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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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努尔哈赤问题

    在拓扑学上有一个地图四色定理,高兴并非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的读者,他只是想到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燕京势力的分布图。

    如果能画出来就好,哪怕边境线经常变动,麻烦的是画不出来。珊珊家庭的势力范围具体在哪儿呢?这个很难说得清,就跟飞地似得东一块西一块。王建军打基业的时候是到处走动的,能打下来一块是哪块,然后再根据这些“基础”构建网络。

    他在寻找相关书籍的时候发现了一本介绍蒙元帝国军事礼仪和军事法的书籍,军队中刑和罚肯定免不了的,一个英明的将领往往赏罚分明。

    哄抢战利品是草原民族必然会遇到的,努尔哈赤曾让两个将军阻止士兵哄抢,结果他们却跟着抢了起来,最终导致作战失败。

    草原物资匮乏这一点让游牧民们在作战勇猛的同时,看到了想要的东西,军事任务都不管了,甚至有可能在敌人还未完全被打败时就掠取战利品。

    作者将调控战利品的获取方式被称为努尔哈赤难题。

    在成吉思汗父辈与金朝的战事中,蒙古歼灭了大量乞台人,夺取了大量战利品,在就地分配后,乞台人就回来了。

    古罗马时期存在这样一个规则,只要“捕获者”将被捕获的财产置于罗马营地的防御线内,并持续占有这个东西24小时,这个东西就是属于“捕获者”的了,并由此规则产生了《捕获法》。

    “你好。”

    高兴抬起头,发现是以前常跟他笑着打招呼的那个爱好文学的女生。

    “有什么事情吗?”高兴客气地问。

    “那个……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女生问。

    高兴现在不犯困,不过这个女生的出现提醒了他,于是他拿出手机看了看。

    “对不起,改天吧。”高兴对那个女生说,拿着要借走的书去办理借阅了。

    重新回到车上后,老吴正在听德云社的相声,但他的双眼一直警惕地看着停车场的周围。

    “去哪儿,姑爷?”老吴问。

    “回家。”高兴说,接着汽车就发动了。

    道路积水果然造成了拥堵,许多路段轿车还无法通行,这时suv的优势体现出来了,底盘高的就是得瑟。

    他们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回到了夕照寺,高兴这一身练功服又脏又湿,跟落汤鸡似的,不想换也得换。

    然而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却感觉气氛不对,房子里像是空无一人、安静无声。

    “珊珊。”高兴呼唤道,发现王珊珊不在客厅和厨房,接着他就朝着卧室走去。

    主卧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高兴的心跳一下子激烈起来,他轻轻推开了门,发现王珊珊好端端地坐在床边上,他提着的这口气这才松了。

    “珊珊……”

    “跪下!”她跟暴起扑人的猛虎一样站起来说。

    高兴想抵抗,他又不怕老虎,后来一想这是媳妇的命令,就把书包往旁边一边,然后跪在了门口。

    珊珊现在穿了一条连衣裙,裙子下摆刚到大腿,这要是配上一双靴子……

    就在他晃神的功夫,她走到了他跟前,抬脚就踢在他肩膀上,把他踢倒在地。

    “媳妇……”他一边说一边爬起来,那句“我错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珊珊就恨声说道。

    “谁是你媳妇?你忘了我老公是谁了?”

    那股窝囊气又出现了,尤其是他还跪着。

    这时珊珊坐会了拔步床边,双手交叉着,双腿也交叉着,在身体语言中这代表拒绝和防御,高兴知道自己遇上麻烦了。

    然而他仔细看珊珊的表情,她明显很愤怒,却压抑着,感觉……他好像也不是没有机会。

    于是他膝行着来到她脚边,抱住了那双大长腿。

    “老婆~”他舔着脸说“啷个了嘛?”

    她估计很想用虎爪扇他一下,却伸出了一根做了美甲的手指,指甲盖上全是白色的小花儿,跟新娘婚纱上的花边似的。

    “你自己说你做了些什么?”她用那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她这次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了,像是戴上了一层面具。

    他想起了心理医生和人格面具的事,就知道他从这方面上没法找到突破口,但他低头一看那双没闭地严丝合缝的腿,就知道那儿“有门”,于是手顺着她的裙边,沿着大腿探了进去。

    “昨晚上弄疼你了?”他一边说一边给她按摩。

    人格面具像是卸下了一点,珊珊的眼睛都氤氲了,但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把那只给她按摩的手给抓了出来。

    “把爪子拿开,跟你说正经的呢!”

    高兴刚想借坡下驴,坐到床边上,珊珊一个严厉的瞪视,他又重新跪下了。

    “一身那么脏,这是我新铺的床。”她示意他看床上龙凤呈祥的四件套。

    “能不能给点提示?”他哀嚎着。

    “我不是母大虫吗?你的小懒虫是谁啊?”珊珊咬牙切齿地说。

    “没有小懒虫,我就喜欢母大虫。”他抱着那双长腿晃。

    她这下总算有了点笑模样,然后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问“你在警察那儿说什么了?”

    他觉得笔录上不会写多少,可是她再一看珊珊的脸,分明看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包括调戏警花儿那一段,这下她笑得更和蔼了。

    “你怎么知道撩到人家了,地摊上不是也有卖唐诗五百首吗?你看那儿童画册能勾引人吗?”珊珊说。

    高兴冷笑着“我不就是没钱吗?”

    他提到这个就来气,也不跪着了,靠着拔步床的床沿坐地上,他还记得刚才媳妇说嫌他身上脏。

    然后他想起来了,不义之财不可取,珊珊是因为这句话相中他的,要弄脏容易,洗干净就难了,就跟她爸似的。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要坦白吗?怎么你抵赖起来了?”珊珊问。

    “我没抵赖啊?”高兴回答。

    “那你在警察那儿满嘴跑火车?”珊珊冷笑着“我让你打扮成藩王,我让你扮侠客?”

    “你不喜欢吗?”高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珊珊。

    她张了张嘴,为了加强气势般站了起来“你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高兴抬眼看了天花板,他为嘛在那儿拌小受呢?

    “我错了。”这次他主动跪下了。

    珊珊走到床头柜边,拿了一盒烟,接着跟女特务似的用两只手指夹着。

    “你要真觉得自己是个爷们,是个王爷,就不要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我一个女人活在这世上已经够累的了,你还让我……”

    “下次不会了。”他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我等会儿去抄书。”

    “抄什么书啊?”就在他准备回答书名时,珊珊又道“不记在脑子里,抄多少遍都没用。”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你去把王阳明的行知合一读一遍。”珊珊说“你看完了再和我说。”

    他没问她怎么知道王阳明,她要是啥都不知道,怎么会成为天海的老总呢。

    “记住了,姐,我能起来了吗?”高兴问。

    “你想起来就自己起来。”珊珊不在意地说,好像还很烦似得抽着烟。

    “姐,王阳明说良心和良能是两种东西,知道做不到,和做得到知不道是两码事,我问你我能不能起,你跟我说我想干嘛就干嘛,这不是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吗?”

    珊珊惊讶得看着他。

    “我没胡说八道,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在外边干什么,还有小玥也是。”

    “你不要跟我提那个名字。”珊珊冷着脸说。

    他们毫不示弱地对视了一阵,高兴站了起来“我刚去图书馆借了本书,书上提起了努尔哈赤问题,游牧民族会为了争夺战利品而忘记本来的任务,甚至导致整个行动失败,他们现在也是这样吗?”

    珊珊想了一会儿后说“你去看书吧,我去给你找身干净衣服。”

    “我要饮水机,能烧热水那种!”高兴提出自己的合理要求“你也要多喝热水。”

    “烧壶水不就行了?”王珊珊说。

    “那多麻烦呐?”

    “不行!”她严厉拒绝道“要不然你就学怎么泡功夫茶。”

    “今天警察姐姐也拿热水招待我的!”高兴据理力争地说。

    “警察姐姐?”母大虫登时怒了,在卧室里找趁手的东西打算揍他。

    他趁着她找到之前跑出了卧室,甚至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开门。”王珊珊使劲拧门把手,它发出了让他感到恐惧的声音。

    “姐,你跟东子说一声,除了那个自作聪明假冒片警的,其余那天‘登门拜访’的人我既往不咎,燕京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高兴用理智的声音说“连那个假冒的,只要他去自首,自然会有相关法律来惩治他,但如果被我们逮住了……”

    “我知道怎么做了。”珊珊在里面说,不再试图拧门把手了。

    “苛政猛于虎……咱们要从这句话中汲取教训,我要是不说陈塘,你说那人会跑吗?”高兴问“赏罚分明,刑罚也要,有一个名叫克洛维的蛮族国王,他为了一个花瓶砍死了自己的一个士兵,他这么做虽然树立了威信,但我更相信商鞅的做法,诚信立威。”高兴也松开了门把手“何老板同意和我谈了,他让我选地方,您帮我想想,衣服随便找一身就行。”

    接着他撸起袖子,将地上的书给捡起来了。

    在走向王珊珊练字的大桌途中,他忍不住皱起眉。

    他既不能跟小白兔似的白了个白,也不能黑咕隆地黑……

    “哎。”高兴长叹一声,到厨房先烧壶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