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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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云雨巫山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烛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此时落地窗外艳阳高照,很显然“好雨”是不会来了,可高兴还是能和杜甫一样,趁着阳光,看红湿处。

    珊珊把手挡在了俱黑的野径上面,好像不给他看,她的脸侧到了枕头的一边,从脖子开始浑身都在发红,仿佛汗血宝马。

    他虽然没有电脑,但寝室里的人都有。校园网里总会传某岛国的动作片,这是没有女朋友,或者还处于牵手阶段的男生学习、观摩的“参考资料”。

    高兴只有理论,没有实战经验,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那些“电影”里面的女主角没有一个能跟珊珊比的。

    或者说,将她们“比”都是一种错误。

    “你想什么呢?”王珊珊侧着脸问。

    “你爸和韩叔叔是对的,得给你找个阎老西都对不服了婆家,要不然非天下大乱不可。”他看着眼前的“景”感叹着说。

    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

    当立冬时,神舟各处寒风呼啸,雪花飘飘时,三峡的红叶才刚从山尖开始红,一寸一寸朝着山下蔓延,如火焰燃烧,霜越重,叶越红。

    一江碧水穿峡过,舟船来往两岸红。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她怒火中烧得说。

    他看了眼天色,觉得还是将窗帘拉起来为妙,虽然这样遮挡了阳光。可那昏暗的光线,正像被云笼罩后,那细如丝、柔如锦的雨雾飘落时的光景。

    等窗帘拉得严实了,他坐到了她侧过脸的那面床头,带着三分得意得说到。

    “媳妇儿,我想好你称呼我的小名了。”

    她惊讶得看着他。

    “鄙人姓高,来自高老庄,名八戒,号天蓬元帅。”

    她像是气极又像是乐极,抓起床另一头的枕头砸他身上。

    “你给我出去!”她大骂道。

    “那天我们在雨里,你看到的东西,如果等会儿你又遇上怎么办?”等她砸完后,他镇静自若地说。

    她呆立着没动,不一会儿居然真的哭了。

    “我这是什么命?老天爷怎么不给我一点好日子过。”

    她用手背擦着眼泪。

    “这就是‘猿粪’呐。”高兴笑着说“他要是敢伤害你,你就用克格勃那里学来的对付他,不用担心我。”

    她像是记住了。

    接着他就开始脱衣服,这是他头一次在异性面前一丝不挂。

    等他们都赤呈相见了,她膝行到床边,让他背对着她坐下。

    她的吻很温柔,一点不像她的性格。

    “咱们应该来杯交杯酒。”他清理着她嘴角“我记得韩叔叔有黄酒,那是不是女儿红?”

    她笑眯了眼,胳膊勾着他脖子往铺了丝被的床上躺。

    即便这丝已经不像过去丝绸之路上那么贵了,还有这个别墅,都不是一个普通市高官该有的。

    水至清则无鱼,至于这水有没有脏到喝不下去凭自己的感觉,反正他不怕喝多了坏水拉肚子。

    此时什么子曰、歌赋、拓文、金台都被他给忘了。

    襄王做梦可以做梦梦到神女,老百姓就不能梦吗?反正一梦醒来,你回你的黄金屋,我回我的破草庐。

    在阴阳交合的刹那,他觉得自己此生圆满了。

    死生,命也。

    命也可奈何,长戚自令鄙。

    潘安都有不可奈何、长戚的事情,那小子可是高门出身、少年得志,别人形容帅哥都说“貌比潘安”。

    他应该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才说道那句话的。

    红颜薄命,潘安对结发妻子一往情深,即便后来妻子很早去世了,他也没有再娶。

    他被称为檀郎,他的妻子被称为檀奴。

    他刚才只跟小李说香樟木了,忘了檀香木,他等会儿要做个什么小玩意儿送给她。

    珊珊头发乱了,跟疯婆子似的,她那头发长度应该够用木簪固定了。

    他胳膊传来一阵刺痛,他以为是那狗日的东西出来作祟,低头一看,发现是她指甲挠的,她表情也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缓了缓,让她从如狂的状态中清醒一点。

    “你肚兜呢?”他喘着气问。

    “啊?”她茫然地问。

    “你不是说穿肚兜给我看吗?”

    这次她听明白了,却跟刚才电视里的富婆似的,抬手给他一个巴掌。

    等他被扇蒙的时候,她一下子翻身控制了主导权,好像她是骑着马的女将军。

    等人和马都觉得这场撒野已经尽兴的时候,她重新躺在了他身侧。

    她半迷糊地看着高兴,高兴帮她把散乱的头发收拾好。

    “我属马。”他对那个属虎的娘们说“我给你做个马头簪子你要吗?”

    她看起来又要哭了。

    “哎哟,我的妈。”他又把她抱起来在怀里哄“你怎么那么爱哭?”

    她的眼泪一开始像小雨,只是沾湿了他的肩膀,后来如暴雨滂沱,倾泻而下,沿着胳膊肘流到了那个纹身上,它就像洗掉了似的,变淡了许多。

    不过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停止抽噎的时候,她也睡着了。

    他将珊珊放回被子里,然后穿衣服离开了卧室。

    希望他还来得及告诉“小李子”,把檀木准备好。

    出来的时候小李正在刚才的麻将桌边喝茶看报,轻松到仿佛真的是来度假的。

    高兴在小李对面坐下。

    小李从报纸后头抬起头来。

    “小姑爷,你错过饭点儿了。”小李“明白得”说。

    “姓董的给她多大委屈。”高兴问。

    “也没有多大委屈,他们毕竟是书香门第,主要是博明一口他妈的奶都没喝到就被抱走了。”小李很平静得解释着“那时王叔刚下葬。”

    “王叔怎么死的?”高兴问。

    “你该说咱爸,我去给你泡点茶来。”小李说,接着站起身,像茶馆伙计似的走了。

    高兴看着旁边的座位。

    “记得你说过的话,不义之财不可取。”王珊珊就坐那儿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爸就没能管住,你别跟他一样,等染上了黑,再想洗白回来没那么简单的。”

    他这时想了想,以他现在的能力应该可以把陈玥送到国外去留学,出过国的菩萨都要比国内的多一层金箔。

    一会儿过后,小李过来了,给了他一杯白瓷盖碗茶。

    “博明还是留在董家吧,那边对他更好。”高兴接过了它。

    “那咱爸的生意谁来接管?”小李说。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高兴掀开了盖碗,里面是一杯还未完全泡开的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