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寒风依旧。

    “谢谢。”犹豫了一下，白松还是接过了纸巾。

    “认识一下，我叫陈言，是这一片的管理者。”陈言笑着蹲在白松旁边，“怎么样，鬼视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叫白松。”

    “什么鬼市？管理者是什么东西？”

    白松身体还没缓过来，依旧喘着气。

    陈言继续咧着嘴笑，“鬼视嘛，顾名思义，就是鬼看你时候产生的压力，鬼的目光是有重量的，尤其对你这样的异类来讲，不，是对于我们这样的异类来讲。”

    白松听完，只觉得这个人在骗他，疑惑地指着自己：

    “鬼？异类？我是异类？！”

    陈言肯定地点了点头：“嗯，异类就是人，人就是异类，那些路上看你的全是鬼。”

    “啧，你是不是还打算回你家里去？回去了你今晚就得死，跟你楼下的邻居一样，死在家里。”

    白松没有信他的鬼话，皱了下眉头说道：“人不是你杀的？”

    陈言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点了根烟，并把烟盒递给了白松示意来一根，白松没有抽烟的习惯，看了下烟盒就摆摆手拒绝了。

    陈言吐出一道烟，声音低沉而有力：“我说我是来调查的你信吗？”

    “要不是现在是白天，你一出门就会死。所以从你出了楼我就在这等你了，如果你能回来，我就帮你，如果不能，等会我就去替你收尸。先别怪我，实在是见得多了，除非自救，不然别人也救不了你。”

    “我能信你的话？”白松还是没能跟上这个人说话的节奏。

    “走吧，这里不安全。上车，去我那，给你补补课。”陈言说罢起身就走向楼下的白色轿车。

    白松犹豫了一下，自己今天碰到了怪事，那这一单生意是接不下了，摸了下挎包里的枪，安定了一下心神，总要知道怎么回事的，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跟了上去。

    路上，白松心情沉重，正在消化刚刚陈言的话，陈言则显得风轻云淡，单手开着车。

    “我生活在这里五年了，你告诉有鬼？还那么多？”

    见陈言只顾开车，不打算多说，白松沉不住气问了出来。

    “啧，这一切就得从昨晚开始说起了。昨晚哪，死了很多人，嗯，死的方式都千篇一律，都是被四面八方的压力活活压死的！身体严重变形，内脏破碎不堪，就像被人用锤子锤的稀巴烂一样，我刚刚在楼里就是在处理这种事情，昨晚我已经处理了二十多起了。而整个江州城，昨晚上一共死了一千三百多人，死亡人数还在上升。”

    陈言说这话的时候，白松才注意到被他笑容掩盖下的脸色，两个黑眼圈很明显，胡茬像是没修过的杂草，满脸憔悴。

    “刚刚周围人看我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如果没逃出来，我是不是也会像你说的那些人一样？”

    “对，我们一开始也遭到了这种压力，甚至有两个队员承受不住压力，我们却无能为力，最后是我亲手将他们送进了停尸房。所以这种情况除了自救，别无办法。”

    “到了，下车。”

    陈言的家里非常豪华，住在城中心有名的富人区里，这里的一套房，得花光白松现在所有的积蓄。

    一进门，陈言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随意着对白松说道：“坐下说。”

    白松坐在了他对面，眼睛盯着对方，“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鬼？我今天差点就死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鬼门大开，被他们给逃出来了。”陈言丝毫不在意白松的眼神，“说说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跑出来的。”

    陈言挑了挑眉：“啧，人在极限的时候，总是会爆发点东西出来的。你是属于运气好，真给你用上了。”

    “你说你是去调查的，那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陈言又点了一根烟，吐出烟圈后，轻描淡写地说：“很简单，替人收尸。”

    “...”

    “你要是经历我昨晚的事，相信你对这一切会接受的很快的。”

    白松默默看着他，没有说话。

    “年轻人，世道变了，不过你很特殊，能从那么多鬼中逃出来。”

    陈言赞叹一声，准备接着说，但是看见白松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于是没有打扰，愉快地继续抽烟。

    过了好一阵，白松停止了思考，嘴里终于蹦出来了一句话：“那我就不用工作了？”

    陈言打了个白眼，“...妈的白夸你了，以后不用上班了，这座城里活着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早上那会我以为你也是鬼来着。”

    “那是因为我要去见客户...哦对，我要先给客户打个电话。”

    “不是哥们，咱们在说一个很严肃的事情，你认真点行不行。”

    “明白了，你接着说。”白松拿起手机就想打给了雇主，但是一看手机还是没信号。

    “妈的，真该让你小子死在那些东西手里。”陈言狠狠吐了一道烟。

    “江州里的这些玩意，个个长的像正常人，只有当他们察觉周围有活人的时候，他们本能就会开始驱动他们对活人下手。在他们眼里，普通人就像夜里的灯泡。而你特殊一点，就像夜里的太阳，啧，非常美味。”

    “你今天在外面再呆久一点，他们就直接原型毕露了。”

    白松眉头紧缩，想不通自己会有美味这样的评价：“那这种情况下，为什么没有人发通知呢？”

    陈言听完此话，摇头道：“啧，我们倒是也想，但是江州城已经联系不到外界了，通信设备完全不能用了，除非拿着个大喇叭到处喊，但是一喊就会引发群鬼暴动，甚至贴通知也不行，贴的人还没贴上就死了，又不可能见一个人就说有鬼，万一那个人就是鬼呢，只能保持一切正常，鬼也希望一切保持正常。”

    “所以，被鬼盯上的人只能自求多福靠自己，我们也无能为力。”

    陈言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发出了疑问：“昨晚死了那么多人，你又这么美味，没有鬼去找你吗？”

    白松听完，也觉得奇怪，按照陈言说的，那自己就的情况就很不合理，难道昨晚自己睡得很死吗？可是自己哪怕睡着也会保持警惕。

    突然，一颗寂静燃烧的火球出现在脑海中，没有预兆，就这么突然出现，照的整个脑海暖暖的。

    白松能清晰感受到这颗火球在脑海中存在，跟昨晚的星球一模一样！

    ‘青桓星？你怎么会在这？我还没睡醒？’

    青桓星依旧在脑海燃烧，白松感受着这颗星球，却怎么也不能将它甩出脑海。

    感受着脑海中的情况，白松斟酌了一下，准备跟陈言探讨一下这个奇怪的现象。

    于是白松脱口而出：“昨晚上我应该睡得很死。”

    白松顿时心神一震，这不是他准备说出口的话，有人在操控他说话！

    但是，身体忽然微微一颤，他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目光，是陈言的目光，阴毒，冰冷！

    “你倒是幸福，还能睡一个好觉，没有察觉到一点异常吗？”

    “没有。”

    陈言舔了舔嘴唇，有点用力过猛，把上嘴唇舔地耷拉了下来，“那就奇怪了，昨晚动静挺大的，而且你这么香，居然没有鬼发现你。”

    “那你有没有做梦？”

    “记不清了。”白松默默站起身来，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陈言。

    “不可能，你这么美味，昨晚怎么会躲得过去！”陈言显得有些急躁起来，重新拿烟的右手掉了两只手指。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言鼻子掉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陈言把眼珠也吼地凸出来大半。

    “你到底有没有做梦？”陈言的语气不再低沉有力，声音像是一个破了的鼓风机发出。

    “我想，我应该是没有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