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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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高家庄的蓝图

    《西游记》中,唐僧西天取经虽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妖魔鬼怪,虽然历经千辛万苦,但最难过的恐怕是女儿国这一关了。

    遇到妖怪自然不说了,遇到了文明的国家则要加盖通关文碟,这个文碟当然不是大师兄从别人王宫里偷出来,盖个印就可以走的了。

    在许多人接触不到的地方,存在着这样一个“长城”,它位于过去的吐播边境,如果将吐播地图倒转过来,就可以看到一个“魔女”,在这个魔女身上有五座寺庙,每日都有僧人礼佛诵经。

    没有人知道她醒过来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人希望看到她醒过来,甚至有传说心智不坚定的僧人在念经时反而会被其魅惑。

    如果唐僧也在遇到女儿国国王时心智不坚,放弃了西天取经,那么旧长安也就不存在大雁塔了。

    吃过了晚饭后,高兴并没有和珊珊走夜路,从胡同里回家,而是沿着灯光和行人都很多的路回去。就像有句俗语说的,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王建军想退出江湖虽然不至于像某些电影桥段里一样,在“金盆洗手”的仪式上被仇人砸场子,却也不是那么简单。

    一入江湖深似海,虽然进入江湖好像看似很简单,是个人就有资格混。

    回到家后珊珊继续帮他收拾行李,高兴则继续看那本蒙古军仪的书。

    礼法最早现于儒家,军礼中也分亲征、遣将、受降、献俘、论功行赏、田猎、大阅、大射以及救日伐鼓、傩祭驱邪等等。

    仪式感这个词现在到处可见,在高兴所看的一本书中,它指出仪式具备合法性。就好比现在婚礼,在民政局登记领证后还要举办酒席或者结婚仪式,把亲朋好友叫来昭告天下,获得所有人的认可。

    东方式的是拜天地,西式的则是在神父宣布“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新朗可以亲吻新娘”之类的话之类。

    普通人拜天地是朝着屋外拜一拜就完了,但皇帝祭天要好大的阵仗?

    修明堂的那个女皇不仅是唯一的女皇,还是唯一封禅的女皇。然而等到她也时日无多大时候,她要面对两条路,要么是将皇位还给李家,要么在她娘家人里选一个。

    她需要这个合法性,就需要许多、许多、许多的东西,包括突破礼制修建新式明堂,自称是弥勒转世,还有那个日月当空的名字。

    和这些比起来,一个钻戒好像不是什么大钱了。

    然而,高兴一想到自己干瘪的钱包,就认清了某种现实,他不可能用珊珊给他的钱买钻戒送她,哪怕钻石小一点,那也是他自己挣的。

    当何家辉在灵通观,用那香肠一样的手指指着高兴大发阙词的时候,高兴就注意到港仔脖子上有一个十字架项链,但因为隔得太远了,他看不清这个项链是哪个宗派的。

    理论上他们那个“港督”国教是新教,那么十字架上就没有“苦相”,如果有,就是另一个派别的了。

    这二者的区别非常大,但这也不是深究二者区别的时候,因为高兴都不确定“五毒俱全”的多宝鱼是不是真的信教。

    仪式上会有秩序感,大二的时候高兴的父母参加一个同乡人的婚礼,婚礼上大人小孩到处跑,新娘都气哭了。

    换成高兴的话,直接把主桌一掀,全部给老子滚,当然这么做会得罪所有亲戚朋友。

    故宫中央的路是给皇帝走的,其余的人不管其他人品级为何都走旁边,那条“御道”是穿开裆裤的屁孩走的吗?

    乡下也就算了,还是在城里的高级酒店,后来高兴一想又不是他自己的婚礼,也就懒得发言得罪人。

    韩惟方说,你不可能在得到好人缘的同时得到很多东西。

    要对现在本就体弱的帮会下猛药是不可能的,病急乱投医会死得更快,还不如顺其自然。

    “高兴!”珊珊一边说一边跑,手里还拿着一件华丽的明制汉服“这件衣服你带走吗?”

    “我是去出差,不是去演戏,你装着个干什么?”

    “万一用得到呢?”她理直气壮得说“这次不是我在后备箱里放一件,你觉得问我的时候我能马上飞过来给你送来吗?”

    他想起这件事就气。

    妈勒个巴子,说是演戏,警察还是来了,他穿起那一身看着像个瓜皮。

    “不穿!”他转头继续伏案读书。

    珊珊抱着衣服走了。

    高兴翻到了目录,在目录下果然找到了蒙元帝国军队服色变迁,然后他就靠着椅子思考,并不急于看书中的内容。

    锦衣卫本来也是仪仗队,那时还被称为仪鸾司,他们的工作就是皇帝郊庙、出巡、宴会和内廷供帐事务的。做内廷供帐就像是大多数人一辈子当一次新郎官,当皇帝则可以天天做,前提他要有那个好身体。

    玉龙子最早的班底就是仪仗队,当时虽然李氏已经被打压得苟延残喘,但他至少可以不用和叔伯那样幽闭于宫中,可以出阁开府。

    作为皇孙肯定会有对应仪仗的,“礼”在当时甚至被融入了唐律中。只要有了合法的借口,玉龙子就可以搭建自己的人马了。

    康熙对付鳌拜的时候也有自己的“善扑营”,他们本来是陪着弘历摔跤的。

    雍亲王也有粘杆处,孩子逗蛐蛐、粘个蝉玩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时高兴的电话响了,来电是小李。

    高兴接听了电话。

    “李叔叔好。”高兴礼貌地说。

    “我不是李叔叔。”对面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说“我听说你要和别人谈判,你要拿什么谈判?”

    “你哪位?”高兴站直了问。

    “你要是想认我这个长辈,明天就来见我。”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高兴看着变黑的手机。

    “高兴~”卧室里的珊珊又在喊。

    光听她那个声音他就晓得她想干什么。

    高兴长叹一口气。

    现在他打电话给小李肯定不行,所以他要问来电是谁,他只能问里面那个。

    他认命般走回卧室,珊珊侧躺在布置成龙凤呈祥的拔步床上,身上“就穿”了一件红肚兜。

    “来啊。”她朝着他笑着,眼睛亮地跟见了唐僧的妖精似的。

    她把三千烦恼丝挽起来,用一根月桂簪子固定,正是他在随园做的。

    哪个干部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但就在他打算脱了工装上床的时候,她那双眼睛转向了床尾,那儿正放着她刚拿来给他看,说让他带去的“戏服”。

    “喏。”他学着唐人的口吻对妖精说,掉头换衣服了。

    “什么是喏啊?”妖精扶着拔步床的柱子问。

    “喏就是‘是’。”他背对着她说道。

    “是不是和‘喳’一样?”妖精又问。

    “不一样。”他脱掉了裤子后就不打算去穿那件锦衣了,掉头往拔步床上走。

    “有什么不一样?”妖精转过身,长腿交叠,跟两条玉柱似的。

    “老子不是奴才。”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将帐子放下了,里面很快传来了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