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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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麒麟君子

    曾经有一个法国人说,世界上有两根杠杆可以驱使人行动,那就是利益和恐惧。

    高兴的新车提到手了,但他走的时候要求4s点提供维修站的数据,因为,他不希望车坏了没地方修。

    这是他那台新电脑里最初装的数据,他回到家后就开始对那些维修站进行标注,结果他得到的结果比自己想的要糟糕,如果他不想车趴窝陷在无人区,靠双腿走出荒漠和草原,就必须带足够的零件,另外还要有个会修车的人。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些探险小说,都有退伍兵向导什么的,就算他不去盗墓,有个这种人跟着确实要方便很多。

    他一边做计划一边做笔记,珊珊说他不想着如何旗开得胜,反而想着败亡路线,真是可耻。

    “你要在门口站多久?”高兴头也不回得问,现在他在那间王珊珊为他安排的客房里。

    “那么久没见的妹妹,你不想去看看她?”王珊珊跟毒蛇吐信似得说。

    他回头看着她,果然她此刻就像一个玉面阎罗。

    “你不是说都好了吗?”他很无奈得说。

    “在4s店里你怎么一直在看手机?”她恶狠狠地问。

    她既然说到这儿了,那他就借坡下驴得问“你们有网络吗?我说的是那种内部网。”

    王珊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靠着椅背,看着天花板无奈叹息,接着又问“安达里面有没有信息化部队里退下来的?”

    她哑口无言。

    “打个电话给李叔叔问问。”他将电脑给扣过来,想掏根烟抽。

    他现在就要为了这么个女人,去砸了别人的场子,从此亡命天涯,还要担心小玥会不会被卷入里面。

    他现在都不知道玥玥长什么样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王珊珊站在门口,含着眼泪说。

    她现在没看李清照,却把“凄凄惨惨凄凄”这个词演得淋漓尽致。

    “你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高兴难以置信地说。

    “我没文化,粗俗。”她说着说着“金豆豆”就落下来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高兴困惑地说。

    “你不瞪我吗?”她抹了把眼泪。

    “你知道你一天瞪我多少次?”高兴反问。

    “不知道,你数过?”她很横得反问。

    “我拢共就瞪了你两眼……”高兴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李叔叔’。

    “叔叔好。”他跟听话的乖宝宝一样说。

    “姑爷,徐公子的爸妈打电话了,您要接吗?”小李在对面说。

    “他们打电话干什么?”高兴问。

    “赔礼道歉啊。”小李阴不阴阳不阳得说。

    他正想着这个电话该不该接,珊珊已经离开门口了。

    “徐公子在镇江那么大的人物,何须和我道歉,就这样吧。”高兴正要挂电话。

    “他们还要谢谢你。”在高兴挂电话前,小李大声说“他们说,儿子比以前懂事了,知道不要让自己犯的错连累父母,他妈还哭了。”

    高兴不明白小李在说什么。

    “这电话您还是接一下吧。”小李说,接着按下了来电转移。

    “喂。”对面传来一个颤抖的女人声音。

    “你好,是徐阿姨吗?”高兴按照徐公子的姓氏称呼。

    “对对对,侬是高先生哦。”

    “叫我小高就行了,我和您儿子差不多大。”高兴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夕阳。

    “高先生哦,谢谢侬哦,哎哟那个小赤佬……”徐阿姨忽然激动得用方言骂起来。

    “喂,高先生,我是徐麟麟的父亲,那个小畜生,侬该打。”电话换成了一个男人“我早就跟他说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总有一天他会遇到凭我们的关系无法解决的问题,我觉得你该多打他几下,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电话那头又传来徐阿姨激动的骂声。

    “都是他妈妈惯的,他回来以后我会好好教育,以后不会再让他来打扰你和王小姐了。”

    高兴并没有立刻回话。

    “喂。”徐麟麟的父亲问。

    “他的麟是哪个麟?”高兴问。

    “麒麟的麟。”

    “麟之定,振振公子,于嗟麟兮,徐麟麟有跑车吗?”高兴问。

    “有的。”徐麟麟父亲答到,语气就像高兴在问他有没有一个玩具挖掘机。

    “刚才我那句话援引自诗经,意思是说,如果麒麟的犄角不会撞人,就是真正的麒麟,是仁厚的象征,他今日撞了我,只是小惩,以后他撞人怎么办?”高兴问。

    “对对对,哎,我就跟你说过那个车不该给他买!”徐麟麟的父亲咆哮着,接着又换了个口气“您放心,那个车子我们马上处理掉。”

    “因噎废食,过犹不及,男孩在外面混怎么能没有车呢?”高兴说。

    “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啊。”老先生痛心疾首得说。

    看来每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高兴就不打算掺合别人的家务事了。

    “您是仁厚的人,我相信您的家教,等您把徐麟麟教好以后,希望他还能来燕京,镇江米醋天下闻名,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好的,好的,下次我亲自来燕京拜会你。”徐麟麟的父亲坚定得说。

    “您来了我让珊珊招待你,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接着他就把电话给挂了,不给对方继续“闲聊”的机会,他自己的“家务事”都没处理呢。

    结果他走出客房的门,发现珊珊没走远,就在门口站着,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

    “刚才那些话你怎么不跟我说?”她埋怨道。

    “我来得及说吗?”高兴激动得发抖。

    她撅着嘴考虑了一下“那首诗长吗?”

    “不长。”

    “那我把那首诗抄20遍。”

    “不记在脑子里,抄一百遍都没有用。”高兴说完,转身去冰箱里拿冰矿泉水解渴。

    结果一打开冰箱门发现了酸梅汤。

    他回头看着珊珊“你什么时候买的?”

    “叫的外卖,我趁着你接电话的时候到门口拿的。”珊珊回答“你说了酸梅汤去火,喝了以后不生气了。”

    他很想把那个冰箱门摔上,然后和徐麟麟的父亲一样骂她一顿。

    可王珊珊不是他女儿,于是他还是拿了酸梅汤,回客房继续做计划。

    “要不然花间居你别去了。”她忽然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去把我刚才让你做的事办了。”高兴重新打开电脑。

    “什么事?”她下意识问,但在他要发火前想起来,连忙道“好,我马上问。”

    这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风流鬼”郁闷得想着,用吸管戳开了酸梅汤的塑料薄膜,然后看着电脑喝了起来。

    那个法国人说的话在欧洲可能是对的,在东方却不一样。

    那酸溜溜的酸梅汤喝起来和陈醋似的,他没有徐麟麟那样的父母,出了事有他们接着他,好像他是个人参果似的。

    “集中注意力。”他说着,将酸梅汤放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