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阴气入体
(1)
五月的东北农村,到了夜里依旧很凉。浑身湿透的吴恼,浑身上下,刺骨的寒意。
敲开家门,爸爸妈妈就站在门口。妈妈看到吴恼的一身狼狈,哆哆嗦嗦的样子。一脸地焦急,关切地询问。当得知是自己掉进水塘之后,变成了一脸的无奈,无尽地唠叨。
爸爸则是站在一边,盯着吴恼的脸上,一脸地凝重,止住唠叨的母亲,说道:“老三,你先去洗澡,水温高一些。”说完拉着母亲离开,走进了厨房,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房门突然打开又关上,也不知是谁出了家门。
一会儿外面传来母亲的声音,“老三,你的裤子上的黑泥,怎么洗不干净呀,你不是掉油罐里了吧?”
“妈,那条裤子不要了!”
“不要,不要,一百多块钱又没了。有多少钱够你败家的?”母亲又洗了洗,那个黑泥实在是无法洗掉,就如油泥一样,只能无奈地丢到垃圾桶里。
吴恼已经把水温调了很高,无数的热水淋在身上,身体仍是寒冷无比。
‘我应该是感冒了!’刚刚想到感冒,就打起了喷嚏,一个、两个……一连十多个。身体更冷了,冷得吴恼已经打起了哆嗦。
突然,淋浴间的房门被打开,母亲拿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妈,我洗澡呢!”
“我知道。”
“那你还进来?”
“站着别动。”吴恼母亲一脸的不在乎,不由分说,拿起水盆中的木勺,浇在吴恼的头上。
“啊——,妈这水怎么这么烫?”
“热?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当初我就不同意取这个名字——”吴母说着,又拿起木勺,朝着吴恼头上浇了一勺水。
“啊——妈,我是你亲生的吗,你怎么用开水浇我?”
吴妈根本没有理会儿子的哀嚎,继续说道:“什么吴恼是没有烦恼的意思?我看呀吴恼就是傻子。”
“妈、妈,你儿子再傻也是亲生的,你不能这么虐待我呀?!”吴恼再次哀嚎起来。
“哗啦啦”又是一勺水。
吴妈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傻儿子,这是凉水,不信你摸摸。”
“不可能——”把手伸到盆里,试了一下,还真是凉水。吴恼心中疑问,问道,“妈,那这水浇在头上,感觉怎么这么热?”
“唉!”吴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也许是无话可说吧。
门外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你鬼上身了,这是纯阳之水,专治你的阴气入体。”
“我鬼上身了?”吴恼在卫生间里大声喊叫,“爸,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屋外的吴父没有说话,不知是已经离开,还是装作听不见。
屋内的吴母看了一眼儿子,说道:“当然有鬼了,要不然你奶奶给人看病驱邪,驱走的是什么,就是鬼呀!”
吴恼只知道奶奶会给人看‘癔病’,并不知道奶奶还会驱邪。奶奶只有一个儿子,那父亲岂不是也会驱邪之术。随即心中大喜,冲着门口,大声问道:“爸,爸,奶奶都传授你什么本事了?”
还没等外面的爸爸说话,浴室内的妈妈有些抱怨地说道:“你奶奶那些本领,都带入了棺材,你爸他们可一点本事也没有得到——”
“妈,你说‘你爸他们’是什么意思?奶奶不是只有我爸一个儿子吗?”
母亲脸色一变,没有理会吴恼。把盆中最后的一点水,浇到吴恼身上,拿着盆就要离开。在转身的一刹那,母亲的身体僵在原地,一脸地疑惑,好似在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切。很快,再次把头转了过来。正巧吴恼也转过身来,二人面面相对。
“妈——”吴恼刚要抱怨母亲,侵犯自己的隐私,却看到母亲的脸色不对,开口问道,“妈你怎么了?”
“老三,你、你——”吴恼母亲拿着木勺,指着吴恼的脖子之上,说了几句也没有说明白,吴恼脖子到底怎么了。突然,转过头不再看吴恼,对着门外喊道,“老吴,你快进来看看,老三的脖子怎么有两块玉佩?”
(2)
吴恼脖颈上的玉佩,据奶奶说,是吴家祖传玉佩。吴恼小的时候,拿出玉佩和吴前显摆,惹得吴前去找自己的爷爷和奶奶,也要玉佩。吴前爷爷奶奶无论如何解释与宽慰,吴前必须要得到吴恼那块玉佩或是拥有一块同样的玉佩。最后吴前爷爷没有办法,只能从门上拿来一个门锁,能有半斤重。找了个麻绳,就把门锁戴在了吴前的脖子上。吴前高兴不已,四处相认炫耀,至今吴前的脖子还有些前伸,都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一直等在门外的吴恼父亲,听到吴母的召唤,推门走进来,吴恼把手放在脖子之上,摸了摸,的确,自己的脖子之上竟然出现了两个玉佩。
吴恼摘下脖颈上的两块玉佩,递给刚刚父亲,自己则是站在一旁穿着衣服。
吴恼父亲把两块玉佩放在手中,眉头紧蹙,观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两块玉佩的区别。抬头看向吴恼,神情有些紧张,双手也有些颤抖,问道,“老、老三,多出的玉佩,你是从哪弄到的?”
此时吴恼刚好穿完衣服,听到父亲的问好,便走了过去,接过两块玉佩,仔细看了起来。
两块玉佩无论从材质还是外观,乃至线绳和绑扣都是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原来的,哪个是后出现的。
吴恼想了想,拿起两块玉佩,闻了闻,而后又用力撸了撸玉佩的线绳。发现有一个线绳撸完之后,有黑水流出。拿出这块玉佩说道:“这块应该是我在水塘中捡到的。”
“水塘捡到的?”吴父一脸疑惑地看着吴恼,没有去接吴恼递过来的玉佩,而是拿起了另一块。也学着吴恼用力撸了撸玉佩的线绳,也有黑水流出。
吴恼脸色一红,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那我也不知道哪块是我的,哪块是捡的了。”
吴父把绑扣打开,将两个玉佩放在一起,说道:“以后,两个都带上,记住——”
“任何人问起玉佩的事,都不能说,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的玉佩,你都说多少遍了,我都知道了。”
“你——”吴父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把今晚的事和我说一遍吧!”
当吴恼说到‘讨债鬼’的时候,父亲的脸明显变得更加凝重。当说到水塘之内的‘骷髅头’时,父亲面色已变得满脸通红。至于那个白发女鬼,父亲则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吴恼详细地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完之后,看着父亲面色凝重,低头沉思不语,便问道:“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吴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说道:“老三,有些事情不和你说,只是机缘未到,别急!”吴父说完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吴恼有些生气,大声质问道:“爸,我都三十多岁了,你每次都说机缘未到,可机缘什么时候才能到呀?”
“我死之前,一定会告诉你的。”吴父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去。
吴母看了一眼丈夫,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便再次进入卫生间收拾起来。
一夜无话。
吴恼第二天早早便起床,简单吃了一些东西,便和母亲告别。可是车子刚刚启动,吴恼便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老三,来保安所,刘疯子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昨晚还是好好的,还吓唬我呢,怎么说死就死了?”
(3)
吴恼听到这个消息,无比震惊。
“在废弃水井里发现了刘疯子,她的后脑曾经遭受过强烈撞击,导致后脑破碎,医生已经看过了,估计是活不了了。”
“啊?她不会是被‘追债鬼’打死的吧?”
吴恼转念一想,‘这事不对呀!如果让警方知道自己与刘疯子曾经接触过,警方一定会怀疑我的,一定不能承认见过刘疯子!’
‘不行,昨晚我已经就把见过刘疯子这件事告诉铁蛋他们四个了,想要隐瞒一定瞒不住的,那可如何是好?’
正在胡思乱想的吴恼,听到电话中父亲平淡的声音再次传来,“老三,没事的,和保安所实话实说,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吴恼听到父亲平静的话语和嘱咐,心安了很多,直接开车去了光荣新村保安所。
到了保安所,情况比吴恼想象的要好很多。一个年轻警员接待了吴恼,让他将昨晚的经历讲述了一遍。警员简单记录了一下笔录,让他签字确认后,告诉他可以回去了。只是要求他在七天内保持手机畅通,不要回京城,刑事大队也许还会找他问话。
吴恼后来才知,保安所为何对他的传讯会如此的轻描淡写,原来刘疯子被丢进水井的时间是前天夜里,并非吴恼所说的昨天夜里。那吴恼遇到的那个‘刘疯子’又是谁?
吴恼走出保安所,还觉得不可思议。那名警员对于他的陈述,分明只是例行公事,草草了事。就连吴恼说到刘疯子的事,那个警员好像在听故事一样,并且还时不时偷偷一笑。对,他就是在笑。在‘犯罪嫌疑人’讲述看见‘被害人’的场景的时候,他在偷偷地笑。
‘不行,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我要去水塘和茅草屋看看。’
吴恼拿起电话给父亲打了过去,一连几个始终无法接通。
吴恼想了想,开车向着老村驶去。车子很快到了老村村口,只见整个老村都已被警方圈了起来,非工作人员,未经保安局批准,不得进入。
有些奇怪,为何废弃水井里发现死人,竟然把整个老村都封闭起来,这事情也有些诡异。
‘诡异不诡异,与自己无关,我还是想想如何进村吧!’
吴恼拿出电话,想要拨给大哥吴欲(刑事大队大队长)。想了一会儿,还是别自找没趣了,放下电话。突然想起,村后还有一条路,一条经过乱坟岗的小路。
吴恼想也没想,向着村口的小路驶去。
来到草屋旁,看了看,没敢进去。快步走向‘白衣女’曾经拿着铁锹挖掘的地方,找了起来。很快一个‘铁盒子’露了出来,吴恼很快拿起,又用土将土坑埋上,而后快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回到家中,偷偷摸摸地把那个‘铁盒’拿出。这个‘铁盒’很特殊,外貌与铁一样,只是感觉要轻了许多。找来吸铁石试了试,吸不上,应该不是铁,但具体是什么金属,吴恼真是搞不懂。
‘铁盒’外表是雕花镂空工艺,做得十分精美。吴恼翻来覆去找了几遍,愣是找不到铁盒打开的痕迹。吴恼找到强光手电,终于在铁盒中间,找到一条细线,细如发丝。吴恼又找了十八般武器,想要打开这个铁盒,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难道这个铁盒有机关?吴恼便用手指,一点点把铁盒表面所有的地方都按了一遍。在摸一朵梅花之时,手感有些不一样,吴恼拿出强光手电仔细辨认。突然,吴恼想起一事,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向后、向后。
终于搞明白了,这是‘梅花篆字’。远看似篆字飞舞,近看似梅花开放。梅花共有两行七朵。打开手机识别软件,调出‘梅花篆字’识别,只见屏幕上出现七个字,‘吾爱白雪,卫国赠’。
难道刘疯子的名字叫‘白雪’,而她的爱人叫‘卫国’?
“我靠!”吴恼有一个奇怪的想法,送铁盒的人‘不会是娄卫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