮、身体单薄,远看就像一个大猕猴的学生跳了出来:“你们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顶撞我家公子!”

    范凌云结结巴巴解释道:“不……不是,我把车停在路边没动……”

    “你不停在路边不就没这回事了!叱嗟!尔母婢也!”尖嘴猴腮的学生用古文骂了一句。

    范凌云一脸迷茫,不知道对面最后说了句什,而盛若海看见他这幅样子哈哈大笑。

    这时,范凌恒站了出来,凌云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也不知道?

    这句话是你妈是贱人,下等人的意思,类似于后世你麻痹的意思。

    “汝彼母之寻亡呼!”一句话劈头盖脸的砸下去,配合着范凌恒冷酷的表情,吓得这位出头鸟往后退了两步。

    刚才那句话是他特意从古书里背下来骂人用,虽然他学习不怎么样,但他就是喜欢用这些听起来高深的语言骂这些泥腿子,再慢慢欣赏他们被骂而不自知的感觉。

    但这厮说的什么来着?出头鸟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他凑到盛若海身边问道,盛若海把明年县试案首视为囊中物,自己听不懂他肯定能听懂。

    “你他吗是不是找死!”

    “什么?你骂我干什么?”出头鸟诧异的看着盛若海。

    盛若海指了指范凌恒,重复道:“你他吗是不是找死!”

    出头鸟更委屈了,我替你出头你还骂我,虽然盛家是比我家强,但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那边范凌恒给范凌云解释了以后,两人见状捧腹大笑。

    “我……说……他那句话的意思是‘你他吗是不是找死!’”盛若海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解释道。

    听盛若海这么解释,范凌恒直接扶着范凌云的肩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出头鸟先是一愣,随后面红耳赤,勃然大怒,一边抡拳一边往前冲:“你这小贱人也敢揶揄老子,是不是找死。”

    范凌恒眼疾手快,飞出一脚踹到出头鸟的腰眼上,出头鸟“哦”了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盛若海气归气,但也见不得自己小弟受欺负,他朝旁边几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却朝后退了两步,动手不符合他的身份。

    范凌恒见势不妙,拉着范凌云就准备跑,吃一堑长一智,别再惹出来什么麻烦上身。

    没成想范凌云反手从厢斗里抽出两木棍丢给范凌恒喊了句:“之前和他们打过架,不碍事,只管上。”

    这让范凌恒吃了定心丸,他刚接到木棍,转眼间就看到出头鸟冲到脸前,他下意识一棍子扫出去,出头鸟冲的有多快退的就有多快。

    都是半大小子,谁也不服气谁,范凌云“哇哇”叫着舞着手中木棍反向冲锋。

    伟大的范氏一族范凌云!他继承了范氏一族的光荣和荣耀。

    范蠡、范仲淹、范进在这一刻灵魂附体!范凌云一个人他代表了范氏一族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另一位范氏子弟范凌恒紧跟其后!

    六个打两个,虽然他们两有武器,但被人围上来后,很快范凌恒手中的木棍就让人夺了去。

    那三个围殴范凌恒的学生见他失去唯一的武器,又是以多打少,不免放松了警惕,却不想范凌恒看起来身小力亏,却极其悍勇,再加上昨天挨得鞭子一肚子火气,于是抱着不知道谁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被咬的学生顿时哀嚎,其他两人的拳头招呼到范凌恒脑门上、肩膀上,却换来范凌恒更用力的撕咬,任凭两人拳打脚踢,却绝不松手。

    范凌恒心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反抗,否则别人只会一个劲儿欺负你,打不过就找一个目标往死里打,打死一个不亏,两个血赚。

    于是场面一片混乱。

    “休要伤我恒哥!”就在此时,一声爆喝在旁边响起,那边范凌云常年帮家里干活,练就一身腱子肉,三下五除二就把那边三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撂倒在地。

    扭头见范凌恒落了下风,赶紧过来帮忙。

    他先对着那两个范凌恒拳打脚踢的学子来了两棍,毕竟不是生死搏斗,学生吃痛,抱着头拔腿就窜。

    剩下那个被范凌恒拉着胳膊的出头鸟脑门上“邦邦”挨了两棍,直叫他眼冒金星:“嗷……大,大爷……我胳膊被……嗷……被咬着了……”

    出头鸟一边哀嚎一边解释,范凌云凑到范凌恒耳边嚷道:“恒哥,恒哥,结束了,咱打赢了,松嘴、快松嘴!”

    范凌恒迷迷糊糊的松口,呸呸几声吐出几口血沫子,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脑袋。

    满嘴鲜血的范凌恒吓得出头鸟捂着头,连滚带爬的离开这个恶魔。

    盛若海见打架虽然没打赢,但刚才那个最讨人厌的得到了教训,教谕和两位姑娘的马车正好停驻,虽然他没有参与斗殴,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于是他准备先赶回去换身衣服。

    盛若海走之前想到什么,冷笑着对范凌恒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这是诗经中骂人的话,意思是人无德无礼,和老鼠一样。

    盛若海相信那小子肯定听得懂,也知道自己这顿打是因为什么。

    下等人就该跪在他的脚下,怎么敢对他还嘴!对他跟班还嘴也不行!

    范凌恒一口血痰吐出来,咳了几下高声道:“你送我《诗经·相鼠》,我这儿有首打油诗送你:‘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呸!”

    他又吐出一口血沫子。

    已经翻身上马的盛若海身子一顿,双手握紧了缰绳,但他自认为身份尊贵,而且还有其他人在场,不愿再和范凌恒打嘴仗。

    以后有的是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撇了一眼范凌恒,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一个老头听到声音,掀开马车的帘子,向这边看了一眼。

    另一辆车里,正在叽叽喳喳的两个小姑娘也听到了这首诗。

    其中一个身着圆领对襟窄袖粉色长衫、黑色马面裙,面容姣好的姑娘道:“这首打油诗真顺口,盛若海倒是遇到个牙尖嘴利的呢~”

    另外一个姑娘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说其他的。

    很快,随着盛若海在前方开路,车队也渐行渐远。

    见状范凌恒倒稍微有点儿沮丧,他刚才故意喊的这么大声,也是看到县学宫出游的马车停了下来。

    他想尝试一下小说里的情节,来个文抄公,看看有没有什么爱才心切的老师肯收他为徒。

    但想来要不然是因为情急之下选的诗不好,要不然就是小说都是骗人的,现实里还得踏实着来。

    范凌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弓下腰,和范凌云一起把打翻的米药盐油装好,坐上牛车,晃晃悠悠的踏上了回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