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两舍友肯定是不介意的，所以这里刘俊介意了也没用。在喊服务员又添了一份碗筷拿了罐凉茶之后，他们才问到为什么顾依依会一个人跑来这里。

    “哎呀，这不是周末了嘛。”顾依依靠在刘俊边上，随后看着刘俊里面那个被韩德明坐着的位置欲言又止。那韩德明也不是傻子不会看气氛，但他把位置让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气愤。

    这狗日的刘俊为什么到哪儿都有妹子啊，我的呢？

    这种心声刘俊自然是听不到的。他直愣愣地盯着顾依依看，天知道为什么人今天穿了身简单干练的日式jk服，虽然裙子不算短，但那白皙的肉感大腿还是看得他直发愣。

    可惜女孩儿坐下风景就没有那么艳丽了，而且视线也会变得过于明显，于是刘俊只能强行转头看向面前的火锅。

    “谢谢哥了哈，哎呀，就是看到网上有卖那个团购券来着，但是又怕被骗，于是就打算先来店里问问看，这不，刚打算问店员呢，就看到俊哥...就看到你们了。”

    这理由倒是说得过去，原本怀疑顾依依是不是跟踪自己的刘俊也放下了仅存的那么一点点疑心。这倒也怪不得他过于小心，而是他其实挺害怕顾依依这般有点倒贴的感觉的，毕竟万一她其实是个渣女，骗了感情和钱之后就跑路了怎么办？

    刘俊喜欢刷逼乎，因此也见过不少吹逼哥吹嘘他们见过的各种捞女。甚至关于某个国民老公的事情也被他们吹的玄乎其玄，吹到后面好像人到现在都没结婚也是因为年轻时被渣女伤了感情。

    他现在不比以前，不再是光脚的那个人了。虽然他还有个妹妹，但家里的财产他肯定是有继承权的。而且单从亲爸妈宠他的程度来看，拿下他这个儿子的好处也绝对不少。恐怕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某头部房地产大佬的亲儿子失而复得的消息也早就传播开来了。家里有女儿，且渴望得到扶持或者帮助的私人企业一抓一大把，某种意义上来讲顾依依是第一个，但大概率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也是刘俊在被萧月拒绝后不仅没有放弃萧月，反而会尝试继续缩短距离的原因。如果一个女孩明确表示不是因为你的钱才喜欢你，哪怕是谎话，也会有不少男人心花怒放。

    反过来讲，即使你找到了你心爱的女孩儿，她也答应了你的追求。但是你知道她喜欢的是你的钱，那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更有钱的人在她面前，她会如何去选择？

    或者甚至你和她结了婚，你相信她的说辞，没有提前草拟各种协议。直到婚后过了一两年，她开始嫌弃，尔后用尽手段要与你离婚，你看着被撕裂掉的家庭和被分走的家产，突然就感觉拜金的女人不值得相信。

    富二代们女友男友换得勤也是这个原因，玩一玩就好，真结婚还是不能找这些奔着钱来的。

    真结婚，还是得那种愿意陪你从零开始陪你打拼，会和你一同分担家庭重担事业压力的糟糠之妻。

    这便是萧月在刘俊心里的地位依然不可撼动的最重要原因。暑假里和父母聊天时他便明白，自从他们找到并和自己认了亲之后，再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每一个看似完美的女孩子，都可能对他另有所图。

    刘爸刘妈愿意让刘俊跟着萧月去江大而不是送到海外的主要原因也在这里，如果他能和萧月在四年间培养好感情，那只要他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未来的终身大事就不会有什么差错了。

    萧月这个女孩儿他们也托人调查过，背景异常干净，周围的人评价也很高。即使抛开她和刘俊两人知根知底不谈，单论那努力的姿态和端正的品格也让人刮目相看。

    只不过恐怕连他们也想不到，这样的女孩儿竟然会拒绝自家儿子的告白。

    萧月拒绝刘俊的真实原因，刘俊和他们自然是无从知晓，就只有当事人萧月自己才会明白。

    ****

    火锅店里逐渐热闹非凡的时候，萧月正一个人坐在寝室里。她的两个室友选择周末回家，另一个室友则和其他朋友出去happy，结果就是原本充斥着叽叽喳喳声的寝室竟变得清冷。

    圆珠笔在纸上刷刷地写着，算好了一部分之后便誊写到借来的电脑上去。即使电脑上有计算器和各种工具，萧月也还是更习惯用手亲自将数字写出来。

    算完一题，剩下的便不多了。少女仰起头，舒展四肢痛快地伸了个懒腰。她在人前通常不会这样做，只因觉得那样不太礼貌。

    人穷志不穷。她闭上眼，又听到后半句人短气不短。这是院长的教诲，她知道院里没有那么多钱，便也只能这样同孩子们说。而作为她认为最省心的一个孩子，萧月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从未忘记。

    她睁眼，再度坐直在书桌前，尔后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老旧的笔记本。这个本已跟随了她数年，上面详细地记下了这些年来她在自己的小金库里存下的所有。

    婆娑着泛黄发皱的纸面，沾了些口水一页页地快速翻过。翻到中间的那一页之后，看了看上面最后写下的余额，又仔细端详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舍友的笔记本电脑。

    摇了摇头，她觉得没有必要。报课可以去网吧，一个小时也才几块钱。平时交作业只要和舍友搞好关系，临时借用来十几分钟也不是问题。

    萧月合上了手里老旧的本子，放回了抽屉。她未来还会有很多很多地方要用钱，孤儿院那边她已经不太愿意去寻求帮助，毕竟那些没上大学的姐姐哥哥们都已经成功自立。而现在的自己不仅没有回馈院长，还自身难保。

    学费，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生活费。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对于正常的家庭而言没有多少，但在缺乏退路的萧月面前却像是一座翻不过去的大山。更糟糕的是未来还会有一座又一座大山横空落在她面前，她却连搭把手的人都找不出来几个。

    助学贷款，奖学金，贫困生补助。感谢政府和学校，让这些大山上崎岖的道路变得平整了不少，但平整归平整，她还是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攀登。

    但山的旁边也不是没有捷径。

    少女转头看向山脚，那里有坐大巴的地方，也有缆车的地方。有人开办了直升机租赁场，有人甚至手里拿着一张招牌，上面写着有隧道可钻，价格面议。

    她知道的，自己的价格其实还算不错。只要走上前去，开大巴的人会上来巴结，经营缆车的人也会来美言几句。而只要自己放得下身段，去坐一趟直升机，或者钻一次隧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种事她做不出来，她看也不看的就牵着那个人的手往山上爬。他喊累，她督促她。她累昏了眼，他帮她打来水。

    相比起一个人走向轻松简单的路，萧月更希望能两个人一同披荆斩棘。如果舍弃掉对方便是达成舒适未来的必要条件，那她宁可主动同那人一起投身黑暗。他是她身边唯一的同龄人，也是最亲近的朋友。她还以为哪怕曾经争吵和抱怨，二人也将一并攀上山巅。

    直到和以往一样挥洒汗水的某一天，一束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少年的身上便多出了一对翅膀。扑棱扑棱，他惊讶地扇动，他兴奋地起飞，他飞的高高的，飞到山顶上大喊我上来了！而少女则被他留在山中间，不知所措地仰望。

    长出了翅膀的少年在群山间翱翔，在从未见识过的风景中自由自在。他时不时地回到山林中间，同少女分享自己见到的一切，甚至眼见少女不为所动，还急的围着她打转。

    他想靠自己刚获得的翅膀把她拽到天上，哪怕她并没有飞翔的力量。

    萧月拒绝了，她拿着手里的砍刀继续在山道上挥砍出前路，她要用自己的双手锻造出一对属于自己的翅膀。要靠自己的力量在这崇山峻岭间打出一片天。

    飞在天上的刘俊不会理解，对于她而言，只有实打实地踩在泥土地上一步一步的前进，内心才会有安全感。

    从天而降的幸福和脆弱的空中楼阁又有什么区别？只需要外力施加一点小小的震动，便会整个倒塌。同样，此时此刻施下的援手，不知道是否会在未来某一天抽回。

    到那时如果她身上还没有翅膀，那最终的结果便是从天上跌下去，再度沾上已经看不起的泥土。

    孤儿院里姐姐们的经验，院长让她独立自主的教诲，这些东西宛如铭文一般镌刻在少女的心脏里，每一次跳动都是在提醒。

    提醒她要脚踏实地。提醒她不要见钱眼开。

    “呼~”

    书桌前的萧月长舒了一口气，她终于写完了这周布置的大部分作业。虽然不少都还能继续完善，但至少明后两天肯定能空出时间。

    不过明天要去食堂帮忙，少女板起了脸。

    然而后天就可以和俊子一起逛街，她又笑开来。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快到熄灯的节点。萧月拿起手机看了眼宿舍群，果然看到那个舍友发消息说今晚不回来，不用留门。

    【睡了吗？】她顺手找到刘俊的头像，点进去三个字打在聊天框里，却又迟迟没有发送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聊什么。

    但是顾依依却知道自己想聊什么。

    火锅店里，四人都稍微喝了一点啤酒。结账后王健和韩德明识趣地说要先回宿舍打游戏，他们也不能不识趣，毕竟这顿也是刘俊请的客。顾依依是快结账的时候撒了会儿娇，刘俊就默默去把账结了。而两个儿子看到义父如此对女人，便也小心地试探，随后已经结账的他只能大手一挥表示这点钱无大碍，遂收获两个义子。

    电灯泡们走后，顾依依并没有急着拉刘俊回学校。先不说学校里没什么好逛的，就说加深二人间的感情，也肯定是选一些两人都没去过的地方没体验过的事儿为好。

    校外的夜市，摆摊一条街，便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选择。

    一边逛一边聊。既可以借机观察对方的喜好，也可以试探他对自己有多关心。这一伎俩在顾依依小的时候便开始锻炼，那时她还叫lily，是个小孩，只能凭借直觉去判断。但现在长大了，这伎俩不说炉火纯青，也至少是轻车熟路。

    指着一个可爱的娃娃问要不要试试去套出来，看到一对可爱的小首饰目不转睛却又在他要拿下的时候按住他的手拒绝。故意在摊位旁打转对着某个一眼假的仿冒包流连忘返，又表面轻松然后努力装出一副肉疼样子要帮他买条帅气的领带。

    女孩儿拖着男孩儿，在打气球靶子的摊位面前瘪着嘴烦恼地不知道怎么拉玩具枪的栓，又在用纸网去捞金鱼的时候眼巴巴看着网兜全破掉。她拉着他看稀奇的糖人画，看着摊主用糖液在摊位上画出一个个生肖图像，然后抓着他的手，兴冲冲地跑起来往另一个卖益智玩具的小店里钻。

    刘俊在顾依依的攻势里自顾不暇疲于应对，甚至他是否能意识到这是攻势都未可知。

    他的脚步慢下来，身上出了些汗。而敏锐察觉到刘俊可能已经有些累，顾依依便适时地提出了回宿舍的请求。然后在学校里的萧月拿着手机望着窗外犹豫的时候，开始在回去的路上问起自己想问的东西。

    “话说俊哥，你以前有谈过恋爱吗？”

    “恋爱？”刘俊摇摇头，“以前哪有时间谈恋爱啊，先不说喜欢的，就算有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高中太忙了。”

    高中谈恋爱的结果大概率是成绩下滑。这样的例子在刘俊他们那个年级简直不要太多太多，刘俊和萧月也曾因为走的还算近被老师们警告过。

    “欸？那要是有人和俊哥你谈的话，那不就是俊哥你的初恋了吗？”

    初恋还是不太一样的吧，我暗恋萧月...不对，明恋萧月。当然这话刘俊是不会在顾依依面前说的，他现在对于拿下萧月没把握，那顾依依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子，好感度就不能弄太低了。

    “算是吧。”于是他很模棱两可地回答道，随后反问，“话说依依你呢？”

    “我？”女孩儿忽的离远了两步笑起来，“我要是说有的话呢？”

    有的吗？刘俊的心稍微变得有些急躁。也是，顾依依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那边的风气又这么开放，表白她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人。

    “嘿嘿，本来不想告诉其他人的。”她一边说一边迈着猫步走近，“但是俊哥你是特例，我就悄悄告诉你吧。”

    女孩儿在刘俊的耳边停下，呼出的热气染红了他的脸颊。

    “我的初恋，就是你哦~”

    顾依依飞快地退开，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欢快地跑到了前面。红着脸的刘俊在她“来追我啊”的喊叫声中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直到二人跑进校园惊呆路人在空荡荡的湖心桥上停下，各自扶着护栏喘着气，两人才再度面对面。

    “为...为什么跑了啊？”

    “嗯？”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脸上的红晕在皎洁的月光下根本无处遁藏，“因为我也很害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