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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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Comrade

    又住了两天以后,终于到了再不走韩老头就要用拐杖赶人的地步,他们离开了随园。

    上次来只有一辆Suv,神神秘秘地像偷跑似的。这次回去前面三辆路虎,后面三辆揽胜,夹着中间的凯迪拉克,大张旗鼓地回城了。

    以前遇上这样的车队,高兴只能当围观群众,哪怕不发出“大丈夫当如是”也,也会酸溜溜地说两句,然后骑着他“不堵车的小摩托”继续赶路。

    如果前世五百次回眸换过一次擦身而过,这就是了。

    回眸、回眸。

    高兴转头看着坐在凯迪拉克后座上的王珊珊,她今天又打扮地跟仙女似的,但她今天穿的不是黑色银蝶旗袍,而是一件“青花瓷”。

    她本来在看资料,察觉到高兴的视线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想起了那句“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水莲花般不胜凉风的娇羞”,只是王珊珊是抬头,不时低头,更不是回眸。

    他正琢磨什么诗词歌赋能应景儿呢,“小李子”把手贴在高兴的脸上,让他扭头看着前面。

    “擦擦哈喇子吧,嘴角都快裂了。”小李讽刺道。

    “你懂个屁。”高兴嘀咕着,从仪表台的储物箱里拿出一面镜子,照着刚打扮好的自己。

    在回夕照寺街的公寓前,他要先去会会那个索罗科夫还是索科洛夫。

    虽然东北爱穿貂,但40度谁穿貂?穿貂是打算先去八宝山还是先去安定医院?

    这一身定做的西服够买不知道多少件阿迪了,刚穿上这一身的时候他感觉还挺美的。

    不过当他们来到上次约的酒店时,这种陶醉感立刻消失了。

    “我那身锦衣卫的衣服在哪儿呢?”他扭头问小李,他记得是在小李的房间里换的。

    “拿去改了,不觉得有点不合身吗?”小李说,打开车门就下车了。

    这时高兴这边的门也被蒙古“安达”打开了,他还帮高兴遮住了车顶。

    一瞬间暴晒的烈日让他睁不开眼,然而一把黑伞的出现帮他挡住了光,接着王珊珊也下了车。

    这位“青花瓷”美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别管她三十几了,属龙还是属虎的,就是“这个”(大拇哥)。

    他觉得这样的王珊珊很不现实,或者这就是她说的人格面具。

    当她开始走的时候,所有人都跟着一起走了,当然高兴也要跟着一起去。

    “安达”们表情挺严肃,看起来又壮实,更衬出王珊珊的柔美了。

    他要是没把那个毛熊给处理好,珊珊嫁过去了,那跟昭君出塞有什么去别呢?

    高兴揉了揉鼻子,他觉得不能昂着头,拽地要原地飞起的京少一样,那并不会让他被那个北冰洋来的毛熊看得起。

    对了,此北冰洋不是那个橘子味的……

    “唉唉?”

    “发什么愣呢?走啊!”小李扯了他一下,他看起来有点真生气了。

    “在入戏呢。”高兴瞪了他一眼,想着自己走的不是酒店的台阶,而是通往道观的阶梯。

    那楼梯又窄又薄,道长们走着如履平地,但真当平地踩,就会沿着陡峭的山坡,摔个尾椎骨折。

    可惜这西装没前摆,要不然学着京剧里撩着走官步。

    没就没吧。

    他想着,还是前脚掌着地,他没有在此时变成那种让珊珊吓晕过去的怪物。

    谁见过不动的风和不流的水呢?不动的东西是不活的,飞龙就要动,它在另外一种文明中何尝不是一种怪物?

    这次还是走的旋转门,那个门口的迎宾已经不拦他了,反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仿佛既羡慕又无奈。

    这么拉风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他想起来了上次这个迎宾问过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跟着来吧。”高兴对那个迎宾说。

    迎宾好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高兴只对他笑了笑,然后就走了。

    我叫了,你不跟,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风和云都要从龙从虎呢。

    这么一停,他反而心里更稳了,珊珊本来走在他前面,已经快到宴会厅了,她故意在楼梯口等着他。

    这么一看“青花瓷”美人,他忽然觉得她可怜,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想给她一点支持。

    “你下次穿姐给你的那身飞鱼服。”王珊珊低着头说。

    “那衣服正式场合穿不了,你要想玩Cosplay……”

    他话没说完,珊珊就拧了他腰眼一下,把他刚才凹出来的造型全毁了。

    “你在人前要给我面子,我等会儿……”他正在王珊珊耳畔嘀咕着,对面传来了一阵声响。

    他顺着那个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几个人高马大的斯拉夫人正站起来看着他。

    但有一个人没有站起来,他坐在主位上,双手十指交叉,像是坐在大老板椅上的最终Boss。

    这个人的照片他看过,就是把手放在珊珊后背上,还比了个v的索科洛夫。

    他们都没有理会其他人寒暄,而是盯着彼此,本来背靠着椅子的索科洛夫好像对他来了兴趣,身体前倾,他有一双近似无机质的灰蓝色眼睛。

    “是伏特加和鱼罐头吃多了吗?眼睛这个色。”高兴挖苦着。

    “听说是化学武器烧的。”小李在他旁边说。

    他嘁了一声,在索科洛夫的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腿,放松得背靠着椅子背,根本没打算来个拥抱或贴面礼表示友好。

    “Vodkaortea?”高兴用没通过四级的英语说。

    索科洛夫对一个稍微矮个点的外国人说了几句,然后对方用中文说到“我们喝伏特加就像喝水一样,你可以选择你们自己想喝的。”

    伏特加确实是生命之水的意思,接下来该说啥呢?

    “珊珊,帮我翻译一下。”他提醒道。

    “好的,你说吧。”王珊珊站在他身旁说。

    “你知道古罗马共和国公民兵和我们唐代的府兵有什么共同之处吗?”高兴说。

    在通过翻译后,索科洛夫又对自己的翻译说了几句。

    “他们都是被历史淘汰的兵种。”索科洛夫的翻译说。

    “让我们聊聊所有权问题,she’smy,IProtect。”他说到一半又说英语了,珊珊前面的话还没翻译完,后面的话索科洛夫听懂了,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Sorry,Ithoughtmisswangissingle。”索科洛夫自己用英语说。

    宴会厅里安静无声。

    “It’smustsomeMistake。”索科洛夫看着所有人,投降一样摊开双手。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Comrade。”高兴扬起最真诚的笑容,张开了双臂,冲过去拥抱了索科洛夫,他满脸莫名其妙得看着自己的翻译。

    等拥抱完了索科洛夫后,高兴回头看着王珊珊,她一副没事人一样站在他背后。

    “等会儿收拾你。”他恶狠狠地瞪着她说,扭头看向索科洛夫一行人时又伸出了手一一握手。

    感觉到里面气氛活跃的酒店服务员鱼贯而入,把菜都上齐了,包括正中央一只张牙舞爪的帝王蟹,它红地有点发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