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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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鱼池中物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现在的小孩不仅能骑竹马,高兴一个滑步给某个踩着“风火轮”、赶着去上补习班的小学生让开了路。

    暑假了还要上学,还谈个Der的“青梅竹马”。

    天坛东面墙根儿外有一处专卖花卉的小市场,还有各种小贩结棚列肆,高兴看到一个卖酸梅汤的,他走了一上午也觉得渴了,就来了一碗。

    “我这酸梅汤可好喝了,是以前宫里的秘方。”大妈一边给他盛酸梅汤一边说“你尝尝这味儿,肯定比信远斋的好喝。”

    高兴不知道信远斋酸梅汤啥味,但他知道他喝的这碗酸梅汤解渴。

    冰饮下肚后,他觉得凉快了,此时日正当午,再不回去就等着晒成干。

    这里距离他住的地方步行有点远了,幸好有共享单车。

    “我骑着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高兴骑着自行车从缓缓行驶车流旁穿过,司机们暴躁得按着喇叭。

    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回民街,把车还了以后就在小蔬果店里买了点蔬菜和水果,他打算今天开火,做点适合自己口味的菜。

    他提着菜回到了单元楼,他门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打算打电话。

    “你是这里的住客吧,能不能开门,我们是来装空调的。”一个人说。

    高兴没想到王珊珊居然会给他装空调,他那点租金能整租两室一厅已经很满意了。

    他连忙给两个师傅开门,师傅们很快就帮他给新空调装好了。

    装空调的时候大门敞开着,一大妈拎着菜在门口探头探脑了张望了一会儿,高兴没给她打招呼。

    他想起了无所不在的“朝阳群众”的神秘力量。

    大妈很快上楼了,装空调的师傅也把纸板泡沫什么的都带走,房间干净到他们仿佛不曾来过。

    高兴没急着开空调享受。

    不论如何,王珊珊已经不错了,没请两个保镖,看到高兴就把他轰走。

    于是他拿起了电话。

    “喂?”对面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

    “王姐,你忙吗?”

    “不忙,在午休呢,你有事?”王珊珊问。

    “你下班有没有空,我请你喝酸梅汤。”高兴说。

    对面很久没声。

    “是信远斋的酸梅汤。”高兴连忙说“老字号,可好喝了。”

    “你就想请我喝酸梅汤?”王珊珊带着笑意问。

    “要不然到了信远斋,看有没有别的好喝的?”高兴试探着问。

    “你中午吃什么?”王珊珊问。

    “还没吃呢。”他看着还没来得及放进冰箱的蔬菜和水果。

    “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有帝王蟹哦。”

    他现在一点都不感觉饿,哪怕帝王蟹都没兴趣。

    但他觉得要当面把陈玥要提前来的事告诉她。

    于是说到“行啊,你们在哪儿?”

    她报了个地名,高兴打车就去了,到了地方才发现那“金碧辉煌”,他穿这一身门都进不了。

    他心情很复杂,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这时一群外国人走了出来,接着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的王珊珊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头一次见到她,她就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可同样是黑色,她穿上旗袍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来了。”她笑着说“你说的酸梅汤呢?”

    “我……我以为……”

    “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王珊珊说,转身朝着大堂走去。

    门口的迎宾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走进了酒店,通过旋转门后,里面强劲的冷气吹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他头顶是一盏超大水晶灯,从1、2、3、4……5楼垂下来,很有现代风格。

    他觉得这酒店环境和王珊珊的气质很不搭。

    “把别的房子都卖了,就为了买一四合院,败家娘们。”他低语着,穿过大堂走了过去,她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

    等进了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王珊珊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你看什么?”她像是在警告着他。

    “姐,你真漂亮。”他闻着她身上的酒味,似醉非醉得说。

    “你不是说你不能沾荤腥吗?不练功会死的吗?怎么现在不怕死了?”她挖苦得说。

    这下他被点醒了,刚才他脑子里一点都想不出词来形容。

    原来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她旗袍盘扣上是用银线绣的蝴蝶,落在了她这朵“黑牡丹”身上。

    “我见着你,连鬼都不怕了。”

    她得意得笑了,却强忍着,丢给他一个似嗔非嗔的媚眼。

    “死鬼。”

    这一声不只是经络、七窍都疏通了,这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但电梯后面不是餐厅,而是客房。

    “走吧,这里是我午休的房间。”王珊珊说,深绿色的高跟鞋踩在了地板上,听不到一点声响。

    他看着那双鞋,脑子里不可遏制地出现一个想法,她带过多少男人上来?

    怨憎会是一种和求不得不一样的苦,他想起刚才骑着“小摩托”的自己,觉得他像个傻X。

    于是他磨磨蹭蹭地走出电梯,跟乌龟似的慢悠悠地来到她的房间,王珊珊没关门,她打开了客房更衣室的门,将里面一套衣服拿了出来。

    “你去洗个澡吧,身上臭死了。”她用侧脸对着他,宛如皮影戏里那样。

    有一种妖怪叫画皮,她看着像美女,其实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听说明朝时犯官家眷都会被充入教坊,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美人也被“剥皮实草”了呢?

    然后那个妖怪,穿上了她,站在他面前。

    这时王珊珊微微侧过身,用正脸对着他。

    “去呀,还愣着干嘛?”她颐指气使地命令着。

    高兴不高兴地把客房门关上,然后走进了干湿分离的卫生间,脱光后打开水龙头冲澡。

    玻璃上刚起水雾,卫生间的门就又打开了,王珊珊走了进来,将一叠衣服放在马桶上。

    “等会儿穿这一身出来。”

    接着她就走出浴室,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那个刚才还想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风流鬼”想起自己刚才吓得快尖叫出声,顿时臊得慌,关掉水龙头就不洗了。

    “洗那么白干什么?Cao”他咒骂着,开门走了出去,发现马桶上放着的居然是飞鱼服。

    飞鱼不是鱼,而是山海经中一种龙头鱼身的神兽。

    鱼跃龙门之后就会变成龙,而蟒蛇长得再像龙也不是龙。

    此时他转头看向镜子,雾气遮住了他身体的大部分,就跟他手臂上的纹身一样。

    他没听她说的,拿起了浴袍套上,然后打开了浴室的门。

    王珊珊此时正对着镜子化妆,她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出来,转头时表情还显得很惊愕。

    当她发现他没有穿那身飞鱼服的时候,表情就耐人寻味了。

    “你……不懂我的意思?”王珊珊试探着问。

    他知道,就跟新娘上花轿时要穿上全套的嫁衣一样,到了洞房都要脱的。

    “我今天特意来告诉你,我妹要来燕京了,她在开学前一个星期来。”高兴说“她可能会住我那儿。”

    王珊珊脸色都气青了。

    他走到了王珊珊的梳妆台边,学着她的样子翘脚坐在上面。

    “有人选相濡以沫,有人选相忘于江湖,你选哪个?”高兴问。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王珊珊看着他的眼睛,如花妖一样笑着。

    他不懂这个女人,不过他的衣服被收走了,如果他不想穿浴袍或飞鱼服离开,他只能另外找衣服穿。

    他打开了衣柜的门,却发现里面只有女装。

    王珊珊此时从梳妆台边曼妙得走了过来,芊芊玉手攀着他的胳膊。

    “我只带你一个人上来过。”她用如泣如诉的声音说“你的妹妹,我给她安排别的地方住行不行?”

    他长叹一口气。

    “你能不能跟我说你跟那个姓董的为什么要结婚,还有,你们会不会离婚?”

    她忽然把手松开了,双眼惊恐地看着他。

    “我不会和有夫之妇暧昧。”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然后扭头回到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