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怪叫，梁薪立即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因为他相貌极丑，脸上满是被烧伤后丑陋的疤痕。他的头也是光秃秃的，一只眼睛还蒙着，应该是瞎了。

    “梁兄不必惊慌，他是我的助手。”张明义看了看发出怪叫的人，说道，“阿四，这是我朋友，不用担心。”

    “张大夫，你怎么了？”阿四敏锐地发现张明义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

    “受了点小伤，不碍事。”张明义笑着摆摆手。

    “我给你拿药。”说着，阿四就去药柜旁边翻找。

    “不用了，我已经服过药了。”张明义说道，“阿四，你去把药房的门关好，门口放个牌子，就说我们要关门休息一阵子。”

    “好。”阿四立即照办。

    阿四离开后，张明义对梁薪说道：“梁兄，阿四虽然不好看，但他心地善良，人又勤奋。不过他有些怕陌生人，若是他哪里冲撞了你，还请你不要见怪。”

    “那是自然。”虽然这满脸的疤痕乍一看有些吓人，但梁薪能感觉出来，这个阿四是个挺不错的人。

    “他是怎么弄成这幅样子的？”阿四脸上的疤痕明显是烧伤后留下来的，梁薪对他的来历有些好奇。

    “唉，阿四也是个可怜人。”张明义叹了口气，“三年前，他爹为了还赌债，把他卖给了城里的赌坊。有一次，一个富家子弟在赌坊输了钱，气不过，就拿他寻开心，给他穿上棉衣棉裤，一把火把他点着了。阿四被烧得跑到大街上，那富家子弟就在街上看他被火烧的样子。”

    说到这里，张明义仿佛还能听到那个富家子弟那令人恶寒的笑声。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才继续说道：“也算他命大，跑到了药房附近。我听到外面的惨叫就赶紧出来，这才出手救了他一命。他烧伤得很严重，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保住了他的性命。我问他叫什么，他也不说话，那天是初四，我就叫他阿四了。后面，阿四就一直在药房给我帮忙了。”

    听了阿四的遭遇，梁薪的怒火不禁更加旺盛。

    纨绔子弟戕害平民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是敢这么狂妄的，可能只有西平县这种地方了。那富家子弟之所以敢如此猖狂，背后的原因也不难猜。

    他妈的张明理，老子不弄死你，我这穿越都算白穿了！

    “行了，你先安心修养一段时间，等你的伤养好了再做打算。”梁薪说完就要走。

    “梁兄，你要去哪儿？”张明义问道。

    “我去城里打探一下消息，”梁薪答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说完，他便来到了大街上。

    现在时候还早，大街上有些空旷，在这陌生的地方，梁薪一时有些无措。这张明理大搞恐怖统治，随便打探消息只怕会打草惊蛇。而且，想要给他足够沉重的打击，情报的份量也要足够重才行，这种机密情报，恐怕不是能随便得到的。

    梁薪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不断地搜寻着。

    临近中午，他忽然发现几个官兵走进一家酒楼，梁薪立马紧随其后，一起来到酒楼里。

    那几个官兵上了二楼，坐下便粗声大气地点了好酒好菜。梁薪也跟着来到二楼，挑了个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坐下。

    很快，那边就上了一大桌子菜，好几壶酒。那几个官兵一边大声地闲聊，一边胡吃海喝起来，他们的声音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吵闹，梁薪不用集中注意力就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不过，这几个人纯是在闲扯吹牛，聊些酒肉、马匹和女人的话题，完全没有价值。这也正常，这帮人可能并不聪明，但也不会傻到在酒楼这种地方大声议论官府的事情。

    梁薪也不着急，要了一壶清茶，一边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边听着官兵们的谈话。他一个人就占了二楼一张桌子，还只点了一壶茶，要是换个普通人，早就被轰出去了。但那伙计看他气质不凡，穿着不俗，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伙官兵一边闲扯一边吃吃喝喝，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这一个时辰里，梁薪的耳朵都听麻了，愣是没听到半点有用的消息。等他们起身，梁薪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几个酒囊饭袋全打死！

    吃饱喝足，那几个官兵起身就走，那伙计明显是习惯了，不但没要饭钱，还一脸谄媚地笑着送他们离开。

    梁薪看他们走了，也就起身离开。

    这次虽然没什么收获，但梁薪好歹找到了思路。想要打探官府的消息，就得接触官府的人。

    接下来，他便四处跟踪城里的官兵，一有机会便偷听他们的谈话。

    他发现，这些官兵的日子非常滋润，饿了就去酒楼大吃大喝，渴了就找茶馆酒肆喝茶饮酒，从来都不付钱。而那些商户也都习以为常了，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一个个都笑脸相迎。

    不过看衣服，这些都是普通的无名小卒，不值得关注。梁薪发现，一些地位稍高一些的伍长，经常出入赌坊。如果官府有什么任务下派，那么起码也是伍长这种等级的人才能了解清楚。

    于是，梁薪便混进赌坊，伺机接近这些伍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着在赌坊里混了几天，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跟着一个伍长模样的人进了赌坊。梁薪也不赌钱，就跟在那个伍长后面。

    那伍长手气不佳，连输了好几把，有些气急败坏。还要再赌，却被一个赌坊的人拦住了。

    “官爷，您今天的官银已经输光了，要是再玩，可得拿您自己的银子来玩了。”那人笑呵呵地说道。

    原来，赌坊在官府的授意下，每天会给伍长及以上的官兵一定额度的免费赌资，赢了钱他们可以拿走，输了钱，只要不超出每日的限额，赌坊就不会收他们钱。

    这招属实恶毒，看似是给官兵好处，但实际上，却是用一点蝇头小利把这些官兵慢慢拖进深渊。一点免费提供的赌资，就像诱饵一样，把这些人的赌徒之心勾上来。只要这份心思起来，早晚会把全部身家都搭进去。

    从来只听说过赌徒倾家荡产，还没听说过赌坊破产倒闭的。

    梁薪不禁感叹，这张明理真他妈是个狠人，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行！”那伍长一咬牙，从兜里掏出几块碎银。

    这钱一掏，梁薪就知道有好戏看了。